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想問什麼？”
徐漣低著頭，等待梁雲暄的問話。
原本這幾日梁雲暄一直在話裡話外的試探，關於永國，關於王室。
她的意思是自已對永國那裡十分好奇，從來沒有到過永國，希望能夠知道一些永國的風土人情。
徐漣不敢隨意對待，梁清永說過，梁雲暄十分喜歡聽這些故事，她不知道對方知道多少。
說不定她的一個錯誤便能成為推翻整個故事的線索。
“你為什麼總是低著頭呢？”
梁雲暄的問題出乎她的意料，她已經做好了有關永國之事的答案。
她驚訝地抬頭看著對面的人。
梁雲暄看她看過來，還疑惑地歪了歪頭。她似乎真的是在疑惑，而不是在暗示什麼。
“小姐，我以前服侍的人家不允許抬頭看著主人，我習慣了。”
她看著梁雲暄的眼睛，還沒說完，便又低下了頭。
注視，代表著不禮貌，代表著不畏懼。
那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哪怕她到了這個地方很久，還是不喜歡抬頭看人。
或許那是一種本能，和其她的人都能這麼做，在面對著梁家的人時，她還是難以改變。
她們不介意注視，眾人告訴她不要那麼謹慎，她做不到，總是把自已放在低於她們一等的位置。
即使自已是一個自由身，有著同樣的尊嚴和保障。
梁雲暄輕輕笑了下。
“一直低著頭，會忘記天空之中有著什麼的。”
是嗎？
徐漣心中問自已，天空之中有什麼和自已有什麼關係？
她手指揪緊了圍裙。
“小姐說笑了。”
還有呢？她說不出來了。
從小長在靈國的人，家財萬貫，長輩疼愛，會懂得那種害怕驚懼到膽小無比的感覺嗎？
但她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可也不能說出以前習慣說出的溫言細語。
她不想說了。
等了好久，對面的人一直沒有發聲。她慢慢抬頭，眼前空無一人。
原來她自已嚇唬自已。
梁雲暄已經走遠了。
如果知道徐漣心中在想什麼，她會直截了當地告訴她。
我當然知道。
知道寄人籬下，知道惴惴不安，知道害怕膽小的滋味。
那是她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伴隨在一生之中的感覺。
從死亡到現在這麼久，她見到的人都是個個膽大無比的人物。
就算是賀雲迢，在家中也是被母親一直撫養到了七歲。
童年的幸福造就了她的人生沒有那麼的不堪。
直到來到這裡，她見到了徐漣。
第一次見面，她看到了十分熟悉的表象。
也許梁清永看到了她的大方和坦然，似乎見過了各種大場面，不懼交流。
多麼迷惑人的一面，讓梁雲暄不得不想到自已。
很多年前的自已。
無錯書吧“今日倒是想做個好人了。”
若是她真的是個不知世事，不知疾苦的靈國富家人士，恐怕真能讓徐漣難以回答。
但她不是。
人不能那麼殘忍，豈能因為現在自已境遇改變便對當年的自已那麼苛責呢？
“什麼好人？”
還沒等她惆悵多久，書房之中一個聲音傳來，讓她收了心神。
這聲音，莫非是三皇女？
走進書房，只見椅子上坐著兩個人物。
一個人物是她的表親，梁雲嵐。
另一個，身著一身淡色衣衫，手中拿著一把摺扇搖來搖去。
眉眼鋒利，不笑時不怒自威。笑起來時倒是讓人感到心生好感，覺得可以信任。
她看見梁雲暄進入，便收起摺扇，起身走過來。
“這幾日忙碌，沒來看你，抱歉啊。”
說著便要勾搭她的肩膀。
梁雲暄下意識地往後一退，讓她的手落了一個空。
“雲暄，怎麼了？在生我的氣？”
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十分不解。
梁雲暄拍拍肩膀，來到梁雲嵐的旁邊，坐在座位上給自已倒了杯茶。
她拿起茶也不喝，看著對面的人無奈說道。
“要是殿下不想著偷偷塞給我什麼東西，我怎麼會敢拒絕殿下呢？”
每次都這樣，這個把戲，三皇女一直玩不膩。
“這麼明顯嗎？”
“撲哧。”
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梁雲嵐忍俊不禁，以袖掩口，怕自已笑得太放肆。
“我也不是給你什麼壞東西是吧。”
三皇女來到她面前，將摺扇擋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給你的。”
那是一塊十分漂亮的玉佩，品質上乘，以梁雲暄的眼光來看，恐怕是難得的精品。
“殿下給我這樣東西做什麼？難不成三皇女殿中寶貝多得放不下了？”
梁雲暄當然知道三皇女不會平白給她，但要是說出來又太過直白了。
“這是殿下聽說你最近身體不適，特意從府中挑出來給你溫養身體的。”
梁雲嵐笑夠了，替她說了句話。
“原來如此。”
梁雲暄收下那個玉佩，掛在腰間，對三皇女拱了個手，表示致謝。
只是坐著行這個禮，著實有點不倫不類了。
不過在場的人無人在意。
三皇女坐回座位上，抬起梁雲暄給她倒的茶水。
“雲暄今日去了哪裡？身上還有些樹葉，難不成又去掏鳥蛋了？”
梁雲暄低頭看向自已身上，衣袖之間確實有幾片葉子。
“這個？”
她拿起幾片樹葉，扔到旁邊的盆栽之中。
“不過是一個不用費心的傢伙罷了。”
“雖說如此，有句詩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一片小樹葉也有重要的作用的。”
她眼神看來，意味深長，意有所指。
“對樹木來說，它只是一個眾多的樹葉之中不起眼的東西而已。偏生也有自已的獨特作用的。”
“要是我是大樹，它起的作用不在我身上，實在是太過心酸了。”
她眼角的笑，突然弱了幾分。眉眼之間的嚴厲悄然出現，不再平和。
梁雲暄看向旁邊的梁雲嵐。
今日突然來到這裡，還說了這麼一番話，看來今日的議和有點不順利啊。
梁雲嵐微微點頭。
送走了三皇女，梁雲暄戳向旁邊的人。
“三皇女的心情看來很差呢。”
“如果你今日被求親，你的反應會更大。”
梁雲暄挑了挑眉，誰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