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竟然在薔薇迴廊的中間,就是某次與他親密相擁之處。即便是在冬季地面上也了無痕跡,
“這機關佈置甚為巧妙”那祁睿感嘆道,沿著臺階向下是一間酒窖,裡面存放多個無法移動的酒罈,一股濃烈的酒香。
“都是存放數十年的佳釀”,玄鳥道。隨即走向東北方向的一個罈子,左三右四,酒罈前移,地下暗門洞開。
玄鳥在前,祁睿在後,進入暗室之中。
裡面確實很大,有兩間淨室,放置床鋪等,陳設比較簡單,確實通風,也有水。
令人驚訝的是,這屋子裡竟然還有書!大致翻看一下,全都是一些戰術之類,祗德這個孩子,他的頭腦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生逢盛世,卻做亂世安排。
回到內室。玄鳥為我煮了茶,“姑娘,先喝茶,寬寬心。”
我喝著茶,吃了一塊茶點,這是玄鳥和朱雀自已做的,回想一下,確實很久沒有吃過街上的點心了。
這世界已天翻地覆,我卻在閨中懵然不知,這是他給我的安樂窩,他給我的小世界。
無錯書吧這一刻我才意識到,他確實為我做了太多。我卻什麼也幫不了他,此時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聽他的安排,保護好自已,我要等他歸來,我想,他一定能歸來。
於是我起身去往內室,打算將那些金銀細軟頭面首飾打包裝好。
平時常用的插戴都好好的擺放在顯眼處,有些重大的不好拆解,我叫玄鳥來幫忙。
記得當時殿下給我的地契房契銀票都讓小翠幫我放在衣櫃的夾層裡,可翻遍所有箱子只找到了地契和房契,銀票一張都沒有了。
“姑娘,如果是小翠一直幫您收著,那找不到就不奇怪了。”玄鳥道。
“她?”一瞬間我明白了小翠的意思,怪不得她說對不起我…原是偷了我的錢。
一陣心酸湧上心頭,到底是蠢奴啊,何必要跑呢,即便遭遇大難,把婆婆接過來一起住,也並非不可啊。
想想,也怪我當時粗心,沒有及時關心她的婆婆,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這兵荒馬亂的,一個姑娘家,身上帶著錢,又拖著一個年邁的婆婆,能跑到哪去?
“罷了”,我嘆了一口氣。
“把這些都拿去換成銀子吧”,我把手裡的頭面首飾交給玄鳥。
“姑娘,這些你先留著,這幾個月殿下送來的東西都是我和朱雀在管,手上還有一些,能支撐些日子。你放心。”
“那怎麼夠呢,這些家丁護院,也都是為人子女為人父母的,如今京城被圍,米價自然會比平時貴上許多,我一個人吃不了許多的”。
“姑娘,如今殿下出京,不知何時才能歸來,您手邊總要留點東西。”玄鳥道。
“殿下一定會回來的。”我道。
“姑娘…”玄鳥看我態度堅決,只好拿著東西出去了。
“姑娘,您看除了武器,桐油,肉乾還有什麼需要儲備嗎?”祁睿在門外站著稟告。
我知道這些東西都需要銀票。但民以食為天,什麼事都大不過吃飯。
“祁護院,先想辦法去購買些糧油,肉乾,桐油之類,咱們從長計議吧。”我道。
“這…小的知道了”。祁睿轉身去找玄鳥領銀子了。
就這樣坐著。看著天光移動,夜幕降臨,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雪,“姑娘,下雪了”。
玄鳥送了湯婆子進來,朱雀回來了嗎?我讓她去王府打聽訊息。
“姑娘,殿下已經出城了。”朱雀從外歸來道。這是出城前汪大人讓我交給您的,說是殿下給的。
一個小布包裹,開啟,是他的腰牌與印信!竟然還有銀票,數目驚人的銀票。他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著我!
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殿下…我的心在顫抖,這是自從父母死後我第一次相信了一個人會真的對我好。
儘管他的好是裹挾著風雨泥沙,鋪天蓋地而來,不容許我反應,也不允許我拒絕。
“王府現在情況怎麼樣?”我問。
“宮中韋娘娘了才來看了殿下,呆了又一刻鐘,殿下剛出城,李朝請便派人來接了王妃歸家,目前王府後院無人經管,不少人已經開始夾帶東西出逃。”
“殿下還活著呢,他們怎麼敢?!”我氣不打一處來。
“姑娘,殿下此去,確實凶多吉少。”玄鳥道。
“就算王妃不管,那韋娘娘也不管嗎?”我老向玄鳥。
“姑娘,您有所不知,太上皇已經南巡,走的時候並沒有帶上韋妃,她在宮中並不算受寵,如今的官家更是整日哭哭啼啼,諸事不管,還哪有人管康王府上的事。”朱雀不假思索地道。
“殿下的門客呢?”我問。
“門客們大多已經做鳥獸散,年下年輕,除了朱希真等人,很多門客其實也都是想尋和進身之階而已,並不真心為了殿下。”朱雀道。
“真是樹倒猢猻散,世態炎涼”,我起身面對窗外紛紛大雪覆蓋的庭園,手裡握著他的腰牌,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
“玄鳥,我們去王府吧?”
“??姑娘什麼意思?”
“回王府,替他主持大局,門客也好,家奴也罷,想走的就走,但想留得。但能留下的都必定是忠心耿耿的人,府中無人主持大局,定然大亂,留下那些忠僕可如何是好,我要替王爺守住這個家”,我道。
“姑娘你沒必要趟王府這趟渾水,現在沒人知道你的長相你的模樣,日後殿下若回不來,你還可以改嫁他人,一樣能過得下去,一旦回了王府,你的退路就沒了。”朱雀面無表情地道。
“沒有殿下,我要退路做什麼?”我看向她。
朱雀還想說什麼,但剛張開嘴巴又閉口了,鼻尖微微抽動了一下。
“國難當頭,殿下質金,我豈能用他拿命換來的錢去苟且偷生?”我自顧自地道。
“姑娘…殿下把腰牌和銀票留給你,為的是若有機會出城,好行方便,他的本意應該不是讓你管家”,玄鳥道。
“等等,確實有些奇怪,殿下把印信給您做什麼?”朱雀疑惑地道。
玄鳥略一沉思,“以我對殿下的瞭解,他可能覺得此行兇險無比,定然不能歸來,想留給姑娘做個紀念…”她道。
我的心一酸,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這裡是殿下的家,我不會逃的,我一定要等他回來,縱然腥風血雨,我也與他一起面對”。我的淚大顆滴落,砸向地面,在寂靜中,鏘然有聲。
玄鳥和朱雀對視了一眼,雙雙跪地,“奴婢們願誓死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