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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信我,不會讓你有事。

“底下的日子真的這麼好啊?”應王氏眼裡閃爍著光亮,一掃往日的沉悶氣息,倒是鮮活了起來。

行吧,底下就底下,反正她和應長川的確是死後來的這兒,誰是誰的底下還不一定呢。

應王氏帶俞幼英巡視了一遍應家的土地,三畝地就在河岸邊上,倒是水土肥沃。剛剛夏收完,麥茬都還留在地裡,應王氏指了指最中間的一塊地,“回頭燒了麥秸好肥田,那三分地本來打算給長川……”埋骨之地,可是現在看來,哪還能入土為安。應王氏暗暗嘆了口氣。

現代因為環境汙染,國家已經禁止焚燒秸稈,但古代少有肥田的法子,燒了麥秸肥田是現在的莊稼人都知道的肥田方法。俞幼英想了想,算了,等熟悉熟悉再告訴他們一些金手指也不遲。

應長川跟著應老二去鎮上,許財主家招短工,聽說正缺人缺的緊,只要過去許財主家就收,只要好好幹活,一天就能給二十文,還管一頓飽飯。

應老二和應長川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交流,沒有過半句廢話。一大早二人從應家村出發,眼見著太陽越來越高,那個所謂的鎮子連個影子都沒見。應長川在現代經常出入健身房、拳擊館,平時還會跑半馬和全馬,攀巖滑雪樣樣不在話下,只是這個“應長川”這具身子太過孱弱,他已經有些走不動了。

應老二也是擦了擦額上的汗,“那就歇會。”應長川挑了個還算是平整乾淨的石頭,坐了下去,腳底傳來鑽心的疼痛。

這裡的人少有能穿得起布鞋的。應家村裡都是地裡刨食的莊稼人,頂破天能有兩雙草鞋換著穿,甚至大多數人連鞋都不穿,光著腳在地裡幹活。“應長川”作為一個讀書人,稍微體面一些,應王氏給“應長川”做了兩雙布鞋,他現在腳上穿的這雙估計是穿了很久了,鞋底磨破了,鞋面上也是補丁摞補丁,腳趾處還破了洞,露出了兩根腳趾頭。

“還有多久能到?”應長川有點想喝水,累的他嗓子都要冒煙了。應老二脫下草鞋,在石頭上磕了磕,掉下來不少土疙瘩。“快了,估摸著再走三四里地就到了。”放眼望去全是一望無際的荒地,也不知道他是憑藉什麼作為參照物,得出還有三四里地的結論。

應長川畢竟是個“吃苦耐勞”的現代人,硬是咬著牙跟上了應老二的腳步。等到正午,太陽當頭,二人總算看到了“平陽鎮”的界碑。應長川鬆了口氣。

平陽鎮人來人往,在應家村可看不到這樣的繁忙景象。應老二熟門熟路地帶著應長川去許財主府上,在達到之前,應老二有些支支吾吾,應長川疑惑看去,應老二頓時搖搖頭,“算了,沒事,咱們快走吧。”

許財主家算是坐落在僻靜的高檔區,周邊百米之內沒有任何擺攤的商販,偶有挑著擔子路過的小販,也都加快了腳步,悄聲經過。可是百米開外,聚集了許多商販,熱鬧非常,與徐財主家附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來到這兒,應老二寬厚的肩膀都縮了幾分。應長川在商場上游刃有餘,倒是很能端得住氣勢。應老二看了他一眼,悄悄挺直了後背,舒展了幾分。

應老二帶著應長川繞到側門,敲了敲門,過一會才有一個懶洋洋的人開了條門縫。“誰啊?”語氣和表情都帶著些不耐煩。應老二向後退了退,給開門的人拱了拱手。

“管事老爺,聽聞府上招短工,小的們是來應招的。”開門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應老二,又看了看身後一直沒有開口的應長川。

只見他伸手一指,“你留下跟我走,你,你幹不了,再找別的地方吧。”這個結果倒是在意料之中。應長川倒是無所謂,應老二卻有些猶豫。

“管事老爺,他是跟我一起來的,別看他瘦,力氣還是有一把的。”應老二拉著應長川,對著開門人賠笑。應長川不習慣被人挑來揀去的,皺著眉,有些不悅。

開門人守著門,雙手環胸。“那你說說,你會幹點什麼啊?”

應老二立馬接話,“他識字!”開門人頓時眼神一亮,“讀書人?”應老二忙不迭點頭,“對對!”

開門人如迎神祗,躬身引著應老二和應長川進門,明顯的對應長川恭敬許多。

“先生莫怪,現在我們東家就缺一個識文斷字的先生。先生願意來東家這裡屈就,那可真是救我們東家一命了!”

