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仰著頭,眼睛亮晶晶的,記得爸爸說過沈念是個幸運的小姑娘,以後遇到的都是良人,也會有個很好很好的另一半,和她背景相當,情緒穩定,富有風情,也會是她的知已。
會和爸爸媽媽一樣愛她。
那個模糊的男人抬手撫了下眼眶,彎腰捧住她的小臉,拇指抺去她眼角的淚痕,像對待珍寶那般捏了捏她的臉頰:“多笑笑,念念笑起來最好看了。”
爸爸傾身鼓勵對她說。
在沙灘上的那個嬌小的身影盤腿坐著,手臂搭在兩側,兩隻小鹿眼裡覆蓋一層融融的水霧,眼尾都染了胭脂色,看起來可憐兮兮。
風吹動了她的髮絲,與此同時路邊某家響起了鋼琴聲,悠揚悅耳,沈念靜靜聽著。
小姑娘心裡安慰自已,雖然自已一事無成,但她才23歲,她不優秀,平平庸庸,工作收入一般,房子租不起,但是這些不代表她這個人就很糟糕。
沈念嘴角緊抿,23歲代表她還有無限可能,不優秀,不出眾,但她每天活的都很開心,收入一般也只是現在,房子租不起,那也不可以流落街頭,回家收拾東西暫時住酒店。
對沈念來說,必須條件是開心滿足,其他無關緊要。
為抱有美好心態的自已而心動,她身上有很多閃光點,這是金錢無法衡量的。
一種美滿信任感充盈著她的心間。
好一會兒女孩仰頭看著天空,雖然鼻尖酸澀但還是擠出笑意,她頓了頓小聲嘀咕:“爸爸, 你看見了嗎?”
她的聲音夾雜著濃濃的鼻音。
看到我的成長了嗎。
看到我也可以獨當一面了嗎。
我也很厲害的,我也很開心。
那你要不要託夢誇讚我一番。
她眨了眨眼,將眼睛彎成亮晶晶的月牙兒,沈念臉頰被風吹的冰冰涼,微微有些泛紅。
周圍黑漆漆的,只有路邊的燈是唯一的光源,她冷的有些瑟瑟發抖,但心情絲毫不受影響,有些傻樂。
她準備拍張美美的照片,記錄一下生活,是路燈在身後發光,周圍黑乎乎的一片那種,對著鏡頭比剪刀手,想象中應該會很好看。
沙灘邊的女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服,撩起頭髮順了順,她把手機在沙灘上擺好,把袖口捋至手肘,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臂。
定時十秒鐘,她快速後退到合適的位置,倒數三秒沈念呼吸微微一頓,起跳,比耶,一氣呵成。
她跑過去,彎腰拿起手機,擦去遺留在手機殼的細沙,翻看照片。
照片裡的他,頭髮隨意披散在耳後,巴掌大的鵝蛋臉撐滿了笑容,面板白的像紙,在昏暗環境襯托下顯得更加柔和了幾分,露出一排整齊小巧的牙齒。
只是有些可惜,照片裡她跳跳的不高,雙腳才剛離開地面,在晚一秒就好了,不過這張也很好,跳起來照片也沒糊,已經很不錯了。
她看到什麼呼吸稍稍一頓。
那張照片後面的梧桐樹下,站了一個黑影,照片上藉著一點微弱的光,那個應該是個人,個子很高,即使很糊,面部輪廓依然清晰分明,手裡帶搭著一個什麼玩意兒。
沈念摸了摸耳後,裝作沒看見摁滅手機螢幕,莫名其妙的,她的臉頰和後背開始發熱,沁出一層細汗。
她不敢回頭去看,沈念閉了閉眼,心裡困惑,不會是什麼電鋸殺人魔吧,會不會有可能是個變異喪屍,那他手裡面扯的是屍塊還是內臟。
是,沈念其實很膽小。
她用力捏緊手指,心底不自覺湧起一陣恐慌,沈唸的拳頭止不住發抖,她垂頭,咬牙切齒,把手機舉在耳朵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喂,你在轉角那裡。”她一邊小步伐移動,一邊裝作打電話出聲:“噢噢噢,我知道了,我看見了,我馬上過去。”
她埋頭直走,內心的慌亂和害怕讓她來不及抬頭看。
走著走著,視線裡出現一雙皮鞋,對方的影子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一瞬間,殺人案件,暗夜獵手…全部一大堆在腦袋裡翻湧起來。
心跳在這一刻,跳動到了最快,她感覺自已好像被熱糊塗了,腦袋暈乎乎的。
直到背部好像被什麼一大片軟軟的東西蓋住,她悄悄抬頭,忽然,沈念睫毛一顫,整個都傻在原地。
季晏禮垂著眸看面前的女生,她臉頰帶著微不可察的紅,緊抿著唇,眼波盈盈,看起來又慫又兇的樣子。
喉結迅速滾動幾下,碎髮之下,目光分外灼熱,盯著面前咬牙切齒,像極了一隻炸了毛,等待安撫的小貓。
季晏禮忽然覺得,很可愛。
心跳加快了幾分。
沈念看她,有些莫名的想罵人,他是鬼嗎?走路沒有聲音的。
那雙黑眸裡躺著一片靜靜的星河,盯著沈念,突然低聲開口:“房子租到了嗎?”
女生下意識捏緊掌心,沒吭聲,垂著腦袋整理被風吹的亂糟糟的碎髮,隨後把袖口捋下來。
褐色眼瞳緩緩上移,眉尾帶動上眼皮掀起,瞄了季晏禮一眼,乾淨深邃的眉眼,流暢鋒利的輪廓線條,誰任誰看了都覺得英俊的長相,他很白,沒有表情時顯的很冷。
就比如現在。
視線撞上的沈念像是惹了事兒又不敢擔著的慫樣子,她乾脆的抬起腦袋看他,挑了下眉:“沒呢,有事嗎?”
被嚇到了,她還是有些生氣。
季晏禮都看樂了,嘴角忍不住有個向上的趨勢。
她忽然仰頭,嘆了口氣,一臉生無可戀:“不過沒事,肯定住不了大橋地下。”
“先走了。”她幾乎沒有猶豫,衝季晏禮擠出一個笑便轉身離開。
男人逆著光站,身形高挑,黑色的碎髮被風吹得有點亂,眉眼深邃,五官立體,輪廓模糊,同一陣風捲過他的心尖,那寸荒蕪許久的土地,又揚起盪漾的花。
她一直走到路邊也沒轉頭,卻能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目光。
“沈念。”
兩個字準確地落入女孩耳中。
她只好又回頭:“幹什麼?”
季晏禮此時站在車旁,一隻手隨意插著兜,抬起另一隻放在身側的手對她勾了勾手指:“過來,我送你。”
這麼懶散的勾手指動作,換別人一定會顯得輕佻,偏偏季晏禮舉手投足都是副風度翩翩的成熟男人樣,就是這麼一個輕佻的手勢,他也做的得令人賞心悅目,讓人忍不住對他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