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之中一陣響聲過後,幾人圍坐在桌前。
“我沒有要殺她的意思。”
姜昭夜抬手喝茶,望向向旁邊的梁淵澄。
那人捂著腦袋,上面的包十分顯眼。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我只是來勸一勸。”
“勸?你還會勸嗎?聲音都大到城外了。”
“那你打我的聲音,恐怕全天下都聽得到。”
姜昭夜斜眼望看她,問道:“那再打一遍。”
“打就打呀,但此地地方太小,下次我們換個地方打。”
梁淵澄十分嘴硬,當年她就打不過,現在她每日訓練,姜昭夜每日忙於政務,竟然還把她給打了一個包。
無錯書吧沒想到哪怕她現在是鎮國將軍,還是打不過帝王。
梁雲暄和陸齊都默契的低頭不說話。
誰會想到已經是高官和九五至尊的兩個人,竟然在御書房裡打得像是少年人,一點都不穩重。
但這一打岔,書房裡的氛圍好了不少,幾人悶聲發笑。
看到其她三人的笑容,梁淵澄也不好意思,將話題拉回正道。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呢?”
“陶言一定會死。”
姜昭夜此話一出,其餘三人若有所思。
陸齊更是對帝王拱手說道:“陛下,真是具有慈悲之心。”
“只有陶言嗎?”
梁雲暄問出了這個問題,帝王,陸靜心師太看著她。
“快過年了,現在不處理完畢,來年事情很多。”
她在書桌上寫了一個“喬”字。
這代表的不只是喬家,也是跟喬家有關的一切東西,比如當年他們暗通的高官,又比如現在在背後支援他們做出陷害梁淵澄的人。
姜昭夜不作回答,梁雲暄繼而發問,“難道您是在等什麼嗎?”
喬家參與叛黨之事,已是板上釘釘,她若不繼續追查,梁雲暄覺得這並不像她。
唯一的解釋,她就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姜昭夜回望著她,臉上一笑。
無論是第一次,西山圍獵之中梁雲暄如此精準地找到了叛黨和北疆的人,還是之後,夕雲寺廟事件和喬家,她就像是得到了先知的資訊一樣。
更為重要的是,她幾乎每一次都站在自已這一邊,也足夠聰明,懂得形勢。
“你想處理這件事嗎?那我交給你。”
梁雲暄表情嚴肅,沒有回答。
似乎從第一自已帝王對她的關注和信任與超乎尋常,哪怕自已是她朋友兼屬下的女兒,也不應該是這樣。
明面上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家小姐,甚至毫無亮眼的地方。
論聲名才氣,她不認為自已是可以值得無條件信任的。
她前幾次的表現確實非比尋常,若不是為了救梁淵澄,她可能還是會按照梁雲暄原來的樣子,去走書中的劇情。
那時表現太過,若梁淵澄是她的孃親,無條件信任她。
當時帝王任她行動,一方面是確定有處理的能力,一方面也想看看梁雲暄此人有多大本事。
事過一過二不過三,現在帝王的這個問題是試探還是信任?
