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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酒席

應家的酒席全村老小都期待著,就連應家村鄰邊的幾個村子都知道了。當然,榆樹村例外,榆樹村的老木匠和吳秀才是應長川和俞幼英去下了請帖邀請的。

“這不是應家小子!這麼晚了怎麼來這兒?”老木匠吃了晚飯出門遛彎,瞧見村口有一對眼生的小夫妻進村,就不由得多瞧了兩眼。這一瞧就發現這不是應長川麼!

應長川也認出了老木匠,同俞幼英上前跟老木匠搭話。

“木匠叔好!我爹讓我來給木匠叔和吳秀才送請帖。”應長川從袖中掏出一張請帖。這是應長川的主意,說既然邀請人家來咱家吃席,當然要鄭重一些,應長川便給應家相近的親朋寫了請帖,村裡人親近,就只是口頭邀請。老木匠和吳秀才是要鄭重些的。

老木匠接過請帖瞧了瞧,“這是啥?我不識字啊!”

“木匠叔,我家請您過去吃酒席,這是請帖,是鄭重邀請您的意思。”應長川笑,開啟請帖一個字一個字給老木匠解釋。

老木匠看了半天,“你考上秀才了哇?”聽到請帖上說因為應長川考中秀才,特請親朋好友齊聚應家歡慶,老木匠原本疑惑的臉上頓時有了笑意。應長川含羞點點頭,“明日就在我們村祠堂設宴,我請木匠叔吃酒。”

“好哇好哇!”老木匠樂不可支,“好樣的!你這考上秀才了,以後可就跟我們這樣的莊戶人不一樣了!要是日後當了大官,你木匠叔可就……嗐,你瞧叔高興壞了,都不知道亂說什麼呢!成啊,明日我肯定早早就去,你叫你爹多準備點好酒,我得跟你和你爹喝個痛快!”

老木匠捏著請帖,又不敢捏的太緊。

辭別了老木匠,俞幼英和應長川還要去吳秀才家送請帖。

吳秀才家關著門,裡頭靜悄悄的,也不見火光。

“該不會吳先生不在家吧?”俞幼英扒著門縫瞧了瞧,什麼都沒瞧見。

“你敲敲門試試,興許在家呢。”應長川不光帶了請帖,還有沂州茶鋪周娘子的信。

俞幼英敲了敲門,沒一會果然裡面傳來了動靜。

吳秀才晚飯時喝了個酩酊大醉,就躺在院子裡散散酒氣。剛剛口渴難耐,正要起身找些水喝,就聽見院門被人敲響。

“誰啊?”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找他?

應長川和俞幼英理了理衣裳,門一開啟,吳秀才眯著眼瞧了許久,才藉著光看清來人是應長川和他媳婦兒。

“啊,是你們啊!”俞幼英聞到一股強烈的酒氣,這吳先生是喝了多少?

應長川也聞到了,便叫俞幼英在外等候,自已扶著吳先生進了院子。“你考完了?怎麼樣?”

從屋裡找到一塊乾淨的手巾,用水沾溼了擰乾,交給吳秀才擦臉醒醒酒。“成了,甲等第一,我的法子沒問題,先生可以著手試一試了。”

吳秀才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真成了?”

應長川倒了碗水放在吳秀才手邊,“我爹明天在村裡祠堂擺酒席,我今日來請先生去吃酒。”說著,將請帖恭恭敬敬拿出來,“敬請先生光臨。”

吳秀才顫抖著手接過請帖。

他教了這麼多學生,應長川是第一個拿到甲等第一名次的。這可是頭名啊!

如今還如此鄭重請他去家中。

值了值了,就是這輩子不做官,單單有這麼一回,也值了!

“哈哈哈哈哈哈!”吳秀才放聲大笑,藉著酒勁兒,今日著實痛快。“好啊!好啊!”吳秀才反反覆覆看那請帖,紙是鎮上書鋪裡最廉價的紙張,但字卻是應長川親自寫的,一筆一劃都十分規整,飽含情誼。

應長川將考試那段時日挑著些重點講了,主要是現在天色已晚,吳秀才又醉醺醺的,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先生的故交託我給先生帶一封信。”應長川臨走之前,將周娘子的信掏出來。“周娘子說,這信您看了就知道,還說期待您的回信。”

吳秀才就著月光瞧了瞧。周娘子?什麼周娘子?不認識。

眼下什麼事都比不得應長川考中秀才重要!

