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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陳年舊事

應老爹和應老三去了鎮上,應長川擔心後續還有什麼事,今日便不打算去榆樹村找吳秀才。

家中三人吃完早飯,應長川便拿著歷年真題自已在家做題整理筆記。

因為應長川自已在家溫書,應王氏和俞幼英做活和說話聲音都小小的,唯恐驚擾了他。婆媳二人就坐在堂屋簷下,一邊做活一邊說話。俞幼英好奇應家三叔的舊事,嚮應王氏請教。

“以前你三嬸子也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美人,她家門楣也高,到了該出嫁的時候,日日都有媒人去說親。你三嬸子自打落草就樣樣都是最好的,難免心氣高,一心要找世上最好的男人去配她。這挑來挑去她家就挑花了眼。”應王氏給俞幼英講應劉氏以前的事,二人是妯娌,雖然時有齟齬,但聽說二人沒嫁入應家的時候,也是好過一陣的。

她嘴上說著,手上一直沒停過。應王氏在繡花樣兒,打算之後拿到鎮上鋪子裡賣的。俞幼英也拿著布頭跟著學,很是不得章法,亂七八糟。應王氏也不嫌,由著俞幼英折騰,時不時指導兩句,讓俞幼英自已練習。

“那最後三嬸子怎麼就挑中了三叔了呢?”俞幼英比較好奇這其中的故事。

應王氏的手穿針走線頓了頓,面露回憶之色。應長川學了一晌午,出來換換精神,聽到俞幼英跟應王氏聊應老三家的舊事,也起了興趣,湊近了來聽。

“你三嬸兒最初是相中了你公公。你公公在榆樹村跟著我爹學手藝,模樣人品樣樣都好,只是你公公當時沒有爹,娘又有癆病,上頭沒有長兄長姐扶持,下面又拖著個不成器的弟弟,一個人撐著應家,家境是頂差的。你三嬸兒的爹孃說什麼都不同意,怕她嫁過來吃苦,就整日裡關著她不叫她出門。”應王氏似乎是想起了過往的歲月,帶了些笑意,“其實就算你三嬸兒家同意也沒用,我爹知道你公公的心性,早就幫我看準了。你公公喝醉酒的時候說漏了嘴,我爹叫他在祖宗牌位前發了誓,說一輩子對我好,你公公還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俞幼英和應王氏二人齊齊笑,應長川一直以為應王氏就是個封建制度下被三從四德荼毒的婦女,信奉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死理。現在看到應王氏的笑才發現,原來她才是那個在愛中過了一生的人,怨不得村裡的婦人提及應王氏就一副羨慕嫉妒恨的樣子。

“公公原先這麼好啊?”俞幼英揶揄道。應王氏悄悄點頭,“十里八鄉的未出嫁的姑娘家都想嫁你公公,你說好不好!”

俞幼英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姥爺和娘有本事,眼光長遠!”

應王氏低頭繡了兩針,拿著繡件細細端詳。“我們家算什麼眼光長遠,你三嬸兒家才算是長遠。劉家給你三嬸兒最後相看的是鎮上的秀才公,是鐵定能中舉人的相公。你三嬸兒這要是嫁過去,沒兩年就能從秀才娘子變成官人娘子。以後可就是大宅院裡掌事的大夫人,能天天精米精面榮養著,腳都不用沾地,一天下來連鞋底都是白白淨淨的。那才叫長遠呢!”

說罷,應王氏嘆了口氣。“也是你三嬸兒沒有那個福氣,一心要嫁你公公。跟秀才公辦婚事的前一天,趁著家裡置辦嫁妝忙亂,從家裡跑了出來。這在村裡可是會被人戳爛脊樑骨的大事,你三嬸兒膽子大,一口氣跑到應家,正巧你公公不在家,就你三叔在。”

俞幼英挑眉,似乎有些猜到後面的故事走向了。

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私相授受,是要為當時所不齒的。只能說,應劉氏膽色過人,為愛與時代為敵,屬實是女中豪傑。

“劉家和秀才家不見了新婦,自然要到處找,這找來找去就找到了應家,正好看見……”應王氏皺眉,“你三嬸兒是天仙般的模樣,你三叔一眼就瞧上了。”往後的話卻是不再說了,但未盡之意應長川和俞幼英都聽明白了,應老三用的手段不光彩。

應王氏想起那段往事也覺得荒謬,“當時解釋不清的,秀才家最看重名聲,這女子名聲不端,秀才家是決計不會要的。你三叔又跪地苦求,劉家只能閉眼認了這門婚事。”

俞幼英瞠目,這……也太抓馬了吧?就因為一句名聲不端,就葬送了一個女子的一生,這不純純兒戲嘛!

“那爹呢?”應長川發問,“應家也認了?”

應王氏搖搖頭,“你爹當時出門是不知情的。等你爹回家,你三叔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當時家裡只有你三叔和你奶,你奶又是個強勢的,你三叔頂不起事,就全憑你奶做主了。”

應長川點點頭,只能說應劉氏運氣不好。

“你爹知道以後也不同意,覺得不能坑害了人家一輩子。”俞幼英真想給應老爹點贊,在這個時代能為女子著想,已經算是走在時代的前列了。

“可是你三嬸兒也……唉,我覺得她當時是死了心了。”

應王氏頗有兔死狐悲之感。女子都是盼著能嫁如意郎君,更何況應劉氏自覺出身比應王氏高,嫁的自然也要比應王氏好。可是她沒等來喜歡的人,這一錯過就是一輩子。

“要是三叔愛重三嬸,肯正經過日子,他們家也是不差的。”只是應老三就是個被豬油蒙了心的,應劉氏最初也對應老三有過期待,可是終究在一日復一日的失望之中磨滅了。更何況同一家人,應老爹家日子紅火,疼愛妻子,應長川也爭氣。

兩相對比,應劉氏自然對應老三心中有怨。

“她家長春倒是個好孩子,人也孝順,向著你三嬸兒。”應王氏看了一眼應長川,“不管以後什麼樣子,春兒也是你兄弟,咱能幫的也幫一把,他們娘倆也不容易。”

應長川點點頭,“知道了娘。”

應王氏手裡的繡件有了大致的雛形,是一對鴛鴦,繡的活靈活現的,用線顏色也喜氣。

“之前你倆辦婚事倉促,娘也沒什麼能給你的。等這塊繡好了,娘給你做被面好不好?”應王氏笑著看向俞幼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