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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談心

“不了,我還有事。”

梁雲暄拒絕賀雲迢,快步離開,速度之快沒法讓她抓住人。

“梁小姐!”

賀雲迢身後大喊,馬車中的人出聲制止了她。

“算了迢迢,想來她不願意見我。”

老人拉開簾子,望著遠去的人,幾分笑意夾在話中。

晴山在盤點帝王賞下的東西,抬頭間,梁雲暄急步走進房間,坐在凳子上喘氣。

“小姐,你這個樣子,是有狼在後面追嗎?”

晴山走到她身邊,見她風塵僕僕,髮絲凌亂,臉色帶著紅暈,邊說便倒茶遞給她。

梁雲暄接過茶,一口喝下,沒好氣地說:“要是狼就好了。”

“晴天白日遇見狼,小姐也不會怕吧?難道說比狼還可怕嗎?”

“我遇見李老太君了。”

賀雲迢掀開簾子下車的時候,梁雲暄分明看見那裡面的老人的臉,那時腦袋裡直覺出現了一個名字。

她近乎跑一樣回到家。

“李老太君前陣子不是回老家了嗎?怎麼還能在路上遇見?”

先帝在位時,昏庸無能。周邊的國家常常發動戰爭,他卻不想著迎戰,只想割地求和。

朝中的主戰派卻一直堅持戰鬥。

李榆同自已的丈夫一同上戰場殺敵,奮力反抗,不曾放棄。

最後,除了她和最小的孫女,無人生還。

帝王登基之後,加封忠義侯,並特許讓李榆的孫女成年後繼承侯位。

李榆的功績自不可說,對於讓她的孫女繼承爵位之事,在帝王登基收攬人心,意氣風發之時,也沒人敢不長眼反對。

“李老太君為何一直不喜歡我?”

在書中,李老太君一見到梁雲暄就橫眉豎眼,對她的一切行為都很不滿。

梁雲暄對李老太君沒什麼意見,見到她就跑的反應更像是身體的自主行動。

看來原主對她的恐懼變成了本能了。

“興許,她是覺得小姐不像是鎮國將軍的女兒吧。恨鐵不成鋼。”

晴山低頭收拾手中的東西,不再說話。

梁雲暄若有所思。

李老太君今日怎麼和賀雲迢在一塊?

“她這次回京沒什麼精力找你的。有事要忙。”

梁雲暄抬頭,門外梁淵澄走進房內。湊巧解答了她的疑惑。

“什麼事?”

“賀家小姐過年之後也該滿許婚事了。據說是給陳州知府家求親。”

梁雲暄一頭霧水,好像男主還沒出來吧?

怎麼女主就要結婚了?

“賀家願意?賀家不向來是自視甚高的嗎?”

“今時不同往日。賀氏最好不要攀上什麼王公貴族。”

梁雲暄想起在御書房中,帝王說,希望有些人放聰明點。

那名單上,該不會真有賀氏的名字吧?

那前世賀氏抄家恐怕是因為謀反。

賀雲迢重生要避免抄家的命運,要麼勸導賀氏不要參與,要麼……

“小暄,你怎麼想?”

梁淵澄聲音讓她回神,“啊?娘,你說什麼?”

“想些什麼呢?我說,你與賀家小姐年齡相仿,如今她與人說親,你怎麼想?”

梁淵澄態度平常,沒什麼在意,只是隨意問問。

梁雲暄望著她眼睛,想到前世,她臨終之際還在唸叨平邊富國。

“我想,一直和娘在一起,一起去做我們想做的事情。”

梁淵澄一愣,哈哈一笑,大手摸著她的腦袋。

“好好好,那你就跟我在一起,才不去結什麼親。”

“娘,我頭髮都揉亂了。”

“知道知道,娘給你打理打理。”邊說還揉得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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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還是我給小姐梳理吧。”

晴山走來將梁雲暄從她的魔爪中救下,手裡還拿著梳子。

“晴山,我來就行了。”

梁淵澄拿過梳子,壓著梁雲暄的肩膀就要下手。

梳子被插在她的腦袋上,力度之大,還沒梳頭,梁雲暄就覺得自已頭皮在痛。

梁淵澄是不是沒給別人梳過頭?

