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香爐飄出一陣空山新雨之後之後的清香。
梁雲暄靜靜等待著帝王之後的吩咐。
那些惴惴不安的人也在等待,若是帝王手中的硃筆往他們的名字上一劃,明日便是抄家流放,甚至殺頭。
不同於那些人,梁雲暄心態不錯。
上面有些人還是她加上去的。藉著這次平亂的機會,她把記憶裡未來會發起戰亂,禍亂朝堂的人都提了一嘴。
帝王給她的權力不止是簡單的抓人,令牌也暗含著帝王的態度。
梁淵澄這次事件裡安然無恙,原著裡西山圍獵之後生病死去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
她的心裡的石頭落下了一半。
這次的西山圍獵事件之中,北疆那邊動亂她已經解決。
恩赫金願意在開放通商市場上讓利,以求能讓北疆之人被她帶回。
她向帝王保證,帶回去之後絕對不會輕饒。
恩赫金態度誠懇,且在此次事件中提前預警,又進行了示好讓利。
梁雲暄猜測兩人應該已經達成了一致,恩赫金不止是一個使臣,代表的也是永國周邊的關係。
若是這次外交不成,其它國家難免不會想著對永國動點心思。
現在的永國,剛從昏庸先帝過來沒多久,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
能將永國維持這麼久的帝王,心思絕不簡單。
“雲暄,這次西山圍獵事件你做得很好。”
梁雲暄依舊低頭,一言不發。
“為何不說話?是有什麼意見?”
帝王言語溫柔,似乎是平常的交談。
“陛下為何不告知我娘,叛軍是她的舊日同僚?”
她終於抬頭,問出了心中的最大疑惑。
梁淵澄並不知道,那日她在營地面對的叛變親衛,應該是由另一個人帶領的。
那是她和帝王打天下時的下屬。
梁雲暄起初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直到她看到了賀雲迢手上的箭。
那支箭應該在親衛的巡防區域,應該在那個人的手裡。
但是沒有。
梁淵澄順藤摸瓜,將一干人等盡數抓獲。
連那些認為自已不可能出現破綻的人看見令牌一刻,心中也慌亂不已。
而梁雲暄,不需要證據。
恐怕帝王也是同樣的想法。
“雲暄,皇位是個危險的位置。它可以讓你的親友背離,讓你每時每刻都在懷疑,誰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難道我娘不值得信任嗎?”
難道原書之中死去的梁淵澄不值得她信任嗎?
梁雲暄抬頭問她,胸口發悶,為那個死前還在唸著收回邊地的梁淵澄不平。
“阿澄她自然值得我的信任,”帝王姜昭夜笑了笑,“但她對這件事情也還沒深刻的認知。”
姜昭夜走到她的面前,望著她的眼睛,“阿澄她對朋友和上司向來真誠,推已及人,也認為別人和她一樣。”
“所以,你當時將她從營地調離,是認為她下不了手?”
梁雲暄的言辭帶著刺,姜昭夜梗住一下,隨後又笑了起來。
“雲暄,你怎麼和你娘一樣,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她突然轉過身去,望著椅子。
“我當然不擔心你娘,我只是覺得,眾叛親離這個事情,發生在我一個人身上就足夠了。”
等屋內的薰香染上衣袖,梁雲暄才從書房裡出來。
她想了想,還是對帝王說出了那句話。
“但我娘,總不願意看你一個人的。”
風輕日暖,正是出行的好時機。
馬匹車輛在使館外排著隊,北疆的人員正在收拾帶過來的東西,其中還有帝王賜予的禮物。
恩赫金在檢查禮物和文書。
“大人,梁小姐過來了。”
手下通傳進去,她沒感到驚訝。
“我知道了,你先去照看阿斯干他們。”
梁雲暄在使館中的小院裡坐著,她手上還拿著一封信。
“梁小姐,你來找我?”
恩赫金帶著她那人生不出惡意的笑來到梁雲暄的面前,哪怕對面的人面無表情,她依舊是態度溫和。
“阿斯干要做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恩赫金冷臉問:“梁小姐此話何意?難道我會看著他們傷害北疆嗎?”
