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來的陸齊身上一股血腥味,梁雲暄不喜地皺了皺眉。
“陸大人找我過來,是來聞你身上的味道的嗎?”
陸齊看到她的表情,那不僅是一種不滿,也暗含著一種恐懼。天影司之人司空見慣的東西。
“抱歉,怠慢了你,我前去審訊了一下被移交過來的刀疤,得到了一些訊息。你要去見她嗎?就在裡面。”
她說的應該是那與喬家有關聯的高官。
這麼快?天影司做事速度很快。
梁雲暄驚訝一番,對面陸齊表情毫無撼動。
她心中唾棄自已,和刀疤談了那麼久的話才得到關於陶言身份的訊息。
因為那乃是高官洩露而出,沒想到才來到天影司半天,便什麼都知道了。
她就算來到這裡這麼久,還是秉持著現代人的心性,若是之後也發生這般危急之事,尋求線索並不一定能讓她再用攻心話術。
“多謝陸大人。”
梁雲暄道謝之後,走向刀疤所在的地牢,後面的陸齊與她一般盯著裡面的人。
幸好天影司還沒有那麼殘忍,至少躺在地牢之中的人,還留有完全的四肢和能看得出來的面容。
梁雲暄鬆了口氣,當發現在也就是狼狽了一點,身上的衣服也是正常的。
她可不敢想,若是躺在面前的是一個血緣,自已有沒有那麼多的承受能力。
聽到腳步聲,刀疤歪頭一看,不僅有折磨自已的魔頭,還有著另一個前不久剛見過的人。
“我想問你,你什麼時候知道陶言公主的身份?”
“你什麼意思?我已經什麼都告訴你了。”
梁雲暄微皺眉頭,上次在地牢之中,刀疤確實告訴她自已是從高官那裡得知了陶言公主的身份,但並沒有說在哪一次的刺殺之中所得到的。
“第一次殺手,是你們派來的吧?為什麼?”
身邊的陸齊聽此疑問,眼神往她看了一眼。
那一次的殺手是被她帶人全部捉拿,但是沒有留到一個活口,所有人吞毒自殺。
之後,梁雲暄讓梁淵澄去江湖情報樓之中尋找訊息。得到的是那是出價不菲的一個組織,做事向來乾淨利落。
想從那組織身上得到高官訊息是不可能。
之後梁雲暄也只是按下心中的疑問。
刀疤抬頭回答她道:“大人派去的那些人,是希望滅掉夕雲寺的人,讓盜匪之惡名擴大,好吸引梁淵澄親自過來督辦。”
她頓了一下,想到當初自已自說大話,恨不得將梁淵澄打落泥潭,卻看自已在這天影司暗無天日之地。
那真是痴心妄想啊。
“那之後為何又去夕雲寺呢?”
“如果不是賀家又找上來,我們也不知道,其中有一個靜心師太突然在你們之後離去。”
正因那突然離去的人引起了刀疤的注意,去從中找到了和當年她喬家疑案發生地的一些關係。
那高官當年便與她們存在聯絡,也收到了當時喬家所發過來的信件,只可惜當年那些人已全部被滅。
而留下的刀疤,對此記憶不深。
原來如此,梁雲暄明白了。
她轉身離開地牢,後面刀疤卻突然握著欄杆大喊:“你答應我的,會保喬家的人。”
梁雲暄回頭看她,說道:“我答應你會保喬家的人,可你真正的親人又有幾個呢?”
刀疤聲音鎖在喉嚨裡,當年梁淵澄幾乎將整個喬家按照當地百姓的請願一一處置。
罪行深重的移除死刑,罪行輕淺,撥出家產還歸於民,驅逐出境。
刀疤被逐出軍隊之時,身邊的親人已經沒有幾個。
現在京城之中的喬家也不過是當年的喬氏旁支罷了,和她沒什麼關係。
梁雲暄看她表情,又補了一句,“我既然答應過你,便不會食言,喬家之中,女眷不會有事。那裡面應該有你的妹妹。”
即使梁雲暄沒有和她說當初的承諾,那喬家女子也應當不會有事。
那是一個聰明人,在陸齊帶領人敲開喬家大門之時,率領全家不反抗,十分配合。
離開地牢,梁雲暄馬不停蹄的去了另一個地方。
陸齊甚至來不及喊她的名字,漸漸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馬車之中。
李老太君今日又看見了梁雲暄。
“怎麼來看我了?”
