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的祠堂真大啊。”
古云暄趴在房頂上,揭開瓦片,往下看去。
只見這祠堂之中極為寬廣,青磚鋪地,牌位滿牆,幾隻白蠟燭點亮裡面。
遠遠看著,只覺得裡面極為瘮人。
古云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怎麼比她孃親帶她看過計程車兵公墓還恐怖。
同是死人,至少古云暄確定那些兵士不會嚇唬她。
也不知道這些賀家的死人會不會嚇唬他們的後代賀雲迢呢。
她在下面仔細尋找著賀雲迢的身影,找了一圈竟然沒有發現。
會不會太害怕,躲在角落裡去了?
賀尚書吩咐不準任何人靠近祠堂,讓賀雲迢自已反省。
夜空掛著明月,此處寂寥無比。無風無雨,也無人聲。
古云暄四處一看,乾脆落到地面,走到窗邊,輕輕一推。
“啊。”
她推空了。
起身抬頭,窗戶裡面站著一個女子,還笑著問她。
“梁小姐什麼時候改名叫梁君子?”
“呵呵。”
別以為古云暄聽不出來,她肯定知道自已在上面,諷刺自已當賊。
“就你家這祠堂,有什麼好看的?”
古云暄哼了一聲表示不滿,透過窗子往裡一看,正對著滿牆的牌位,蠟燭照在牌位上,地上形成長長的影子。
更恐怖了。
“來這裡的人腦子一定有問題。”
她縮了一下脖子,覺得自已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我也覺得。”
對面的賀雲迢沒有和她嗆聲,反倒贊同地點點頭。
“我聽說你和賀尚書吵架了,什麼情況?”
看賀雲迢沒什麼在意的,古云暄放鬆心情問她。
今夜來此不就是滿足好奇心的嗎?
“你怎麼知道?”
“賀尚書說的唄。”古云暄向西邊指去,“那裡有個達官貴人都會去的聽月坊,裡面的侍者今天聽到的。”
“他還去那種地方?”賀雲迢十分嫌惡地說。
“什麼那種地方,那是正經的品茶賞月之地,我梁家的鋪子。”
古云暄生氣,聲音大了許多。
雖然梁淵澄只忠於軍武,但是梁辛竹十分擅長商業,可以說,憑著她的本事,梁淵澄除了專心軍事,什麼都不用擔心。
整個梁家都不愛什麼奢華享受之樂,讓別人花錢還是願意的。
“而且,帝王下令,要整肅風氣,減少宴會之上舞蹈喝酒享受之度,誰敢明白上對著幹?那些人想去聽月坊可走錯地方了。”
“抱歉,”賀雲迢知道自已錯怪了眼前的人,“我誤會你們了。”
古云暄轉頭抱胸表示不接受。
賀雲迢扯扯她的袖子,“我不是認為你們聽月坊不好,而是我爹就是那樣的人。他去的地方,我便認為不好。”
“聽起來,你和你爹關係不好呢?”
古云暄好奇問道,難道其中有什麼外界不為所知的秘密?
“你不覺得我的想法不好嗎?”
賀雲迢不繼續說,另外問了一個問題。
“愛說不說。”古云暄看裡面的景象實在瘮人,轉身就想走了。
今天果然不適合出門。
“等等。”賀雲迢在後面喊她。
“幹嘛?我告訴你,再說些什麼廢話我可不會聽的。”
古云暄平生最討厭那些聽不懂的廢話了。
她身邊的人都是軍中所出,直性豪爽,她才和賀雲迢說幾句話,已經不想再聽那拐著彎的話語了。
“你拉我一把,這個地方我不想待了。”
無錯書吧轉身之後,賀雲迢一隻腳踏在窗臺上,一隻手朝她伸過來。
“拜託了,梁小姐。”
她笑著說道。
站在大街上,古云暄覺得自已真實腦子有病。
怎麼把賀雲迢從賀家祠堂裡偷出來了?
站在她旁邊的賀雲迢十分興奮,看看月亮又看看自已旁邊皺眉的人。
“謝謝你梁小姐,把我從賀家祠堂裡帶了出來,那個地方我很不喜歡。”
“那地方就不可能有人喜歡吧?”
帶都帶了,古云暄就不放在心上了。
“出來這一趟,你打算幹什麼?大晚上都沒什麼人。”
“梁小姐呢?”
“我無所謂。”古云暄聳聳肩,“反正我去哪都可以,回不來我娘會找我的。”
她很無所謂。對面的人看她如此,表情卻有點失落。
想著最近發生的夕雲寺案件還有她家的親情關係,是不是觸碰到了她的傷心事?
“那個……不然我帶你去看看你娘?”
古云暄覺得自已的提議很不錯,夕雲寺案件發生沒有多久,她就被禁足在家。
賀家那邊也沒人過來處理後事,梁淵澄去了一趟,將人安葬了。
古云暄知道人埋在哪裡。
月黑風高,墓地寂靜無聲,無人走動。
風吹過這裡,樹葉譁一下響動。
沒有光亮,只有月光落在地上,照亮著那些墓碑。
古云暄覺得這個地方比那陰森森的祠堂好多了。
她雙手抱胸站在那刻著“靜心師太”的墓碑之前。
旁邊的賀雲迢盯著墓碑看。
初識聽她的提議嚇了一跳,可之後十分堅定的拉著手說請古云暄帶她去那裡,她一定要去看看。
站在這裡,賀雲迢心中十分難過,這小小的一塊墓地裡面躺著她很久未見的親人,她還記得小時候的孃親和自已。
古云暄見她跪在墳前落淚,也不忍心地走遠,給後面的人留出空間。
她看著天上的月亮,心中想著原來賀雲迢對母親是這麼的眷戀。
正如她幾次輪迴都要救梁淵澄一樣。
前幾次的輪迴裡,她幾乎沒有和賀雲迢見過面,不知道她對孃親的在意,又沒有關注到這京城外的一次事故,讓她每次都傷心。
想到她也和自已一樣對失去母親感到十分難過,出於同情和理解,每次輪迴,他都儘量去救下夕雲寺的那些人,即使下一次,這些人還會在另一個輪迴裡死亡。
如果不真正打破輪迴,那麼她救再多的人也不過是一種無用功,可她總該做的,她只想問心無愧。
因為如此,她現在才問梁淵澄,那陶言公主怎麼樣了。
梁淵澄已經告訴她,陶言公主將會去往先帝陵墓終身守靈。
但是賀雲迢知道嗎?她想去看看,哪怕她現在還不認識自已。
然後告訴她,陶言公主就是她的孃親,還沒有死亡。
這是那一次,她們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