“此等事情,我太過愚昧,不能處理,還是讓更有經驗的人,為陛下分憂吧。”
梁雲暄低眉拒絕,姜昭夜聽完,並不強求,轉而吩咐陸齊去處理之後的事情。
走出御書房,梁淵澄摸著腦袋,剛才裡面一段話聽得她腦殼疼。
她這個只知道舞刀弄槍的傢伙還是聽不懂,但沒關係,至少確定表示陶言不會死。
京城之中又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是那喬家竟然參與叛黨謀逆,證據確鑿,捉拿下獄。
此事情由天影司辦理只為陛下負責,其餘人不得插手。
訊息嚴密,不洩一分。
之後喬家說出自已與陶言公主之間的交易。
那在陛下入京之時便失蹤了的陶言公主。
有人心思氾濫,不由得打起了關於先帝去世訊息的主意。
眾人猜測,陛下此番會如何處理。
縱有人心中不說,但關於先帝逝世的流言,一直隱秘地流傳著。
帝王御書房之中悄然擺上了幾封摺子,希望她謹慎處理,不然這流言甚囂塵上,恐影響她的地位,影響人心。
一些人敢上奏,是忠於帝王,真心相勸,而另一批人恐怕是希望激怒聖上。
“陛下有些人心裡對她的皇位來源並不滿意,可這麼多年了,也只能在背後做些藏頭露尾的勾當。”
梁雲暄坐在鏡子前任晴山梳理。她眉頭皺起,瞥向桌邊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陸齊。
“陸大人,今日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這麼早,我尚未梳洗整理,還請陸大人等待一時。”
她語氣溫和,偏讓人聽出幾分咬牙切齒,其中含義分明在說陸大人是不是真的很閒,來的這麼早又說這麼多話。
“沒關係,梁小姐可以聽我繼續說。”陸齊似乎沒有聽出她的意思,繼續說著話。
梁雲暄自已也知道,那些話無非就是朝中對帝王的非議。
陸齊在自已耳邊唸叨久了,她也明白了一些。
從當年起,便有一批人對帝王的皇位和兵權大有不滿,哪怕她現在登基若干年後,叛黨也發展出了一點小小的規模。
若那些人是因為先帝餘恩,以致和帝王作對,恐怕只有稱得上愚忠的人,才會做此等蠢事。
更多的人是因為帝王登基之後,大肆更改政策,傷及了某些人的利益。
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想要拉帝王落下皇位。
哪怕先帝在世時,人人暗稱他為昏君,也不妨礙他們將先帝作為自已謀逆的名頭。
陶言公主作為先帝的女兒,自然也是一些叛黨認為可以把握的籌碼。
那些人一定會用盡心力從帝王手中救下她。
可惜天影司是陛下隱衛,無人可以插手。
這些天想來一直往陸齊身上打主意的人不少,弄得她心煩意躁,甚至想讓當初一起在御書房之內的梁雲暄感受這種感覺。
她確實達成了目的,梁雲暄已經受不住了。
“若陸大人放出風聲,喬家身後還有人,恐怕那些人也會收斂一下。”
“但這可是機密。”
“釣魚自然要魚餌,陸大人不會不知道。”
陸齊聽話,竟笑了一下,“那就麻煩梁小姐和我走一趟了,此次行動我已稟告聖上。”
什麼?梁雲暄還沒反應過來,陸齊已翻身不見。
她回憶一遍,突然哀嘆,這怎麼和她有關,她不是已經拒絕姜昭夜了嗎?
“晴山,我腦袋痛,你可能梳得太用力了。”
“小姐,是陸大人讓你頭痛啊。”
梁雲暄揉揉眉頭,接受這個現實。
晴山拒絕背鍋,又告訴梁雲暄一個訊息,刀疤已經被移送天影司了。
難怪難怪,梁雲暄知道為什麼陸齊要把自已拉下水了,肯定是刀疤暴露出自已。
天影司的地牢,比其它地方的更加陰暗。
梁雲暄走進其中,不由瑟縮一下。
這裡可比上次她審刀疤的地方要冷。
進了天影司,刀疤生死,便不由梁雲暄決斷。
她來這裡,也只是受陸齊邀請。
站在空地,耳邊充斥著陣陣慘叫,不遠之處的牢房之中,一定在行刑。
鼻子裡是血腥潮溼的味道,楊穎軒甚至有種錯覺,她應該是在一個屠宰場。
幸好這裡的衛生條件還算好,讓她無法聽到蒼蠅的聲音。
天影司果然是天影司。
手眼通天,手下無情。傳說進入其中之人不能保守一點秘密。
她旁邊放置了炭火,火光照在她的臉上。
身邊沒有一個人。
好像回到了以前在孤兒院中的時候,遠離人群,獨自發呆。
梁雲暄已經很久沒有記起過去了。
“梁小姐。”
陸齊的聲音打破這片平靜的氛圍,也喚回梁雲暄的思緒。
她轉頭,看見眼前景象,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