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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何處惹塵埃.1

8月8日,北京奧運會開幕。幾百公里外的曉月盯著電視,幻想自已也站在緩緩升起的國旗下,昂首挺胸,行注目禮。她暗暗下定決心要考到北京看一看鳥巢。

“娘,幾個了,幾個了?”,曉月剛跑進門就伸著脖子喊,手裡的酒瓶子叮鈴桄榔的顯得比她還著急。

“嗯……16!”,曉月媽扶了扶眼鏡,抬起頭看了眼電視說道。

“是第一嗎?”

“嗯……是。你能不能有個女孩兒樣啊!” ,曉月媽再次停下了兩根梭針,看了眼電視,衝著曉月喊道。

這幾天不管看什麼頻道,電視右上角總滾動播報著奧運獎牌榜。曉月一邊看電視,一邊盯著獎牌榜。生怕因為她的疏忽,中國會少了一塊兒金牌似的。

吃過晚飯,村裡又停電了。沒法看電視,她們便鋪了涼蓆在門口坐著。周愛民蹲在門墩上,專心幫那條老狗梳毛。它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全身毛髮已變得灰白,眼睛因白內障早就看不清東西了。

“娘,那邊怎麼還有電?”

“跟咱不是一路線。狗日的,就沒見那邊停過電!”,周愛民大聲嚷了起來:

“無利不起早!如今哪個領導也不會來了,沒有甜頭誰會來!”,她們早已習慣了他的反覆無常,看起來他又找到了新的發洩物件。

亮燈的是新棉種試驗田的值班室,廠里正紅火那陣兒隔三差五就有領導來視察。站在田間地頭照個相,跟工人說兩句你們辛苦了之類的話,扭頭上車就走。當然,廠領導每次都會在後備箱裡裝上幾桶棉籽油,讓領導帶回去考察考察。

這時,一位40來歲,身材窈窕的婦女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朝曉月娘這邊走過來:

“太熱了,這幾天怎麼老停電吶?”

曉月娘趕緊招呼閨女回家又搬了個板凳出來:

“快過來,她漂亮姨。”

曉月家的新房子臨著大街,自打她們搬來後,曉月媽天天把大街那塊兒打掃的一塵不染。漸漸的,街裡鄰居便都愛在她家門口扎堆聊天。女人孩子一堆兒,男人一堆兒,各聊各的。曉月媽還把存放雜物的南屋拾掇出來,朝街外開了一扇門,經營成了小吃店,冬天賣羊湯,夏天賣啤酒、雪糕、冷飲。

“夏天用電人多,風扇、空調24小時不停,沒準兒是變壓器又燒了。”,母親跟漂亮姨說道。

“曉月越長越漂亮了啊,跟你似的。”

“假小子一個,根本沒個姑娘樣兒。”

“該上高中了吧?”

“是啊,9月就該上高一了。日子過的真快,不知不覺咱們都老了。”

“是啊,是啊!這個星期去串親戚不,咱倆一塊啊?”

漂亮姨的孃家跟曉月姥姥家離的不遠,也是城東人。曉月媽搬來後,兩人便成了好姐妹。漂亮姨梳著長及腰間的馬尾,穿著粉色短袖,白色緊身長褲,從後面看就像是一位花季少女。她的左手常年戴著一隻黑色光面手套,聽說是她年輕的時候,揹著丈夫跟鄉藝班子裡的二胡手跑了。被丈夫捉回來後,斬斷了她一根小指頭。周愛民很討厭她,每次見她來就趕緊躲的遠遠的。這不,他已經搬著凳子坐到街對面去了。這倒不是因為漂亮姨年輕時的事,而是因為她是城東人。周愛民已將曉月的姥姥姥爺視為仇人,繼而指控所有的城東人都是那樣的人。

不一會兒功夫,周家門前聚集了男女老少十多個人。自從住上這小洋樓後,周愛民便十分喜歡往人堆兒裡擠。有時還會故意提高嗓門與人爭論幾句,非得把對方逼的面紅耳赤、無話可說為止。曉月曾不解的問他:

“爹,你以前不是不愛跟他們聊天嗎?”

“妮兒,人前顯富貴,人後必受罪。爹吃了那麼多的苦,再不找個地方發洩發洩,顯擺顯擺,那不得把人憋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