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吟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她拼命地探出頭想要呼救,回應她的卻只有洶湧的黑色潭水,帶著令人窒息的溺水感,一遍又一遍地湧入她的胸腔。底下彷彿有無數雙哀怨的手,帶著一聲聲無力的嘆息,試圖將孟吟拉入旋渦。
死亡一般的黑色潭水無孔不入,淹沒了孟吟的頭頂,逐漸將她包圍席捲,孟吟幾近窒息,她彷彿聽見了喪鐘,一遍又一遍撞擊著她脆弱的靈魂……
突然,四周霎時間金光籠罩,一雙有力的手,溫柔地握住了她的雙腕,將她拉出深淵……
“啊!”孟吟滿頭大汗,猛地驚醒。
她剛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碗黑糊糊如同漿糊一般的不明物體,帶著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在孟吟眼前無限放大。
孟吟條件反射地揚手一拍,這團黑糊糊的東西便悉數灑在了面前少女乾淨的紗裙上。
“你!你發什麼瘋啊!”一陣尖利的叫聲響起。
孟吟望著面前這張憤怒得有些扭曲的臉,迷茫了片刻,便瞬間惱怒了起來。
這不是那個鮫人少女沐月嗎,陰差陽錯地入了宮被派來伺候自已,如果孟吟沒猜錯的話,自已已經被救回了龍宮,而面前這碗黑糊糊的東西,就是她先前提到的豬食!
“我發什麼瘋?你看看這東西!是人吃的?”孟吟暴跳如雷道。
“當然不是給人吃的,給豬吃的,正合你口味。”沐月看著震怒的孟吟,反而慢條斯理地笑了起來。
自已受了重傷,在生死之間掙扎,這賤人居然還在背後使壞,孟吟只感覺一陣氣血上湧,抓起旁邊另一碗豬食就糊在了沐月臉上:“你自已給我嚐嚐!到底合不合我口味!”
沐月掙扎著後退了幾步,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瞬間沾滿了噁心的豬食,她不停地打著乾嘔,眼裡滿是怨恨:“賤人,你居然敢打我!”說著,她抓起桌上的墨汁就朝孟吟澆過去。
孟吟被淋了個大黑臉,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沐月面前,反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不要臉的東西,打的就是你!”
沐月也不甘示弱,抓住孟吟的頭髮就往下扯:“我不要臉?你藏的那本淫書我都看見了,也不想想,小龍王殿下看得上你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到底是誰更不要臉!”
孟吟疼地齜牙咧嘴,她一手護著頭髮,一手揪住了沐月的耳朵,二人都靈力低微,乾脆實打實地扭打在了一起,誰也不讓誰,頭髮被扯亂了,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爛爛,最後還用上了嘴,在對方胳膊上留下了無數個大牙印。
孟吟想反正沐月都看到那本書了,多解釋也無益,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還不如故意氣氣她:“小龍王殿下早就看上我了!不然你這麼自命清高,怎麼被派來伺候我?放心!等我當上了龍後,一定讓你給我擦腳!”
孟吟話音剛落,只聽哐地一聲,她帶著一臉狼狽的墨汁和被扯得亂七八糟的頭髮,一手扯著沐月的領口,一手揪著沐月的耳朵,詫異地回頭。
只見伏念站在門前,身後跟了一大群的宮女,他一身雪衣,英英玉立,手上的玉瓶摔在地上,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已。
孟吟已經很多天沒有出門了。
自那日和沐月打架被撞見後,孟吟便被安排在了離主殿最近的絳雲殿,並換了一波伺候的宮女。
絳雲殿與之前的住處相比,奢華了許多,與孟吟同住絳雲殿的還有榕姬,她整日閒得無聊,三天兩頭地跑來找孟吟聊天,榕姬性格直爽,不拘小節,竟然跟孟吟出奇的合拍,二人很快就熟絡了起來。
而孟吟也從榕姬口中得知,之前那一戰,除了孟吟和伏念,無一人生還,而自已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之所以能夠活命,是因為伏念藉助了深海龍珠的力量為自已療傷。而伏念為了掙脫縛龍索,幾乎經脈盡斷,強撐著一口氣將孟吟揹回了龍宮,也是藉助了龍珠的力量,才得以恢復。
而龍宮的內奸也查到了,小龍王在侍衛首領秦厲城外的住處發現了多份與乾冥教的密信,甚至涉及到了乾冥教的許多機密,以及副教主的身份,也正是受了乾冥教的指使,秦厲在落暉客棧遇難那晚火燒血處女屍體,甚至謊報訊息,指引眾人來到乾冥教的圈套,一網打盡。
南極仙翁曾說過,聖嬰只聽從它們父親的命令,而它們的父親,那個凌辱了無數血處女的人,竟然是秦厲。
孟吟腦海裡立即浮現出秦厲持劍將自已和南極仙翁護在身後,那一臉堅毅的樣子,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帶傷處理完殘局以後,小龍王那日本來帶著靈藥,打算看看孟吟恢復的情況,不料無意中聽見了孟吟的“豪言壯語”……
“哎哎哎…打住打住…後面的事情已經不用你提醒了,現在宮裡都傳遍了,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當龍後,我一出門就有無數小宮女戳我的脊樑骨,搞得我想出去透透氣都不行。”孟吟愁眉苦臉道。
“我看哪,說不定你還真能當上龍後。”榕姬笑眯眯,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一旁堆積如山的靈藥,“以我跟他認識這麼多年的交情來說,他那個清冷的性子,還真沒對誰這麼上心過。”
自孟吟搬來絳雲殿後,幾乎每日伏念都會派人送來東西,有時是治病的靈藥瓊漿,有時是精美的膳食點心,實在沒東西可送了,就時不時地派兩個宮女,光給孟吟熬藥的,就派了不下二十個,再這麼送下去,絳雲殿都快比街頭集市熱鬧了。
“別別別……我看你就是在這宮裡憋久了,沒事拿我取樂。”
確實,榕姬是個閒不住的人,在絳雲殿關了幾天,她不是調戲侍衛,就是爬樹翻牆摘果子,甚至突發奇想親自下廚,結果,那一日龍宮的御廚火光沖天,宮外的人們以為龍門躍提前舉行了,紛紛奔走相告,手舉著鮮花齊聚在一起,把龍宮圍得水洩不通,最後伏念不得已還出動了軍隊,才將這場鬧劇平息。
“那倒是,”榕姬焉焉地答道,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興奮了起來,“我聽說這幾天有水靈川的器靈大會,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瞧瞧,長長見識?”
孟吟一聽能出宮,立馬兩眼放光,搗蒜似的點起頭來。
於是,二人便在幾十個宮女侍衛的眼皮子底下,緊趕慢趕地溜出宮來,到了榕姬所謂的器靈大會,孟吟才突覺自已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