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淵澄轉身離開了,她原本心中許多的話話還沒有告訴她,但現在也沒什麼必要了。
“阿柔!”
梁辛竹大喊道,可現在的梁淵澄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孩,會被她的一句話鎮住。
“怎麼了?”姜昭夜在書房裡看著文書,一個人走進房間不說話,直愣愣地盯著她的書桌。
“昭夜,我娘只希望我成為她心目中的樣子,卻不在乎我自已的感覺。我很難過。”
“這樣嗎?”姜昭夜只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又繼續看著文書。
“比起這個,你應該去處理一下你的婚約,他們今天來找我了。”
“來找你了?”梁淵澄十分驚訝,她還沒有去找人呢,人倒是來找自已的上司了。
“他們手裡拿著婚書,讓我准許你們擇日完婚。”
姜昭夜頭也不抬,手裡的文書又翻了兩頁。
“他們竟然敢!不來找我,反倒來找你逼婚,好大的膽子!”
梁淵澄起身即走,她非得要給那家人一點顏色看看,當她好欺負嗎?
如果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她的長官有什麼關係,除非他們心底認為長官會影響她的婚事。
這種把戲她又不是不知道。
前不久軍隊之中她身邊的一位得意將領就是被她的夫君找來,讓軍營放人。
說什麼夫妻恩愛,家中孩子尚幼,現在孩子生病,將領不能如此無情,留在軍營,懇請讓她回家照顧孩子。
姜昭夜的意思是,孩子生病請醫者來看,也允許將領請假一天看顧。
離開軍營之事絕不允許,現在國家為重,哪能因小棄大。
況且那將領在軍中也有著不低的職位,每月俸祿也不少,足夠男人請人照顧家裡。軍中也可以另外撥一筆錢給他。
男人一個普通農戶,掙得錢只能讓家裡溫飽,現在女主外男主內,也算得上和諧。
募兵之時便已經告知眾人,戰場上十分危險,一旦進入軍隊,不允許當逃兵。
如果誰被人一喊就此回家,當了逃兵,那這軍紀何在?威嚴何存?
話已經說清,男人還不打算離開,在軍營門口大喊大叫,說她們不通人情,欺負百姓,甚至還要進入內營。
梁雲暄只能動用軍法,將這擅闖軍營之人打出去。
此時那將領看他懷中抱著男童,十分心軟,便向姜昭夜請辭,要回家照顧孩子幾日。
現在孩子還小,男人粗心,她當孃親的要親自照顧才好。
姜昭夜怎麼說的?
“一旦離開這裡,從此你被列為逃兵,再也不能進入軍隊,所有待遇功績一筆勾銷。你真的想好了?”
後來她告訴梁淵澄,現在只是回去照顧幾天,若之後男子又來讓她回去半年做這做那呢?
兵就是兵,不上戰場,貪生怕死,不如不要進入軍營。
將領猶豫了,她戰場上出生入死,才得到現在的地位。
男人在一旁,聽見那後面的話,原本的乞求感動的表情突然變了。
“娘子,小寶很想你,回來我們一家三口團圓吧。”
懷裡的男童適時發出哭聲。
嘴裡不停地喊著“孃親”。
“她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地位,你卻讓她放棄一切去做一個沒本事沒地位的農婦?
如果你是擔心她,沒有我們這些軍隊,此地早就外族入侵了。難道離開軍隊就一定會平安嗎?”
梁雲暄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無論是梁石玉的隻言片語,還是梁辛竹表露出來的不滿,都不過是兩個字。
忌恨。
恨她地位太高,恨她名聲太響,讓自已被人讚揚的時候又被人貶低。
你娘子太強,而你不過是一個普通農民,哪有當丈夫的樣子?
