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妃沒想到她突然發動,被打懵了。內間是一片死寂……
肖宇願像是作了惡作劇的小孩一樣指著五皇妃的臉興致沖沖地說道:“你們看,五皇妃的臉和她的臉現在誰比較大。”她指了指左防司司令家大小姐。
八公主馬上將五皇妃拉開,防備著肖宇願再一次動手。
她用她那喇叭一樣的聲音高喊:“蕭羽鳶!你發什麼瘋,什麼人都敢打!來人把她押出去,讓五皇兄處置!”
肖宇願一聽這話,馬上張開雙手,方便八公主蕭羽茵的人來抓她這個七公主。
在內間的人除了那位拿著熟悉的騷包玉扇子的人,基本上都站蕭羽茵,但沒人敢動肖宇願這個瘋子。
許久也沒人來,肖宇願側著頭看看左邊,又側著頭看看右邊,最後雙手又往蕭羽茵的方向抬了抬。
沒有人敢動她,倒是有人悄悄地跑出去通風報水。
肖宇願收回手,抱臂得意地看著對方。
她這副洋洋得意的樣子讓被打的五皇妃更加生氣,五皇妃推開蕭羽冰,掩著臉鼓鼓地離開。
主人家都跑了,內間的婦人們也沒了繼續的興味,肖宇願也不願多留,轉身便要走。
那位拿著青玉扇的婦人,快步跟上,走到她身後小聲地說:“公主今天好威風啊,天安一聽到你要過來蘇止圍場,馬上就讓我過來了。”
肖宇願一直走,也不理會他的悄悄話,那位婦人卻用扇子暗暗地戳肖宇願,一手就戳在她的麻穴上。
肖宇願沒有防備,被他戳得一個激靈,停下腳步,回頭用力地捶了兩下江淨飛的肩膀,江淨飛衣服上也不知道墊了多少,重重的兩拳都像是打在棉花上。
江淨飛握抓著肖宇願還不解氣的手,不讓她繼續打:“好了,打了兩拳,不生氣了。”
肖宇願甩開江淨飛,繼續走,一邊說:“生氣不至於,但也不好受。我一輩子都沒承受過這麼多惡意。”
江淨飛在心裡說,這種小場面對以前的公主來說簡直是小兒科,他沒有說蕭羽鳶有多厲害,比起那個人見人嫌的公主,他更喜歡現在這個有點小脾氣、愛恨喜惡都很生動的肖宇願。
他哄肖宇願道:“辛苦辛苦,下次我們也多帶點人出門,不想來就可以不來。”
即使帶多少人來,只要還披著“公主”的皮就避免不了,難道還能讓兩撥人在皇城根下廝殺?
肖宇願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些個皇族們,一想到要做什麼,不管用什麼手段,有時甚至不管會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做成。
肖宇願和打扮得雍容華貴的江淨飛來到外間,向五皇子辭行。
五皇子也似乎是專門等著他,外間的人看見肖宇願出來也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看著這架勢,肖宇願不知道這群人又準備想幹些什麼。
她趕緊在五皇子蕭羽弧說點什麼之前趕緊開溜:“忽感身體不適,讓這位……”
江淨飛馬上湊過去小聲地提醒她道:“江夫人”
“讓這位江夫人送我回家。”肖宇願收到小提示之後,立馬繼續說,唯恐被人插話。
話音剛落,也不管五皇子答不答應,就往門外走。
五皇子倒是不著急,打了一個手勢,有人便攔在肖宇願面前,並拔出刀。
江淨飛見狀將肖宇願拉到身後,方燼一個閃身迅速從旁邊走了上來,拔出隨身的大刀,站著在“江夫人”和公主面前。
一言不合又兵刃相向,肖宇願生氣地一揮手,衣袍帶過一陣凌冽的風。她回身看向蕭羽弧,淡雅閒適的妝容也斂不住想殺人的眼神。
江淨飛對肖宇願這種一秒入戲的功底甚是佩服,也不知道她是去哪裡進修過還是天賦異稟。
肖宇願厲聲道:“這就是五皇子的待客之道?現在連裝都不想裝了!”
蕭羽弧很欣賞肖宇願的跳腳,往常的肖宇願生氣了直接拿著刀就亂劈人,看來今天是真的帶人帶少了。
“皇妹的身體真的應該好好養一養,還有腦子也是,特別是腦子,生病將禮義廉恥都忘了可不行啊。”蕭羽弧陰陽怪氣地說。
肖宇願冷笑:“我看你們全部人都要看看腦子,特地讓我來這羞辱我?你們好大的膽子,尤其是你!”
