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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朋自遠方來,一起吃頓飯

在奚國邊境的某個小鎮上,一位穿著灰色麻布衣服的人影,趁著夜色的掩蓋,隱入一間破爛的小房子之中。

灰影一進入,房子內等候已久的人便察覺,點燃的燭臺散發出悠悠的微光。

藉著稀薄閃爍的光亮,漸漸顯出那位穿著與破房子格格不入的標緻少年。

少年見到來人,高興地將他一手攬過,緊緊地抱著:“二皇兄,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你了!”

來人正是前日還在公主府上與肖宇願較量的宮詩筠。

那位在此等待宮詩筠的便是嶽國的小皇子宮詩塗,宮詩筠去奚國的時候,這位小皇子才剛出生,這次是第一次看見宮詩筠。

宮詩筠每次出行都會用上化容術,至於宮詩塗怎麼把他認出來的,當然認的不是臉,而是嶽國皇家調製的密香。

宮詩筠一踏入這間小房子,兩人便聞到了對方熟悉的味道。

宮詩筠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位最小的弟弟,宮詩塗應該也是在嶽國皇帝皇后寵著長大的。

抱著他就用臉往自己身上蹭,跟宮覺懷躲在懷裡撒嬌的模樣如出一轍。

“好了,就不怕認錯人麼?也不看看來人長什麼樣,就躲人懷裡撒嬌,這樣皇兄怎麼放心讓你過來接應的。”宮詩筠拍了拍懷裡還在興奮的宮詩塗,讓他心情平復一下。

宮詩塗繼續抱著宮詩筠不放手,仰頭看著宮詩筠那張憨厚木訥的臉,儘管二皇兄長得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好看,可是他依舊抱著不放手。

“不會認錯,大皇兄說,你回來這件事只有你和他還有我知道。我就知道來的人是你,況且,你不是還特意用上了浮生香,我怎麼會認錯。”為了方便說話,他把他頭側著靠在宮詩筠身上,依舊昂頭看著宮詩筠。

宮詩筠對這個粘人的弟弟沒有辦法,但這個姿勢也不好說話,不得不將身上宮詩塗扒下來。

宮詩筠將臉上的假皮撕了下來,微微彎腰,跟宮詩塗平視,藉著微弱的火光,仔仔細細地將至親之人的面貌印在腦海之中。

宮詩塗沒想過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臉皮底下,竟然隱藏著難以讓人移開視線的美貌。

宮詩塗跟很多人一樣,看宮詩筠看呆了。

弟弟的這副呆滯樣,讓宮詩筠扭過頭來捂著嘴笑,宮詩塗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氣惱地推開宮詩筠。

宮詩筠出這麼遠的門是有很大風險的,他也沒有很多時間可以和親人相聚,他直接說出這次親自來的目的:“我這次特地前來是想要說,以後不要再針對盈央公主了。”

宮詩塗也聽說過這位公主的光輝事蹟,他替宮詩筠鳴不平道:“那位野蠻公主這般對你,我們只是想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我們要讓所有奚國的人都知道,你是他們高攀不起的!”

宮詩塗的這番話也是嶽國的態度,宮詩筠不僅容貌儀態是一等一的好,最近還傳出他武功高強的訊息,自然更是覺得自家金鳳凰比別國的山雞要好得多的多。

宮詩筠就是知道嶽國護短,所以才要特意冒著危險,不遠千里親自來走一趟。

上次嶽國想要派兵偷偷潛入嶽國國都,想要暗中刺殺肖宇願,這還沒進嶽國就被楊天安發現了。

宮詩筠派井謨回嶽國三次,最終才將嶽國刺殺肖宇願的念頭打消下去。

上次潛入難度大,還需要宮詩筠接應,這次直接光明正大地來奚國出使,就怕他們以為自己是迫於公主的淫威,不得不聽命於人。

於是用更為毒辣的手段對付肖宇願。

“我在奚國有些際遇,那位公主的母親在奚國與我有師徒之誼,況且,現在的盈央公主與過往的盈央公主不一樣,自從天牢出來,她已經改過自新了。我親口所說的,哪有脅迫的說法。”宮詩筠道。

宮詩塗將信將疑,但畢竟都是為了宮詩筠好,如果他真心覺得不要找肖宇願的麻煩,那嶽國這邊還是不會去給他找麻煩的。

熠熠閃爍的火光映得宮詩塗那雙澄澈的眼睛更加有神,擔憂的眼神碰上堅定溫柔的目光,也變得愈發堅定,宮詩塗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這次就算了吧,等那毒婦再欺負你,我們就要她好看的!”

