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吟已經很多天沒有幹活了,因為有君上口諭:此女打碎本座上天入地只此一個的玉杯,實屬人神共憤,罪大惡極,本座罰她面壁思過半月,待她真心悔過,方能繼續在靈雲殿共事。
就這樣,孟吟成為了人手緊缺的靈雲殿裡唯一一個閒散遊民,她整日無所事事,要不是在房間裡跟雲樹鬥嘴,就是在外殿遊蕩。偶爾遇到宮女忙碌時也想搭一把手,不料因為得罪了喜慈和靈瓶夫人的緣故,所有的宮女都對她敬而遠之,甚至偶爾連她的膳食也不留,常常餓得她眼冒金花,前胸貼後背。
近日,靈雲殿的宮女們更是忙得不可開交,經常幹活到深夜,孟吟知道,這是蒼元節到了的緣故。
蒼元節是魔界一年一度最大的節日,以慶祝魔界混亂腐敗的舊王朝的覆滅,以及離硯所開闢的魔界新盛世,每到此時,人們都會戴上象徵前任魔君帝燭的惡鬼面具,如孤魂野鬼般在街上張牙舞爪地遊蕩,然後再從當地困獸之巔選出當年最有前景的年輕人,扮作離硯,被人簇擁著坐花車遊行,他手持特製的長劍,戴著惡鬼面具的人們則爭先恐後地湧到花車前,誰要是被他親手刺上一劍,那便是天大的榮幸,預示著來年會有好運。
孟吟靈力不濟,每次都擠不到花車跟前,便被人群淹沒,年年去鬧花車,年年都落敗而歸。後來認識了秦予安,為了孟吟能被刺上那麼一劍,秦予安主動上了花車,在灼生扮了三年的離硯,孟吟遙想當年的自已,戴著惡鬼面具,慌慌張張地追著花車,祈求來年的好運,秦予安站在花車上,如天神,如凱旋而歸的戰士一般,雙眸映照著少女跌跌撞撞的身影,為了讓她如願以償的被刺上一劍,還差點摔下花車,惹得面具下的少女眉開眼笑。
而如今又是一年蒼元節,一切物是人非,自已稀裡糊塗的入了宮,而花車上那個意氣風發,手持長劍,緊張地在人群中尋找自已的少年,卻早已不知所蹤。
想到這裡,孟吟只覺一塊巨石壓在自已胸腔,難過得透不過氣,她下定了決心:秦予安,無論你去到哪裡,我都要找到你,把你揪回來!
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孟吟的思緒,自已的小屋向來無人問津,孟吟疑惑地跑去開門。
來者是一個陌生的宮女,她面色不善地盯著自已:“收拾好,跟我去個地方。”
孟吟心中大叫不好,本來這幾日靈雲殿上下忙得不可開交,宮女們的怨氣就大,看到無所事事的孟吟更是沒了好脾氣,不是冷嘲熱諷,便是挖苦嘲笑,膳食更是越留越少,直至今日,孟吟已經餓了兩天的肚子了。
孟吟早預感到她們可能會對自已動手,獨獨沒想到是蒼元節這一天,她強裝鎮定:“好,等我去收拾一下。”
她走到自已床上,悄悄將銜花藏進了衣服裡,想以此防身。
孟吟警惕地跟在宮女身後,注意著周遭的一舉一動,宮女七彎八拐,把她帶到了一個陌生的殿內。
將她扔進了一個裝潢華麗的房間,留下一句“到了,你就在此候著吧”,便匆匆離開。
孟吟神經緊張地將銜花握在手裡,打量著周遭陳設,突然,她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頓覺氣氛不對,感覺有人正在身後,緩緩靠近自已。
此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馬上要貼近孟吟後背的時候,孟吟猛地一下,轉身刺去!
“啊啊啊!阿吟!”只見來人一聲尖叫,條件反射地打掉了孟吟手中的銜花。
“榕姬!”孟吟喜出望外,激動地拉起了對方的手反覆檢查,“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太緊張了,你傷到哪裡沒有?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沒事,蒼元節玄溟宮要舉行盛會,所有城主都會受邀參加,”榕姬並無責怪之意,反而握住孟吟的手,笑問道:“倒是你,幾個月不見,怎麼變得神經兮兮的,不是說要到冥城玩嗎?怎麼突然就進宮了。”
“啊……我……”孟吟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是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宮裡?”
“我堂堂灼生大城主,打聽一個人還不容易。”榕姬得意道。
孟吟聞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榕姬,那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秦予安在哪裡,自從他進了封靈衛的選拔,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他從來不會不打招呼就離開,我真的好擔心,都快急死了!”
榕姬聞言卻沉默了,半晌,她猶豫著開口道:“阿吟,你該知道,封靈衛直接聽命於君上,並不是我一個城主可以涉足的。”像是為了安慰孟吟,她又補充道,“不過,我聽說,剛透過選拔的封靈衛,都在玄溟宮做侍衛,你也在宮裡任事,要見到他,應該不難。”
“是嗎……”孟吟喃喃道,突然她話風一轉,“對了,你說這次盛會,所有的城主都會參加,那殿下也會來嗎?”
“他一向不喜這種場合,應該不會來。”
“噢……”孟吟顯得有些失落。
“對了,你在宮裡任事,有沒有見過君上啊?”榕姬見孟吟悵然若失的樣子,試圖轉移話題。
“呃……見過吧……”
“怎麼樣!君上是不是特別好看!特別有魅力!特別的迷人!”榕姬一提到離硯,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孟吟一臉詫異,不過看榕姬如此激動,也不好掃她的興,猶豫著回答道:“呃……跟我想象中的……有點出入……”
“哎呀,君上他就是這樣啦,遊戲人間,運籌帷幄,等你再長大點你就明白了,這樣的男人最有安全感!好像天塌了都有他兜著,簡直就是極品!我的夢中情人!”榕姬一臉神往。
“別夢中情人了,你那幾十個男寵還不夠你造的?”孟吟笑罵道。
“他們那種凡夫俗子,哪能跟君上比。”榕姬嗔怪地瞪了孟吟一眼,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把一件衣服扔到孟吟手上:“對了!和你聊著天我都快忘了,時辰快到了,你快把這身衣服換上,我們去蒼元節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