她知道梁雲暄不是來看她的孫女,那盯著她的眼,面向她的身影,都表明此行來的目標是她。
“李老太君有聽說陶言公主已經被找到了嗎?”
梁雲暄話語不急不緩,坐在位置之上。
李老太君聽罷,表情不動。
她又繼續說道:“我聽說了一個訊息,那陶言公主竟和賀家有些關係,而她又是李氏旁支出身,李老太君難道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
李榆終於動了眼皮,梁雲暄的話十分直接,幾乎就在直指她是否和那現在朝中盛傳的陶言公主叛亂有關。
可她也知道,若真是如此,現在站在裡面的就不只是她,還有天影司的人。
她的這番話是懷疑也是信任。
懷疑當年之事是否暗中有著隱情,也是信任她沒有借這個身份叛亂。
梁雲暄確實如此想,不然不會這麼多年,甚至在原書之中,都無人知道陶言公主的身份。
當初的唯一一個知情人,從頭到尾保守了這個秘密。
李榆嘆了口氣,她如此真誠相待,自已又何必拐著彎呢?
“想來你已經是知道當初是你娘把人送過來的。將她收入旁支一脈,你娘確實並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張。”
無錯書吧梁雲暄猜對了,但她也有疑問,為什麼老太君要這麼做呢?
可知當時皇室也是窮途末路,何必要在李家藏著這麼一個一旦暴露會帶來危險的雷呢?
“我已經虧欠我的女兒太多,保護她的女兒是我的責任。”
“什麼?”梁雲暄十分驚訝。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陶言公主的父親是先帝,陶言公主的母親應該是一個不知名的妃子,沒人記得陶言公主的母妃是什麼人。
那竟然是李老太君的女兒嗎?
李老太君緩緩道來一段往事:“當年先帝曾到封地一趟,看見了我的女兒,便要納入宮中。”
不久之後,宮中出現了一位沒有封號的妃子,受寵懷孕,生下公主得到了封號。
又過不久,那妃子竟冒犯陛下被打入冷宮。
冷宮之中,條件艱苦,但她努力帶著她的女兒一同在其中生活。
因為生育留下了損傷,將陶言公主撫養長大到十五歲後,撒手人寰。
“當時我在打仗,對京中之事訊息不通。噩耗傳來我本想回京,戰事吃緊,我無法離開。”
“當我看到陶言的那一刻,我便明白,那是我女兒的女兒,身上還有我當年送她的小玩意。”
陶言很少見到母親的親人,但李老太君仍然記得她,那與她的女兒長得十分相似。
“所以你想要保護陶言,不想讓她回到京城,攔下了她的訊息,並在之後幫她選擇了賀尚書嗎?”
李老太君點了點頭,“我希望能保護她。”
梁雲暄又問了一個問題,她緊緊地盯著李老太君,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波動。
“您知道先帝是怎麼死的嗎?”
陶言殺死先帝的事情,當初御書房之中的人都知道。
為她編造身份,護她周全的李老太君知道嗎?
“命數天定。”
李榆的表情如此平靜,沒有疑問,沒有動搖,沒有恐懼。
梁雲暄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可偏偏在那一句話之中,聽出了某種快意。
她在恨嗎?恨先帝昏庸無能,權勢滔天,搶走了別人的至親嗎?
“帝王不會處置陶言公主的。”
最終梁雲暄還是斟酌說出了這一句話,不能再讓她失去另一個珍寶了,是嗎?
“多謝你了,告訴我。”
李老太君笑著,那笑十分真誠。
梁雲暄看她的笑,心中不是滋味,她現在突然很想見梁淵澄。
她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