宮詩筠淡淡一笑,捏了捏宮詩塗的臉說:“等你過幾天見過這個新的公主,你會喜歡他的。”

宮詩塗愣了愣,帶點懷疑的意味問:“這魔女該不會給你下了什麼降頭吧,怎麼感覺你口中的人跟傳言中的人差距這麼大呢?”

宮詩筠帶起臉皮,準備離開,對宮詩塗說:“眼見為實,耳聽未必為真,我在奚國等你。”

說完灰影一閃,宮詩筠沒入夜色,消失在茫茫的星空之中。

——

同樣是深夜會面,宮詩筠出門幾日只有鹿萍臺在公主府上的幾位發現。連肖宇願都不知道。

大公主深夜會見一位奚國官員,也逃不過鹿萍臺的眼睛。

這位官員說起來官職也不大,他在奚國國都也沒有任何實權。但這個官的一舉一動都被鹿萍臺盯緊。

他是一個地方官,是奚國最富饒州胥州的州長的州長。這個州重要就重要在,它不僅掌握著奚國糧食,還掌握著鄰國嶽國和俞國的糧食命脈。

胥州地形平坦,江河豐饒,土地肥沃,自古就是一片沃土。奚國開國皇帝在佔領胥州之後立馬派人興修水利經過百年的發展,這裡成了整個大陸最為富饒的地方。

糧食是每個人的生存的根本,胥州也是奚國立國的根基。無論蕭重昊在朝堂上發什麼難,只要胥州還在他手上,那麼他的地位也就不會被動搖。

一直以來,胥州的所有事務都是皇帝親自處理,並且完全禁止皇族與胥州的官員有私交。

蕭羽菲這次秘密會面胥州的官員,想必是優先取得跟胥州的信任。她這次會面確實做得很隱秘,鹿萍臺如果不是一直將胥州盯得很緊,也不會知道這次會面。

無論蕭羽菲打的什麼算盤,楊天安都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即使楊天安知道之後無動於衷,這不還有江淨飛嘛。

當初在公主府上的兩巴掌,哪有就這樣算了的。

在蕭羽菲和胥州官員剛聊上沒多久,他們便聽到假山後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蕭羽菲為人狠辣,也最為謹慎,察覺有異後,匆匆結束這次會面。

隨後二皇子蕭羽感特地派人來尋,哪裡還有蕭羽菲的身影。沒有當場撞破,蕭羽菲的死對頭蕭羽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蕭羽感不著急,可公主府內卻有人急了,江淨飛在楊天安房子內走來走去,叉著腰暴躁地說:“怎麼有人可以乾點小事,都幹成這樣。不就聽個牆角,然後回去說道說道嗎?多無能的人才能被人發現了去。”

他坐在椅子上,搶過楊天安手上的茶壺,拿過一個新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盡:“都怪你,非要讓蕭羽感手下的蠢貨去。”

“這法子,當時是你想出來的,怎麼這就怪我啦。”楊天安拿過被搶的茶壺,悠哉悠哉地替自己倒了杯,又替江淨飛滿上。

江淨飛看他這悠遊的樣子更起火:“要是我去辦這件事,要是我辦砸了,我直接挖個坑埋了自己去了。那個蠢貨卻被蕭羽感賞賜。果然蠢貨的上司也是蠢貨。”

楊天安讓他稍安勿躁,繼續悠哉悠哉地喝茶。

蕭羽感不會就這樣丟開蕭羽菲的這次把柄,有可能他受到了刺激,也去接觸一下。那麼到時候就可以一舉拿下兩人。

江淨飛不是不明道理,只是覺得這次對付蕭羽菲這麼好的機會被白白浪費了很可惜。

第二天蕭重昊桌子上,果然多了一封告發蕭羽菲與胥州官員私交的文書。

蕭羽菲知道察覺出事以後,跟六皇子和他們的參謀一起連夜商量對策,最後卻只是不痛不癢地罰了禁閉。

一起關禁閉的還有前段時間,造謠肖宇願不是皇帝女兒的蕭羽茵。蕭羽茵禁令解除,嶽國的使者恰好到了奚國。

——

嶽國這次出使的人是嶽國的小皇子宮詩塗和嶽國的二公主宮詩玫,隨行的有嶽國鎮關的玄鷹將軍和一位世襲的小侯爺。

不曾想,還沒入城門便被人攔住。

“為什麼平民都能在城內騎馬,而我們就只能走路進去!”那位小侯爺下馬跟輪值的左防司役兵理論。

這位小侯爺一身戎裝,身材高大,抓著櫻槍的手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習武之人。站在左防司役兵面前,完全擋住役兵的小小身體。