應長川皺眉,“你們東家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開門人一拍大腿,“還得是先生!”

應老二一扯應長川的短褐袖子,面露猶豫,“那個,既然東家攤上麻煩了,咱哪有那個本事……”應長川拍了拍應老二的手,安撫道,“無事,先聽聽看。”

開門人笑得見牙不見眼,“先生高義!其實東家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不是東家這兒之前識文斷字的賬房先生走了,東家也不會愁的沒了主意。二位先生,咱們這邊請。”開門人腰越彎越低,恨不得躬成個蝦子,領著二人穿堂過戶,領到一處裝飾華美的屋子前。

“這裡是東家平日理事的地方,先生請。”應老二越發惶恐,應長川卻像是進了自已家一般,閒庭信步,應老二隻得快步上前拉著應長川的衣角,仿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下稍安。

進了屋子,就見裡面亂糟糟的,處處堆疊著大大小小的賬本,有的攤開散落在地上,上面還留著清晰的腳印。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坐在賬本堆中間抓耳撓腮,想來應該就是應老二口中常說的那位許財主。

“東家……”開門人賠笑著上前拱了拱手,許財主不耐煩地擺擺手,“滾滾滾,沒見我這兒正忙著嗎!”

開門人頓了頓,“東家,有位先生上門來自薦,說是識文斷字。”

許財主聞言頓時抬起頭,眼中閃著希冀之光。“當真?”

開門人側讓了一步,露出了身後的應長川。許財主上下打量了一番。

瘦得像小雞仔似的,頭髮枯黃,眼窩深陷,長得倒是白淨。就是沒穿文人那標誌性的長衫,穿的短褐,腳上一雙漏了腳趾的布鞋。長得像識文斷字的模樣,可是打扮不像。

許財主推開賬本堆,艱難坐起身。“叫什麼?”

應老二偏頭仰視著這個酷似自已兒子的應長川。

“在下應長川,應家村人士。”應長川從開門人和許財主聽見文人的反應,推斷這個地方對於文化人都存在著天然的尊重,那麼自已表現的矜持一些總是沒錯的。

許財主眼神頓亮。對對對!就是這個調調!跟以前那個離開的賬房先生一模一樣!許財主如獲至寶,忙不迭上前拉著應長川,應老二驟然失了主心骨,伸手想要抓些什麼,終究落了空。

“瞧著年歲不大,唸書唸了多少年了?”應長川返身看了一眼應老二,應老二悄悄比了個三。“三年了。”應長川從善如流。

“賬本看得懂嗎?”應老二提了口氣,“應長川”應該是看不懂的。

但現在這位是應長川。

“略懂。”偌大應氏集團的公司報表都能看得懂,小小的賬本他能看不懂?

許財主頗為滿意,指著那些賬本堆。“上個賬房先生不聲不響就走了,留下這麼個爛攤子給我。我就是個睜眼的瞎子,他寫得這些跟鬼畫符似的,看都看不懂。小先生若是能把這堆賬目給我理清,我願聘請小先生做我的賬房,工錢只管提!”

應老二倒吸一口涼氣。

“定個時限吧。”應長川挽了挽袖子,漫不經心道。許財主搓著手,面露喜色,“不急不急,瞧這一堆,三天為限,就三天,怎麼樣?”

應長川抬眼,掃視了一圈,瞧見應老二擔憂的神色。“他是與我同來的,這三日他也要與我一起。”

許財主瞧見二人面貌相似,但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少爺和老僕。

“沒問題,這三日,你們二人的飯食茶水全都管足,只要能把這堆狗屁倒灶的東西弄好。”許財主大手一揮,許諾了應長川和應老二這三日的溫飽。開門人也是喜不自勝,畢竟人是自已推薦來的,東家總該也記得自已的功勞。

許財主交待完,身上彷彿卸下了重擔,揹著手哼著曲兒離開了。開門人快步跟了上去,腳步輕快。

應長川見人走了,就留應老二和自已大眼瞪小眼。索性一伸懶腰,尋了個還算乾淨的椅子坐了,還招呼著讓應老二也坐。

“我說,你不是答應那個許財主三天就要把活幹完,你怎麼還坐下了?”應老二擔憂,若是這人做不完,自已難免也要跟著吃掛落。

應長川示意應老二放輕鬆。“走一路來也累了,先歇歇。”

應老二滿臉憂色,“這可是徐財主家的活計,幹不好可是要命的!之前村裡川他姑爹家的小兒子,就在許財主家做活,打碎了個瓦,許財主叫人抽了他十鞭子,回到家,人都燒糊塗了,耳朵也聾了。”

應長川倒了杯水,放在應老二面前,漫不經心的語氣帶著令人信服的魔力。

“信我,不會讓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