“你再好好跟我說說放榜那日的情形!”吳秀才拉著應長川的手,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露了本性,還是高興的失了往常的穩重。應長川無奈,“先生,這天色也不早了,我跟妻子還得趕緊回去,不如明日您來我家中,我跟您好好聊聊。”

吳秀才看到高高掛著的即將圓滿的月亮。

不枉此生了。

一大早,應家村就熱鬧非凡。每家每戶的女眷也不做早飯,應家說了,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一日三頓都在他家吃。

那可敢情好!女眷跟家裡的老少爺們囑咐了幾句,讓他們起了就直接去應家,她們都在應家做飯。

楊嬸子也起了,驚醒了跟著一起睡的小孫子狗蛋兒。

“奶,別走。”狗蛋兒沒睡醒,癟著嘴要哭。楊嬸兒見狀立馬哄,“奶給你做肉肉和甜甜去,狗蛋兒昨天不是想吃肉肉和甜甜嗎?”

狗蛋兒想起昨天在應奶奶家看見的大半頭豬和半隻羊,奶說那個燉肉可香了,比咩咩奶做的甜甜還要好吃。

一想起來,狗蛋兒就流口水。

他想吃肉肉和甜甜。

楊嬸兒又哄了兩句,狗蛋兒鬆了手。“奶,你啥時候回來?”

“做完肉肉和甜甜,奶就來接蛋蛋好不好?”

狗蛋兒高興了,“好!奶你可得快點回來。”

楊嬸兒捏了捏狗蛋兒的小臉,叫他在炕上自已玩兒,別亂跑。又去了另一個屋,聽見裡面楊叔鼾聲如雷,大力地拍了拍門,“狗蛋兒他爺!我去應家幫忙去了,你上我那屋看著點兒狗蛋兒!”

頓時,屋裡沒了鼾聲,楊嬸兒知道屋裡人聽見了。

“早點回來。”楊叔悶聲從屋裡出來。

之前楊叔還各種瞧不上應家,如今人家可是出了個秀才郎,楊叔也不敢吭聲了。

誰能想到應家那小子真是文曲星下凡啊!

楊嬸兒都不稀罕說他,自已哼著曲兒去了應家。

喬貨郎挑著貨擔進了村子。

往日這個時候,村口指定圍滿了大嬸子小媳婦,都等著從他貨擔上買貨物。今日應家村村口卻是靜靜的,往常來挑東西最積極的羅家徐嬸子都不見人影。

應家村這是咋了?

喬貨郎懷裡揣著不少錢,這還是他當貨郎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懷裡揣著這麼多錢。

沉甸甸的,一想到這麼一大堆錢裡頭有他的一份,他就覺得這重量沉得叫人安心。

他進村的腳步加快了,得趕緊去應家和楊家分錢去!

只是越往村子裡走,越是感受到村裡的寂靜。不對,絕對不對!

喬貨郎心頭湧起了一絲不對勁,快步走到應家院子門口,院子裡也是靜悄悄的,透過門縫,倒是能瞧見應家的小狗正在院子裡歡騰著來回跑。

狗還在,家裡許是有人。喬貨郎試著敲了敲門,卻不聞半點回音。倒是發財聽到敲門聲怔了怔,慢慢跑到門邊。

“汪!”這個味道它以前聞到過,是熟人。

發財搖著尾巴,在門邊來回晃悠。

喬貨郎還在應家院子門外探頭探腦,卻不知被回家拿物事的羅徐氏瞧在眼裡。她一時沒認出喬貨郎,只當是哪裡來的外來小賊,瞧著應家屋子蓋得氣派,想進應家偷東西。

當下羅徐氏就抄起手邊誰家放在門外的掃帚,小心翼翼走過去,劈頭蓋臉就給喬貨郎打了個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好啊,你個小賊!敢偷到你姑奶奶眼前兒來了,看我不……”

喬貨郎被人兜頭打了一悶棍,悶哼一聲,頭頂火辣辣的疼。“誰啊誰啊?敢打你喬爺爺……”

二人面對面一瞧,都噤了聲。

“哎喲,你看這事鬧的……”羅徐氏羞愧著先開了口,“我這老眼昏花的沒瞧見,就看見有人在應家院子外賊頭賊腦的,還以為是應家招賊了……”

喬貨郎捂著腦袋,忙擺手。“沒事嬸子,我年輕,挨一下……嘶,嬸子你手挺重。”喬貨郎頭上鼓了個包,一碰火辣辣的疼。

羅徐氏忙把喬貨郎扶自已家裡,老羅已經去祠堂那邊幫忙去了。

“嬸子,咱村裡今兒咋了?怎麼都不見人呢?”羅徐氏給喬貨郎擰了個涼手巾,頂在腦門上消鼓包。

羅徐氏聞言就笑了,“對了,貨郎你還不知道吧?隔壁應家的兒子考上秀才了,他家辦酒席,請全村人。這會兒村裡人都在祠堂那兒呢!”