她指著蕭羽弧,皇妃都敢打了,皇子當然也不放在眼裡。
所有人都知道,七公主命不久矣,但肖宇願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七公主無論是生病還是換了一個靈魂,依舊不是好惹的!
“江夫人”用巧勁奪走旁邊侍衛的武器,將她遞給肖宇願。
肖宇願順手接了,肖宇願的手是拿筆畫畫的手,刀刀槍槍這些沒有接觸過。雖然蕭羽鳶會武功,但荒廢多時,現在竟然拿把刀都費力。
在江淨飛放手之後,肖宇願拿不住那把劍。“哐當”一聲,劍掉了在地上。
整段垮掉……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江淨飛的嘴也忍不住翹起,把這輩子,上輩子,上下八百輩子的傷心事想了一遍,都壓不住那個翹起的唇角。
這種級別的社死現場,肖宇願還是第一次親歷,主角是自己,還在這嚴肅的場合上,依舊覺得很有樂子。
肖宇願是這麼想的,但她表情還是一副嚴肅。
不知道見過大風大浪的五皇子現在是怎麼想的,他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反倒是開口打破僵局。
像是縱容妹妹玩鬧的哥哥一樣,語調輕柔,但依舊帶著些陰陽怪氣:“七皇妹,身體不適,本應不該動氣,更不應動手。皇兄以為七皇妹在彌留之際終於幡然醒悟,沒想到卻是愈發的變本加厲。”
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上蒼有好生之德,皇妹年壽將盡,竟是天意。”
天意?
肖宇願輕蔑地笑,不曾想過這個皇子竟是如此歹毒。
除了肖宇願他們三人,在場的聽到這話沒有一個不覺得暢快。
在肖宇願看來,這位五皇子虛偽至極。陰陽怪氣完了還當面詛咒,這就是皇子該有的氣度,該有的教養?
這個五皇子蕭羽弧和八公主蕭羽冰身份地位與肖宇願相當,名聲不知道要比肖宇願好多少倍。
作為一個現代人,骨子裡就沒有那種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的習慣。
此時此刻肖宇願終於意識到,蕭羽弧和蕭羽冰聯手,讓侍衛拔劍擋路是真的會殺了她。
方燼和江淨飛的保護,不是反抗對方的威脅,是真的一有風吹草動,兩人已經有即使付出生命也要保護好自己的覺悟。
對方人多勢眾,肖宇願不敢輕舉妄動。
肖宇願無形的退讓,五皇子更加小人得志:“七皇妹剛剛在內間不是很威風嗎?敢當著眾人的面扇我的皇妃,怎麼現在不敢拔刀來砍我呢?”
“來人!”蕭羽弧勝券在握,好像已經預見了肖宇願跪在地上求自己的樣子,聲音都輕快了些許:“把這目無尊長的粗鄙之人押送到大諭審判司,相信審判司一定會還五皇妃一個公道。”
方燼無悲無喜的聲音響起:“誰敢對公主動手,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蕭羽弧並不把他放在眼裡,一人之力豈能敵眾人之力?
“噫,你還有一隻這麼忠心的狗啊”蕭羽弧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那就先把這條狗給宰了,誰把他拿下,本王重重有賞!”
五皇子一聲令下,侍衛們立馬將三人圍著,為首之人最先衝向肖宇願。
蕭羽弧像是準備看好戲一樣,坐下品茗。
侍衛的刀還沒到肖宇願跟前,就被方燼格擋下來,在人數上落於下風,但現在場面還算可控,江淨飛還沒到該出手的時候、
他眼觀八方,留意著整個局面,並將肖宇願好好保護著。
蕭羽弧承認有點低估方燼了,他不僅叫了更多的侍衛甚至威迫肖宇願的府兵也加入了,在場和蕭羽弧交好的武官也見勢出手。
侍衛們的武功和武官的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武官甚至有的曾多次出征,身上還帶著歷戰沙場的殺氣。
幾位武官將方燼圍得嚴密,碩維大將軍看見肖宇願的防守露出破綻,將手中將要砍向方燼的劍突然轉了一個方向,對準肖宇願。
第一個察覺這位大將軍意圖的是江淨飛,他將肖宇願往後拉著退開一步,避開了大將軍的第一次攻勢。
方燼想要馬上回到肖宇願身邊回防,左防司總兵察覺到他的意圖,特地露出破綻,方燼情急,中了他的計。
在左防司總兵和幾位武官的嚴密配合下,方燼的肩膀被左防司總兵砍了一刀。
至此,這場因兩巴掌引發的爭端終於還是升級到見血的程度。
今日幾人出門前,楊天安特意強調要幫公主改變名聲,重拾民心,讓方燼若非情急,出手要留一線,最好不要見血光,衝撞了肖宇願。
所以方燼剛才只是將人打到不能還手的地步,但對方的人,每一個下手都不留情。
——
碩維大將軍一擊不得手,轉手又是一劍,江淨飛不能再隱瞞實力了,迫不得已搶過身邊侍衛的劍,跟碩維大將軍有來有回地打了起來。
一直關注著戰況的眾人,馬上就注意到了,突然變得武功高強的“江夫人”。
五皇子疑惑地問貼身的侍衛:“這位婦人什麼來歷?”
