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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重過閶門萬事非(三)

“娘子,今日可覺得好一些了?”

“嗯,好多了。”

“今日休沐,街上陽光明媚,不如咱們出去走走,馬上就到除夕了,街上很熱鬧。”

“嗯”我思考了一下,“好吧”,我的咳嗽稍微好了一些,但還是沒有痊癒,看著外面的陽光,突然也想出去了。

可能因為不想有人打擾,我們沒有帶僕人出門。

並肩漫步在街市之上。琳琅滿目的小食,本地人操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叫賣著。

他買了一種美味的小糕餅給我,不知道是什麼,他也搖搖頭表示不知。

“是糖油粑粑”,突然一個人操著京腔道,我抬眸望去,是一個青年書生。

“請問可是賀巡檢?”那人一抱拳。

“正是。”他不動聲色地將我護在身後道。

“小可陳佑賢,我家主人在對面青雀樓略備薄酒,還請您和夫人能賞光。”那書生道。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一位白袍郎君正站在二樓向我們微微頷首。

“沒空”。他面色一沉,抬步就走。

“哎,賀大人留步。”那書生急了,從袖中掏出一張名貼,道,“您看看這個。”

他接過掃了一眼。我因為個子低,只看到落款似有季常的字樣。

他再次抬頭看向那身影,遲疑了一下,“抱歉,今日帶有家眷,殊為不便,請問閣下在何處下榻?明日我專程來訪。”

“無妨,賀大人,主人在樓上特意備了黃州特產的柑橘,夫人一定會喜歡。”那書生道。

“讓開。”他竟一把將那人撥開,拉著我就走。

那儒生呆呆地望著我們的背影,沒有追上來。

我心裡一陣狐疑,正想開口問。“累了嗎?”他先道。

“嗯,咱們回去吧”,我說。

“好”。“下次帶你去南橋的胭脂鋪,聽吳師爺說那裡的胭脂極好。”他安慰道。

“嗯”,我抱住他的胳膊。

剛走沒幾步,就見一個小吏慌慌張張跑來。“巡檢大人,不好了。”來人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他停住腳步。

“有一群鄉人在縣衙門前鬧起來了。”

“鬧什麼?”

“說是望江村裡打死了人。”

“打死了人應該去找捕快。”

“捕快被打的起不來了”,來人跺著腳道。

“什麼!大膽刁民。”他垂眸看我,“娘子,前面不遠處就是縣衙,左轉再走一段就到家了,你先歸家,我去看看,可好?”他道。

“……好。”我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點點頭,一個人硬著頭皮往前走。

剛走出沒兩步,他突然一個跨步過來抓住我的手,“娘子留步,要不你還是和我同去吧,這街市你怕是不熟悉。”他道。

“好”,我順從地道。

於是他大踏步的走,我小碎步地跑,小吏呼哧帶喘,一路來到縣衙門前。

果然那裡站著一群老百姓,縣衙大門緊閉,幾個捕快都掛了彩。

“巡檢大人!”見他到來,那些捕快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

“老百姓們”紛紛回頭張望。

仔細一看便可發現,這些人並非百姓,不過是穿著老百姓衣服的潑皮,個個面紅耳赤,身材壯碩,看到我更是無所顧忌地上下打量,殊無良民姿態。

那小吏倒是有眼色,趕快擋在我身前,稍稍截斷眾人的目光。

“誰是領頭的?”他朗聲道。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猶疑片刻,“我!”一個孔武的漢子站了出來。

“過來。”他道。

那漢子左右看了一下,便大喇喇走來,道“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不知他使出了怎樣的手段,那漢子一眨眼就生生地跪了下去,我驚得瞪大了雙眼。

那群“老百姓”也被驚的瞪大了雙眼。正欲出手,但見他將那漢子胳膊一扭,對方大臂登時脫臼,疼得齜牙咧嘴。

“都別動”他道。眾人被嚇得不敢上前。

“你等圍攻縣衙,毆打捕快,可知該當何罪?”他道。

“大人,大人饒命,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那漢子道。

“奉了誰的命?”他道。

“奉…奉張員外的命…”那漢子遲疑了一下道。

“張員外?管你張員外李員外,怎麼就敢圍攻縣衙了嗎?”他手上加了力道,那大漢疼得直冒汗。

“大人明察,我們不是圍攻縣衙,我們是來申冤的”,人群中一個白麵青年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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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掃了一眼那青年,“你留下說話,其他人都散了吧。”他道。

眾人看向地上那個跪著的老大,“散,都散了。”那漢子立馬吩咐道。

眾人稍稍散開。

“開門”,他向裡面道。

掛了彩的捕快們攙扶著站成一排,縣衙的大門緩緩開啟。

我們走了進去。

那白麵青年一進門就東瞧西看,可能是沒找到想找的人,我看他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那孔武的漢子垂著胳膊跟著。

“賀大人——”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我抬眸看去,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人迅速衝出來握住了他的手。

“蔣縣令…”他有些尷尬地道。

“賀大人,你可來了,這幫刁民天不亮就圍在這兒,嚇得本官心都快跳出來了。”

“放心,他們不敢闖衙。”他道。

“他們可是連捕快都敢打的,什麼事兒幹不出來”,那縣令說著竟要哭出來了似的,“我就說不要來當什麼縣令吧,現下可怎麼辦?”一個大男人竟然撒起嬌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冷靜地問。

“是這樣…咱們進去說。”那縣令挽住他的胳膊。

“咦?”“這位是?”回眸間,這位蔣縣令終於發現了我,旋即目光中透露出欣喜若狂。

“這是細君趙氏”,“還不見過蔣縣令。”他命令道。

“見過縣令大人。”我略一施禮。

“哎,哎,嫂子好,噢不不,弟妹好”,蔣縣令滿臉堆笑地道。

“弟妹真乃國色天香啊,是哪裡人氏啊?”蔣縣令一挺腰桿,似乎全然忘了剛才的狼狽相。

“咳——”,他輕嗽一聲。

“哎哎哎,瞧我,一看到弟妹的傾城之貌,就忘乎所以了哈哈哈”,“來來來,快請進。”他似乎又反應過來地自嘲起來。

這到底是個什麼縣令啊?我無語。

入得廳堂,分賓主落座。

“賀兄”,“你不知道,我一來,這裡就堆滿了各種文書。”蔣縣令這亂七八糟的稱呼,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我偷眼打量了一下,他長的白白胖胖,面色白裡透紅,指甲修剪的一絲不苟,一看就是門蔭入仕的富家子弟。

“你初來乍到,本地吏職或以此作為試探。”他道。

“我來時,爹爹也曾告誡我該如何處理,原本是家中有門客同來,但父親說要多歷練,生生地沒叫帶來!”蔣縣令抱怨道。

“望江村死人是怎麼回事?”他不欲與他閒扯,開門見山地道。

“我也不知啊,這兩日我批閱文書都快吐,基本上是吏人拿來什麼我就籤什麼”那縣令無奈地道。

“昨夜突然有人來報,說我將望江的一塊地判給龍華,龍華的人去收地,結果望江的人說誰動他們祖墳就讓誰腦袋搬家,望江的拿出官府文書,硬要收地,便發生了械鬥,還打死了一個老者。”蔣縣令道。正好小吏上來上茶,他抓起來就喝。

“哎呦,好燙”,蔣縣令慌忙用手摸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