“這可是好事兒啊!”喬貨郎往來各村各戶這麼多年,這種好事還是頭一回見。他也不是沒見過秀才,但是應家的兒子才多大年紀,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啷噹歲?許是還小一些,之前見得時候,那應家兒子臉嫩得很,怕是都不到二十。

他見過的秀才都是能當爹當爺的年紀,這麼年輕的秀才,還真是頭回見。

而且聽說旁人家考秀才都是經年累月的考,少的都是四五年起步,應家兒子這是頭回考吧?

“可不是!咱村裡這是頭一個秀才,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呢!而且這秀才還住我家隔壁,這可不是好事兒!”羅徐氏一派與有榮焉的模樣,“這要是繼續考上了舉人,那都是能去做大官的,就算是不考了,往後村裡孩子們讀書也都有了去處,這鄉里鄉親的,還能多收咱的束脩?那不能的!”

喬貨郎點點頭,只要村裡出了個秀才,以他為榜樣,村裡的讀書人也會慢慢多起來,是好事。喬貨郎心想,等他以後有了娃娃,憑著自已和應家的交情,應該能把娃娃送來讀書吧?

“你是不是找應家的人?正好,他們都在祠堂呢,你現在過去正好能趕上飯點兒!”

俞幼英正帶著幾個嬸子炒菜,應王氏給俞幼英打下手。這才剛開始熗鍋,眾人就已經能聞到香味。不少人都伸長了脖子,往俞幼英這邊瞧。

小四尤甚,跟著應老爹連活兒都幹不好了,聞一鼻子空氣裡的熗鍋味道,香得他口中直分泌口水。

“二叔,嫂子啥時候開始燉肉啊?我都餓了。”小四幫應老爹扶著凳子,應老爹正在一旁鋸木頭。祠堂裡有一套桌椅瘸了腿,扔了可惜,應老爹打算修一修,往後村裡人還能接著使。

應老爹也聞到香味兒了,但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不像小四那樣嘴饞。瞧了一眼灶邊圍著的那些婦人,“早著呢,這才剛開始熗鍋呢!”

小四的娘也在灶邊,正跟著應王氏說話。

“我娘做飯都沒嫂子做的香,”小四偷偷跟應老爹吐槽,“我大哥二哥三哥都不敢跟娘說,就攛掇著我去說,我才不傻,就我娘那個爆脾氣,能把我耳朵擰掉!”應老爹聽著樂。

小四挑眉,“這次我跟著二叔幹活,我大哥二哥三哥都羨慕我呢!”

應老爹照著原來的桌子腿比了比,見鋸下來的木頭長度正正好,拍了拍小四的腦袋。“還得是小四機靈,回頭叔多給你一碗燉肉,你自已拿回去吃。”

“謝謝二叔!”

應長川正跟著村裡的幾個老人修繕祠堂,給祖宗牌位重新上漆描字,有些牌位年代久遠,加上無人供奉,有些朽爛的,還要重新修補後再重新供奉。

“這些是你們應家嫡系那一枝的,你爺奶跟你祖上的牌位就供在那兒呢!”村長將應家的牌位指給應長川看,“原先你家是長春做宗子,這祠堂裡都是他照管著。現在他一走,往後也就得靠你家來經常供奉了。”

應家三叔的牌位供在應家爺奶的下邊,牌位還是嶄新的,跟旁的牌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往後的事還不一定呢。要是長春回來,這宗子還讓他做。”村長點點頭,“也是,往後你們家要是離開了村子,這些祖宗也不能沒人照管。長春要是想回來肯定是再好不過了。”

應長川淨了手,在那些牌位前一一拜過。敬告完祖宗,便開始著手修補牌位,上漆描字。等到吉時一到,他還要告祭祖宗自已考上了秀才,往後他也是要在族譜上另表一支,支撐門戶的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