“這位是工部江侍郎的夫人。”侍衛回答道。
五皇子看向貼身侍衛提起的江侍郎,江侍郎目不轉睛地看向前方,眼神堅定得就要用意念把千里之外的海東青打落。
五皇子順著江侍郎的眼光看過去,只有幾朵柔軟的輕雲在碧藍的天空中,隨著風的喜好變換著形狀。
覺得莫名其妙的五皇子又問:“這位江夫人什麼來路,為何武功如此高強。”
“江夫人”一個婦人敢對上征戰沙場的大將軍,其膽色就讓人佩服。她甚至在碩維大將軍手下不落下風地過招。
貼身侍衛哪知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江夫人”是打哪來的。
除了鹿萍臺和江侍郎沒有人知道,甚至連江侍郎自己也是今天才剛知道自己有位武功高強的夫人。
——
方燼被砍了一刀後,眼睛染上了血色,以他為中心十尺內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整個人變得更恐怖,健碩的身體突然變紅,灼熱的溫度似乎要把他燒起來。
一位見多識廣的史官馬上就認出方燼,他驚訝地站起來說:“這是炎陽宗的後人!他就要用純陽功法了。”
聽到“炎陽宗”三個字眾人都坐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說道。
“炎陽宗餘孽!”
“這個魔宗竟然還留下後人”
“趕緊派人將他殺掉。”
聽到純陽功法,五皇子也臉色微變,純陽功法是當時江湖上的第二功法,在炎陽宗滅絕以後漸漸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蕭羽弧沒想到肖宇願身邊竟然跟著炎陽宗的人,蕭羽弧不想在自己主場上輸肖宇願一口氣。他更沒預估到,只是一場小小鬥氣竟然要露出自己的兩張底牌。
蕭羽弧拿起酒杯,對著下方兩個人相敬:“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兩位俠士,今日請助我拿下盈央公主,還我民太平。”
兩人也是第一次看見純陽功法,純陽功法曾經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時過境遷,兩位俠士對純陽功法毫無忌憚,相反還躍躍欲試。
兩位俠士喝過蕭羽弧敬的酒,放下酒杯便飛身而出。
兩人凌空翻飛,羽藍色的衣裳隨著優雅的身法飄然出塵,兩人相對捏訣將方燼禁錮其中。
剛剛那位見多識廣的史官再次驚呼:“碧波功法!這是天下第一功法碧波功法的第一層,碧波禁亂!”
聽到碧波功法眾人更坐不住了。
“怪不得身姿如此卓群,有生之年看見碧波功法,死而無憾啊!”一個年輕的小官吏驚歎道。
旁邊一位官員提點他道:“說你年輕不懂吧,碧波功法一共十八層,這才第一層,若是真看見碧波宗宗主的碧波亂,這才叫無憾呢!”
一位深沉的老者也驚歎道:“竟然碧波宗的人也到了!時隔多年再次看見真是感慨萬分。”
局面陡然翻轉,蕭羽弧讓人將桌上冷掉的肉,換上剛剛烤好的鹿肉,準備慶祝自己今天的勝利。
江淨飛和碩維大將軍纏鬥著,方燼被兩位碧波宗弟子禁錮著。
沒了方燼阻攔,幾位武官便向待宰的羔羊肖宇願動手。
這些個武官一個肖宇願都搞不定,更別說一群。左防司總兵最先發動,剛剛在內間肖宇願打他女兒,他已聽聞,他對肖宇願下起手來更加狠毒。
人在緊要關頭總是特別敏銳,肖宇願也不例外,她能感知左防司總兵的刀向著她快速接近。
但內心的極大恐懼像是將肖宇願鎖住肖宇願的身體卻動不了了,除了令人絕望的殺氣,除了慌亂的心跳,她什麼都感知不到。
於是她閉上了雙眼,靜待屬於蕭羽鳶的後果,靜待屬於她自己的後果。
“鏗!”
兵刃相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即一股青檸檬味的清香又透出輕盈溫柔的花香傳進肖宇願的鼻子裡。
肖宇願躁動不安的心被熟悉的味道安撫,她睜開眼,只見白衣翩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