可無論小侯爺怎麼說,這位役兵就只說是上頭交代,讓小侯爺都沒了脾氣。

小侯爺對峙無果,宮詩塗也不好在奚國國都城門鬧事,翻身下馬,準備牽著馬進城。

為首的宮詩塗下馬了,其他人即使心有怨言,但都紛紛下馬。

突然,城門內傳來一陣呵斥:“好大的膽子!膽敢戲弄嶽國來的使者,得罪外國使者,後果是你一個小小卒兵能擔得起嗎?”

眾人都被這不太洪亮,卻極具威力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只見肖宇願穿著淺紫色的華服,雙手端莊地交疊放在身前,一步一步端莊帶著些威儀穿過城門,走進眾人。

和她並肩而行的是依舊是一身白衣的宮詩筠。宮詩筠的衣服上當然不是藍博身穿的那種純白色的。而是被雪青色染過衣襬,鑲著金線的華服。

肖宇願只是略施粉黛,便清雅動人,旁邊還站著個比當年楊絮兒更聲名籍甚的宮詩筠。

宮詩筠出於對嶽國眾人的看重,出門沒有易容,以真面目示人。

兩人正在一起,殺傷力更甚。

見過肖宇願這副模樣的,幾乎都會懷疑有關肖宇願只有彈無唱的傳言是否為真。

肖宇願和宮詩筠身後,還跟著抱著刀的方燼。

要論變臉可能再也找不出比宮詩塗更快的了,連有一點演技天賦的肖宇願比起來,都遜色幾分。

宮詩塗看見來人是宮詩筠之後,被役兵難為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

那嘴巴笑得都要咧到耳根子,用那副整整齊齊的大白牙來迎接宮詩筠。要是宮詩塗長了尾巴,估計都能搖出殘影來。

眾人還在走看見宮詩筠就要痴呆一會的流程。

宮詩塗迎到兩人面前:“皇兄,皇兄!”

宮詩筠害怕這隻興奮小狗,激動起來會說什麼驚人的話,趕緊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然後呼嚕呼嚕毛。

躲在宮詩筠懷裡的人就要開始撒嬌,被宮詩筠馬上推開,在他耳邊小聲道:“注意場合……”

宮詩塗興奮的心馬上被澆了盆冰水,冷卻下來了,恢復身為皇子該有的威儀。

這活寶肖宇願看了直呼過癮,不過還是得給拿公主的名號,在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小役兵面前顯擺顯擺。

肖宇願教訓那位役兵道:“現在敢讓來使走著進來,以後就敢來把我殺來玩玩。誰給你們的熊心豹子膽,讓你們如此目中無人!”

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當然對方也不敢反駁,肖宇願繼續道:“今日此事我會向皇帝說明,就安個挑唆兩國戰爭這一名頭,夠換你們幾條命的。”

這話說出來嚇唬嚇唬這些小兵小卒還可以,肖宇願知道皇帝對自己都是愛搭不理,最好早死早超生的。

當然不寄希望於皇帝能為他作主,嚇唬人夠了就該走了,免得待會又來個奇怪的皇子公主。

嶽國來的幾人對宮詩筠有多熱切,對肖宇願也就有多冷漠。不過肖宇願也能理解,她原身就是欺負宮詩筠最厲害的人。

跟在宮詩筠身邊的井謨,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依然對肖宇願愛搭不理。更何況這些只是見過一面的人。

肖宇願無所謂,等幾人都上馬進宮見皇帝,肖宇願和宮詩筠準備坐馬車回公主府。

走在最後的宮詩玫回頭對肖宇願說:“有空一起吃個飯。”還沒等肖宇願答應,宮詩玫卻一策馬往前走:“約好了哦,奚國的公主。”

要是想一起吃飯,皇帝今晚就特地為他們設下宮宴,肖宇願知道她約的不是這種排場的宴會,而是一家人小聚的團圓飯。

馬蹄聲踏踏,幾位使者騎著馬往皇宮走去,宮詩筠笑著將手遞給肖宇願。

肖宇願低頭看著遞過來的手,笑了笑,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