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怎麼會中這種毒呢？”回王府的路上，沈墨卿百思不得其解。

剛入府，西院的胡娘子款款走來，這胡娘子名川娘，看著為人隨和，但沈墨卿總覺得這人散發出一種陰暗的氣質。

胡川娘頭髮盤得一絲不苟，笑罵道：“這沈娘子也真是的，我不來看你你也不看來我了，這些日子在王府可還習慣？”

顧景煜曾跟沈墨卿說過，這府裡的女人大多都命運悲慘，這位胡川娘就是被夫家喜新厭舊趕出來的女子，當年顧景煜救下這些女人，一是可憐她們，二是為了充盈後院給外人營造出他風流的模樣，而且這些女子同病相憐，放在府裡可以護她們周全又不至於搞得雞飛狗跳。

“胡娘子妝安。”沈墨卿曾遠遠見過這位娘子一次，那天夜裡她睡不著帶著女使出去散步，看見胡川娘在花園角落的狗洞裡悉悉唆唆的，待胡川娘走後到那狗洞檢視，只發現一根掉落的銀針。

女使也說，西院的胡娘子為人不錯，就是偶爾有點神神叨叨的。

“沈娘子不必跟我客氣，跟王爺一樣喚我川娘吧，我倒是第一次見沈娘子，果真賽若天仙。”

為了應付她的奉承，沈墨卿也笑誇道：“我的女使也跟我說過胡娘子為人隨和，所以我一看便認得你，這府裡都找不出第二個像姐姐這樣溫婉和藹的人了。”

胡川娘受了誇也只是抿著嘴笑，沈墨卿今年秋月就二十一了，這胡川娘按理說也只比沈墨卿大個一兩歲，氣質卻老成得很。

二人邊走邊聊，胡川娘突然哀嘆起同院的曾娘子來，她說這曾娘子心思敏感多疑，知道王爺納了天仙花魁入府，飯都不肯吃了，王爺不常來西院，曾娘子偶爾還鬧著尋死。

“沈娘子，你跟王爺親近些，你叫他得空也多去看看曾娘子，她實在是可憐。”

沈墨卿一聽就覺得不對，關我什麼事，搞爭風吃醋那一套還想把鍋甩到我身上？

“胡姐姐，你說我與王爺親近，那也只是一時興起，近幾日王爺也不來軟玉齋了，要是他來，我為何還天天出去逛街呢？”

“唉。”胡川娘又是一聲哀嘆，“當年我被王爺迎入府中，又排行最大，姐妹們個個都聽我的，我操持著後院，實在是不想看到姐妹們為這種事鬧脾氣。沈娘子喚我一聲姐姐，也去幫我勸勸王爺吧。”

沈墨卿點頭應著，心早已飄遠了，這胡川娘想把問題拋我身上，這不能夠！

入夜，西院那邊果然鬧了一場，說是曾娘子自殘了，顧景煜只覺得頭疼不已，安撫好後來沈墨卿這裡訴苦。

“墨卿啊，你就幫幫我吧，我要她們入府又不是這個意思，現在好了，搞得跟父皇的後宮一樣。”顧景煜眨巴著眼蔫在桌上。

沈墨卿心裡暗罵道：你哪是沒辦法處理，你就是想讓我管，想讓我掌管家權，又想維持自已的紈絝人設，見過強取豪奪沒見過這麼設計人的。

“顧景煜，我說話可難聽啊，當初你救了她們，本可以給點小錢讓她們自已做生意，大不了再為她們找個好人家，你呢？為了一已私慾，全部納進府來，她們會錯你的意，自然會爭寵，我可不想管。”

“那我明日把她們遣散了，回頭就說我過於貪圖你的美色不需要旁人了。”桌上的人撲扇著睫毛，眼裡藏著狡黠。

沈墨卿一巴掌拍在顧景煜的腦袋上，這都哪兒跟哪兒，“回北院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不過，我看胡娘子心思深沉得很，你要是真想做點什麼，把矛盾留在西院就行了。”

顧景煜癟著嘴出了軟玉齋，雲諫從樹上飛下來，落地無聲。

“王爺在沈娘子這吃癟了？我早就跟王爺說過了，不能用這種辦法，你想讓沈娘子做女主人就不該讓她去受累，沈娘子那是什麼人，會陷在這種爭風吃醋的囹圄中？”

“就你懂！”顧景煜輕聲罵著，他能在其他人面前裝，沈墨卿這裡卻裝不了。“川娘倒是好心思，讓沈墨卿來勸我，勸得動是她川孃的功勞，勸不動就是沈墨卿執意霸佔，苦了墨卿跟曾娘子，淪為她的棋子。”

“需要我去處理嗎？”雲諫問，一邊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顧景煜陰沉著臉，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再鬧我就把你的鬱金酒全扔了，這樣吧，胡川娘要挑撥，我們就…”顧景煜跟雲諫耳語了一番，雲諫得了令又飛身不見了蹤影。

沈墨卿這邊躲在屋裡倒騰了一夜，終於把吐真劑的一味藥引做出來，上次去仟仟閣拿的花就是原材料之一，託月見歡養了好些日子才開花。大家都不想她殺人，那她就拿著吐真劑讓顧雲霆父子親口承認，到時候看看世人作何評判。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偶爾日頭毒辣時沈墨卿只想一日三餐都吃冰鎮西瓜，可現在還差點時候才是應季，瓜熟得少，就是有幾個熟了的也是進貢到宮裡，顧景煜差人送來一籃子葡萄，沈墨卿吩咐小廚房都現剝瞭然後跟綠茶一起泡，再放點蜂蜜提味，一道蜜意葡萄露做成，多少也能解解燥氣。

這日葉雪儀正過來跟沈墨卿閒話，她帶來的女使在一旁多了幾句嘴，說西院的人近幾日都在吃西瓜。

“哦？這瓜熟了不該是第一時間入宮嗎？”

“沈娘子不知，王爺給西院送了好多解熱的東西呢，各類瓜果就罷了，還有玉骨扇，真絲蠶被，曾娘子容易心氣鬱結，年前存下的好些冰塊都給了曾娘子解燥。”

“碧雲！”葉雪儀喝止道，“這裡哪一個人是可以讓你這樣嚼舌根的？”

叫碧雲的女使住了嘴，沈墨卿擺手表示無礙，這顧景煜如此偏心西院，定是有了治她們的法子。這胡娘子虛偽，曾娘子又善妒，這一出好戲，且看著吧。

夕陽西斜，西院那邊貢了兩方冰絲絹，這絲絹觸臉生涼，用來抹汗最好。

胡川娘仔細看過，確認沒有區別後留下一方，另一方給了曾娘子。

曾娘子不愛說話，只肯與王爺交談，也不愛出門，都是胡川娘找她得多，日子久了，府裡連曾娘子叫什麼都不知道了。胡川娘跟她關係還算好，兩人總在一起，也不跟其他院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