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
梁雲暄站在外面打量裡面的人物,尋找自已要找的人物。
可外面一圈沒有什麼女子,如何找尋?
“女郎為何站在外面?”
此時,一個路過的醫官發問,手裡提著一個藥箱。她年輕女子面貌,關切問道。
那和前日來府中看病的女醫是相同的樣式。
她明白自已該從哪裡下手了。
“大人,我是梁將軍的女兒梁雲暄。剛才在練武場一時不慎擦傷了手,想著來能不能找太醫包紮一下。”
那醫官聽她身份,臉色尊敬,再朝她伸出的手一看,上面確實有幾道擦傷。
“女郎請和我一道進去,裡面有些傷藥。”
“那便多謝了。”
進入太醫院,醫官卻帶她繞過了前面的庭院和裡面的人,從小路進入偏院。
那醫官解釋道,因她是女子,醫官帶她進入了女醫的部門。
女醫是各位貴女看病的,由陛下親自提出設立,獨佔一院。
進入裡面,盡是女子。熬藥的,看書的,稱藥的,各自忙碌。
醫官似乎有自已的事情忙碌,請了另一個休息的女醫為她包紮。
梁雲暄趁機提出那在府上為她看病的女醫是何名頭,想要特意道謝。
由此一問,才知道那女醫竟然是在御前看病的太醫,作為調理皇上的特別首席。
她今年不過二十,名為夏水蘇。
道謝之後,梁雲暄帶著一隻裹著紗布的手離開了太醫院。
梁雲暄回到練武場站在一旁,晴山見她回來身上還帶著紗布十分驚訝。
“小姐,你剛才去哪了?怎麼還受傷了?要是夫人知道了一定很擔心。”
“這不過是一樣小傷,還沒回家就好了。娘在戰場上見過多少鮮血,怎麼會擔心這個?”
“那能一樣嗎?戰場上的是敵人和戰友,你可是她唯一的女兒。要是夫人知道你這麼說,不知道是寬慰還是傷心。”
梁雲暄原本是想著敷衍過去,聽她這麼說,不免好奇問道,“為何?”
晴山倒是不願意講了,但對面的人一直盯著她,決計想要知道。
她只能開口,“將軍一直希望小姐能夠像別的世家小姐一樣,但她也希望你能夠繼承她的衣缽。”
梁淵澄對自已女兒的培養如此糾結,平常對她放縱,不強硬要求她習武。
她總是想,自已總能保護女兒的。
可是她沒有做到。
梁雲暄開弓拉箭,對準靶心。
“嗖。”
一箭入靶。
“小姐這次不錯嘛。”
晴山開心誇獎,梁雲暄放下弓箭,嘴角微揚。
梁雲暄,你希望我能夠做到前世你沒有做到的事情對吧?
那我會努力的。
“梁將軍。小姐在那裡。”
梁淵澄進入練武場,順著侍衛的手指看去,兩個少年模樣的人排在一起射箭。
她摸不著頭腦,難道那裡面有自已的女兒?
走近一看,晴山站在後面,手裡拿著箭筒,臉色嚴肅。
“夫人,你來了。”
“怎麼回事?”
“小姐在和賀小姐比試。”
“啊?”
梁雲暄與賀雲迢同時彎弓,射箭。
第一箭,兩人同中靶心。
第二箭,梁雲暄箭落於地。
第三箭,她的靶子上只有一支箭。
三箭結束,兩人剛放下手裡的弓,便聽後面傳來一陣喝彩聲。
“好!”