“娘,不然還是晴山梳吧。”

“怕什麼?娘連長槍都拿得起來,這麼一小把梳子不在話下。”

可我不是敵人啊。

梁雲暄欲哭無淚,此時此刻,外面來人傳話,解救了她。

“將軍,老祖宗找您。”

梁淵澄靜止了一下,放下梳子,對外面喊道:“知道了,我現在過來。”

囑咐晴山一句,她便出門了。

看她背影,竟然不復剛才的歡樂。

“老祖宗應該為了小姐的婚事吧。”

晴山拿著梳子,慢慢梳理她亂蓬蓬的頭髮。

老祖宗?

梁雲暄安靜地等她梳頭,思索著這個人物。

她自穿越而來,還沒見過此人。

將軍府的另一邊。

“老祖宗在小佛堂等您。”

“我知道了,全都下去吧。”

梁淵澄站在門口,手指在門上停了一瞬,接著敲下了門。

“篤,篤,篤。”

“進來吧。”

一白髮老者閉眼跪坐在一佛像面前,手裡拿著一串佛珠。

樣子十分虔誠。

梁淵澄站在她的身後,心中忍不住發笑。

這種把戲要玩多少年?

“娘叫我來有什麼事?”

“淵澄,你該考慮考慮,把小暄的婚事提上日程。”

老人話語溫柔,真心實意地勸導。

“不用考慮。小暄結親的事我們說過很多回了。”梁淵澄話語十分冷硬,連一點餘地都不留。

“要是娘沒其它事,我就先走了,軍中還有事情。”

梁淵澄轉身就走,又被一句話止住腳步。

“你就是這麼當孃的嗎?”

老人還在閉著眼拜佛。

“小暄小時,你每日忙於演兵打仗,沒陪伴過她幾天,去當什麼將軍。

現在她大了,你該放下你鎮國將軍的身份,最該做的就是為她找個好人家。

這才是做孃的本分。”

梁淵澄聽到前面眸中不忍,聽到後語,冷笑一聲,“做孃的本分?難道您是說不顧女兒的意願讓她嫁人?還是說讓她放棄功名利祿做個平凡婦人?”

她怒氣上漲,回頭看著那個供佛的老人。

“比如說,像你一樣?”

老人身形挺直,手裡的佛珠又轉過一顆。

梁淵澄自嘲一笑,這麼多年還是一模一樣。

“小暄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管了,她自有主意。”

房間裡一陣腳步聲過後,老人還在虔誠供奉。

佛前香爐煙不再上升,香斷了。

“老祖宗和夫人前幾年關係還親近,這幾年越發差了。”

晴山給梁雲暄梳著頭,感嘆這家裡的奇怪的母女關係。

“是嗎?”

梁雲暄沒什麼感覺。她自小便在孤兒院中長大,沒有母親,體會不出晴山的話中微妙的感情。

“幸好小姐兩邊關係都不錯,不然這府中恐怕要太過冷漠。”

晴山的話還沒有結束多久,便聽到梁淵澄生氣地離開了小佛堂,看起來兩人不歡而散。

她騎馬出門,直到黃昏時分才回來。

剛進院子,便看見了梁雲暄的身影。

“娘回來得再晚些,晚飯都趕不上了。”

梁淵澄愣住一下,隨後大笑一聲,“那我來得正巧!”

她心中鬱悶之氣頓時全消。

夜晚,梁雲暄難得說要和梁淵澄談心。

關於下午的事情,梁淵澄在女兒面前不好意思說出口。

於是,梁雲暄主動開口。

“梁雲暄曾經想過,如果她沒有一個當鎮國將軍的娘會怎麼樣?

為什麼她的娘不會繡花,只會舞刀弄槍?

為什麼別人的娘會帶著孩子一起玩耍,自已的娘只會帶著新兵演練?

她曾經羨慕過別人,直到她告訴所有人,她娘是將軍。

是帶兵打仗的將軍,是受人愛戴的戰神。”

她陳述書中梁雲暄的感想。

此時此刻,身體中的靈魂就像是書裡的梁雲暄在說話。

說著自已一生都在後悔的事情。

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下淚來。

這真的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