“你確實不會看著,”梁雲暄遞出她手中的信件給對方,“你只是會暗中出手,既讓永國承了你的情,又能名正言順地解決他們。”。
梁雲暄不相信世界上的事情那麼湊巧。她前腳遇見恩赫金,後腳便遇到了皇帝。
不過是提了一下如今魚龍混雜,不僅要小心內部,也要小心外部,她便得到了帝王的令牌可以便利行事。
之後若不是她速度太快,直接讓人監視了阿斯干,想來還得不到恩赫金的示好和信物。
其實細細想來,前世中西山圍獵之事沒有提出邪祟和北疆交惡之事,恩赫金一定也在其中做了什麼。
從現在看來,她和帝王之間一定有著交易。
梁雲暄和她之間不傷人的承諾其實也只是掩人耳目。
“你和陛下之間達成了協議,叛黨名單和內部威望,現在看來,你們兩個的合作達成得很好。”
無錯書吧外面的那堆人中,一定還有其它勢力的眼線,這番局面,也算是雙贏。
“梁小姐確實聰明。”恩赫金也不裝了,露出的笑比剛才要真誠幾分。
“一切確實和你說的一樣,但有一點不同。我並不確定是誰和阿斯干達成了合作,答應陛下的是十年之間,部落絕對不會和永國發生戰爭。”
梁雲暄並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恩赫金有這個實力代替整個部落說話。
十年後,她統一了整個北疆。
那個時候,梁雲暄在做什麼?
在嫁人。
恩赫金疑惑地發現面前的人突然面目扭曲,難道她說錯話了?
“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梁雲暄已經恢復了正常。
“自然是帶回北疆,讓部落眾人發落。”
梁雲暄心裡暗道,那和她親自處理有什麼區別?大概就是給她當個登上王位的墊腳石,發揮一下餘熱。
“這封信件裡有一些東西,算是我們交易的贈品。”
恩赫金開啟,從裡面掉出來一個魚樣的掛飾。
那掛飾不過手心大小,綠色的魚身體彎著,眼睛合著。
“這可不是北疆的東西。”
“我想,它和北疆還是有點關係。”
梁雲暄將掛飾翻了個面,上面的文字確實是北疆所使用。
恩赫金將掛飾在手中摩挲幾下,最終收下,“是送給我,還是需要我幫忙?”
“只是禮物罷了。”
部下來找恩赫金時,她手裡還握著那塊掛飾,梁雲暄已然不在。
“我們出發吧。”
不論梁雲暄是什麼目的,都不會影響她的計劃。
梁雲暄對她的計劃不感興趣,那塊掛飾放在自已手裡也沒有什麼用,不如用來給男主添堵。
那可是男主政變起兵的好東西,與北疆部落有聯絡。
原著裡還是女主給的。
上次她找賀雲迢比試,賭的就是這個。
據書裡描述,是女主在街上多年前救人得到的信物。
現在落到恩赫金手上,她和掛飾主人乃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男主未來有沒有其它助力不知道,至少現在沒有這個。
說起男主,她一想起恩赫金十年之後統一北疆成王,自已卻被迫放棄兵權,嫁人生子,便恨得牙癢癢。
雖然現在梁淵澄還好,自已也許不會走到那個地步,但她忍不住有種萬貫家財被人奪走變乞丐的感覺。
男主就是那個搶她東西的。
“梁小姐。”
她正想著,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陣聲音。
轉頭一看,正是說什麼來什麼,女主賀雲迢正在馬車上喊她。
“你要回府嗎?不如我帶你一程?”
梁雲暄今日出行不想別人跟著,慢慢走路過來,哪裡想到會遇見這個冤家。
她露出一個笑,不達眼底。一種敷衍的沒有感情的笑,是個人都看得出她的拒絕。
賀雲迢看不出來。
她走下馬車,來到梁雲暄面前,“今日天氣不錯,梁小姐何不與我一同遊玩?”
一同遊玩?梁雲暄眼神望向馬車之中,那裡面,好像還有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