看別人家都有妻子照顧家中和孩子,哪怕將領已經做到了大多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他還是不甘。
可他不會也進入軍隊,讓自已也當上兵士,成為和伴侶一樣強悍的人物。
也做不到對那些話無動於衷,告訴別人自已十分驕傲。
梁淵澄出生時家中只有兩個長輩。那被招進來的贅婿已然離世,估計就是這樣的心緒。
他做不到開解自已,天底下能做到梁石玉這樣的人能有幾個?
只想讓自已當成全天下男人都能做的男人。
梁淵澄自小在梁石玉身邊長大,學習武藝,也學習了她不在乎宵小的心態。
那將領最後還是離開了。
梁淵澄懂的,這種夾在蜜糖裡的毒藥更容易讓人吞下。
那些關心,真情底下的東西猶如一灘惡臭的爛泥,有些時候被地上的東西很好的掩藏。
等到發現的那一天,要麼嗅覺已經壞掉,不會有反應,依舊待在一起。
要麼痛苦悲憤,走向極端,毀滅一切。
她不可能成為那個將領的。
“淵澄,”姜昭夜的話在背後響起,“軍隊離開之際在三天後,按時歸隊。”
無錯書吧梁淵澄腳步一停,心中鬱結之氣頓時全消,油然而生一陣喜悅,姜昭夜這話不就是在說,她相信她。
“知道了,我什麼時候遲到過。”
當將軍是梁石玉的夢想,梁淵澄也是這樣想的。
現在她還沒做到那個地步,誰也不能阻礙她。
梁淵澄回家告訴梁石玉那件事情,梁石玉也不能理解自已的女兒為何會變成這樣。
幸好梁淵澄是如此的堅定。
“身居高位便會招來別人的忌恨。但不同於男人,大多數的女人的親人也會如此,甚至以惡作愛言。
只要她們當了兵,當了官,當了商人,只要她們比男人強,就有無數人用為她好的名義把她拉下來。”
梁石玉十分欣慰教導沒出大問題,不然現在可不少了個未來的大將軍嗎?
“有人聽信虛情假意,有人甘於下落。但淵澄,你一定能走得更高,這些話語你不用在意,到那個時候,地面螞蟻的談論,入不了蒼天之鷹的耳朵。”
“謝謝姥姥,我知道的。”
梁淵澄決計不會停下自已的腳步,哪怕那一直擋在前面的是她的孃親。
定下婚約的那戶人家見到了梁淵澄,但她不是來履行婚約的。
一個男人被扔在大廳,見到他,大廳中人驚訝恐懼都有。
那是一直被家中藏著,無人知道行蹤的大少爺。
前不久他醉酒鬧事,殺了一旁的人。雖然這富貴之家有錢可以收買證人,但卻不能收買府衙。
梁淵澄看眾人反應,諷刺一笑。
為什麼這麼著急讓她結親?不就是希望攀上她,好藉助親家關係讓她幫忙去擺平案子?
軍隊入駐,力保治安,所有惡性案件都不會被放過。
更何況姜昭夜在這片地區一向刑法嚴明,犯了法,誰來求情都沒用。
“你們的主意打得不錯,知道殺人是重罪,看見我來了如此迅速地找上門,還是直接找我的上司,真讓人驚訝。”
梁淵澄說著,十分生氣,踹了地上的人一腳。
“啊!”
殺豬一樣的慘叫響徹整個府邸,所有人只敢看著,不敢上前。
地上的人渾身是血,梁淵澄手裡還握著一把刀,刀上還滴著血。
“你們說,殺人包庇這件事情被我捅到她那裡,沒有你們這個家族,也沒有婚約了是吧?”
她腳下將男人的傷口碾過來碾過去,慘叫連綿不絕。
“楊小姐,我們退婚,立即退婚。”
誰敢不同意?別人能把全家送進牢裡,現在只是一個小心的退婚理由,有什麼不答應?
這全鎮的人說不定還會認為是她瞧不起自家,沒什麼損傷。
“嗯?”梁淵澄一想便明白,原來是以為自已會放過這起殺人案。
沒關係,她可沒說姜昭夜會放過。只是說,由她捅到姜昭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