回首一看,梁雲暄忍不住一笑,走上前去。
“娘,你來了。”
來人自豪一笑,“娘要是不來,怎麼知道我的女兒給我這麼大的驚喜。”
賀雲迢臉色不好,她的靶子上有三支箭,每一支都正中靶心。
梁雲暄轉頭對著她得意一笑,微揚眉毛。
梁淵澄過來指著梁雲暄的靶子說道,“第一支箭定點,第二支修訂,第三支破箭。小暄,什麼時候學的,比你老孃我當年還厲害幾分呢。”
“難道不是嗎?虎母無犬女。”
“真是一點也不謙虛。”
梁淵澄笑著點點她的腦袋,無比寵溺。
賀雲迢此時已然不在。
回去的路上,梁淵澄提到西山圍獵的事情,梁雲暄特意打聽了關於這次的出行配置。
果不其然,她在裡面聽到了夏水蘇的名字。
夏水蘇是陛下建立女醫所後的第一個醫者,也是陛下最為信任的醫官,照料她的身體和平常調養。
這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但她們不知道的事情是,夏水蘇是男主那邊的人。
那日夏水蘇隨同皇上來給她看病,見到她的第一眼梁雲暄便認出她的身份。
在原書中,後期男主能夠打敗長公主成為最後贏家的關鍵一步,便是一個拿到了皇上詔書帶兵進京。
書中說,那個送出詔書的人身有藥味,黑布蒙面,露出的眼睛旁有兩個紅痣。
太醫院得到她的名字的時,梁雲暄也得到了另外的一些東西。
比如太醫院誰是能夠對皇上的藥劑下手的人,又比如,誰在暗中監視著整個女醫所。
“陛下是怎麼登上皇位的?”
她喃喃自語,被旁邊的梁淵澄聽得明白。
“想知道怎麼不問我?我可是和陛下一起打天下的人。”
“那女兒就洗耳恭聽了。”
有誰能夠比梁淵澄這個在陛下登基後就成為鎮國將軍的人更知道她的過去呢?
“咳咳,說起這個,那就不得不提當年……”
如今的國家國號為永。永國的前一任君王十分無能,周邊的國家虎視眈眈。
連年打仗,永國不求回擊,只是割地求和,國家幾乎就在滅國邊緣。
陛下當時只是邊境的宗親,不得看重。可她軍事天賦突出,帶領軍隊和人馬將附近的外國軍隊打得落花流水,威名遠揚。
一時無人敢侵略永國。
哪知當時的永國皇帝十分忌憚,下詔讓陛下回京,想要設計殺害陛下。
陛下為了自保,也為了國家不再有這個昏君,回擊反抗。
最後被眾人捧上皇位,奉為天子。
“陛下叫什麼名字?”
“考娘啊?她叫姜昭夜。”
姜昭夜。
梁雲暄咬著這個字詞,在腦中搜尋著。天下誰人不知的陛下名諱,為什麼在書裡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過。
從來都是陛下,皇帝。就好像是不用被記住的符號。
“陛下真的很厲害。”
女子之身成為帝王之尊,其中艱險不用說。可惜政變之後,這樣的奇蹟不再出現。
因為兩代之後,永國滅國。
“那娘不厲害嗎?我可是和陛下一起從邊境打到皇城的。”
“娘也厲害,很厲害。”
“哈哈哈哈哈。”
外面的風吹動簾子,馬車內氣氛和樂。
梁雲暄的心在她的笑聲裡軟了又軟。
賀府。
賀雲迢在房間裡磨著墨,桌上的紙張一字未落。
她也不知道自已是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今日不過是看見梁雲暄射箭的模樣,她又想起前世抄家的事情。
那日梁雲暄帶著一隊兵馬,進入賀家,將所有人下獄。
盔甲和刀劍碰撞,府中人哭喊交加,她冷面相對。
練武場上,梁雲暄看著她,似乎是在看一個曾經熟悉卻已經陌生的人,就如同前世一般。
“比一比嗎?”
那個人說。
“當。”
墨水灑滿了整張紙張。
賀雲迢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今日靠近梁雲暄,她的心裡卻沒有什麼悲憤。
她為什麼一定要恨梁雲暄?因為她抄了自已的家嗎?
還是因為前世她在賞花宴上救起自已導致自已二十未嫁?
可她也不是二十未嫁?
還有呢?還有什麼?
賀雲迢如此追問,可腦海裡如同有一陣細密的痛,讓她不能再想一分。
無錯書吧如同她對自已的死亡記憶,也不能再回憶起什麼。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抗自已,或是,在引導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