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馮進堯的約定，我跟他下棋，下棋的時候，我一直表現得很溫和，與狼共舞，面帶微笑。

他那張老臉，也一直面帶微笑，可能是笑裡藏刀吧。

下到一半的時候，他推了推金絲眼鏡，忽然說道:“文強，你下棋下得這麼猛，一開始就強攻，想速戰速決，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嗎？”

我笑容有些僵住了，問道:“您指的是我的人，還是我的棋？”

“都有。”他目光深邃地盯著我。

我卻笑起來，說道:“棋跟人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呀馮董，我這樣下，也是因為碰到馮董您，您穩紮穩打，只守不攻，我沒辦法，只好強攻了，要不然最後怎麼贏呢？”

他卻不以為然道:“有些人強，並不是因為侵略，而是因為堅忍，我的韌力比你強，等到你的剛猛氣勢一過，我反擊就一戰成功了。”

我點點頭，微笑道:“嗯，說得對，您韌力確實不錯。”

他問:“我一直下棋，沒有下賭注，你會不會覺得很悶吶？”

我搖搖頭，“不會呀，怎麼會呢，我覺得跟馮董下棋，很有趣。”

他給我翻了一個白眼，嗔道:“你別騙我了，這樣吧，我們不賭錢，你贏了，我為你做件事，你贏了，我為你做件事，怎麼樣？”

我聽到這句話，心生警惕，卻笑道:“好啊。”

待他埋頭思慮著下棋的時候，我卻重重地思慮起來，他果真是心機深沉吶，到現在都在懷疑我。

他賊笑著道:“我看是反擊的時候到了。”

他移動了車，我誇讚道:“不錯，那我這樣走。”

他卻笑道:“你這樣做，可能會再損失哦。”

我不以為然道:“哦？是嗎？”

他興奮地下了一個炮，將我的車拿掉，得意道:“我吃你的車。”

我笑了笑，移動一個炮，“我將軍。”

他一拍大腿，後悔道:“哎呀，我真是沒想到，這裡有伏兵呢，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我卻說道:“馮董，其實在二十步之前，您已經中了我的暗計了，但是您還說要賭，我就想，您肯定是故意讓我的，您是不是想賞我點什麼呢？”

他擺擺手道:“我沒有讓你，我只是覺得我小看你了，你想我為你做些什麼呢？”

我尷尬地笑笑，“忽然之間，我想不到要什麼。”

他目光犀利地盯著我，問道:“真的？你難道不想我把女兒嫁給你？”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成啊？我其實剛想到要這個的，只是……”

他打斷道:“成啊，當然成啊，只是這還要看我女兒的意思呢，我答應了也未必管用啊。你還有沒有別的，快說吧，我很健忘的。”說著，他古怪地打量我的表情。

我搖搖頭，笑道:“沒有了，我就要娶您的女兒。”

他忽然豪邁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文強啊，這事是我女兒說了算的，我並不明白她的心意，如果她喜歡你，我當然樂意了，真的沒有別的了嗎？”

在他鐳射眼的注視下，我搖搖頭，回道:“基本上沒有了，我就要您的女兒，畢竟我是真的喜歡她。”

他卻為難道:“哎呀，我是想給卻給不了啊，我女兒跟你的事，我插足不了啊，我還是給你一千萬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忽然想到上次他也以最高一千萬來交換我那通錄音，原來他一直沒有忘掉我上次把他氣得進了醫院那件事。

我拒絕道:“一千萬，不成，太多了。”我訕訕地笑起來。

他笑容減退了，嚴肅問道:“文強，其實你是真的放下對我馮家的意見了嗎？”

我連忙道:“那是當然了。”

他道:“如果你沒有放下，我可以讓我兒子給你道歉，我老了，最近身體出了問題，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想了許多。這輩子我是做過許多錯事，但是現在不想再做了，能寬容則寬容吧，你真的不想要我兒子給你一聲道歉嗎？”

我搖搖頭，“不想，我是看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林婉瑜既然喜歡你兒子，那就放她走吧。”

“哦，”他點點頭，卻神情驚疑地盯著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裡發寒。

此刻，一個西裝革履，面帶和藹笑容的老男人走了進來，手裡還捧著一束花。

“誒，朱總，你來了，請坐請坐。”馮進堯熱情地從他手裡接過那束鮮花，感激道:“太謝謝你來看我了，老朋友。”

“不謝不謝，來看您是必須的，誰讓您是我的董事長，又是多年的好朋友呢。”

“嗯。”馮進堯高興地點頭。

朱總嚴肅道:“對了馮董，您看過文強這份建議書了嗎？”說著，從公文包取出建議書。

馮進堯接過建議書，翻開來，掃了掃裡面的內容，說道:“其實我已經看過這份建議書了，你覺得怎麼樣呢？”

朱總看了我一眼，讚揚道:“不錯，非常不錯，這份建議書對上海浦東這個地區在中國的地位分析得極其透徹，也對經濟增長和物質消耗的關係做了大量的研究，對機場的定位和磁懸浮列車的運用做了說明，對上海這座城市以及圓夢集團在上海的未來前景分析得非常精到，它裡面還提及了許多新技術，例如大資料化，人工智慧應用，物聯網，量子計算，ai驅動技術，隱私增強技術，智慧超表面，高空平臺通訊系統，通訊感知一體化，建成世界的沉浸式技術，彈性熱量材料，能捕獲碳的微生物，以及替代性蛋白質飼料和能夠改善器官移植的基因組研究等等都做了準確的規劃，雖然這些技術目前正在發展的早期階段，但是文強卻認為，要打造世界級企業，必須跟上時代，走在最前沿運用，這些技術也的確是有很大的投資價值和發展潛力的，能儘快跟上馬斯克的步伐。”

馮進堯欣賞地瞥了我一眼，滿意地點頭道:“嗯，這份建議書我也看過了，寫得非常豐富，就像一篇博士論文，很難得。”

朱總接著道:“是的，文強提到的一塊地皮，是他新成交的，他打算興建以環保為概念的商業城，這一點非常獨特。”

馮進堯卻認真地問:“你認為這些計劃都可行嗎？”

朱總滿意地說道:“裡面提及的最新技術大部分可行，尤其商業城的規劃，是肯定可行的。政府原本就打算將這一塊開發成金融中心，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這也是中央對上海的要求，同時也是上海增強服務全國能力的必要條件，如果我們能夠審時度勢，跟上中央的步伐，那圓夢集團的業務，必將更上一層樓啊。”

馮進堯掃了我一眼，對他說道:“看來你也對文強的觀點和規劃很贊同啊。”

朱總笑道:“是的，在商言商嘛，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建議書啊，許總，之前我對您的認知不夠，有對您的無禮之處，還請您見諒啊！”說著，給我稍微鞠躬。

我溫和地笑道:“好說好說，我都理解，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您也是為圓夢集團著想，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所謂不打不相識嘛。”

朱總用欣賞的目光正視我，滿意地點頭，笑道:“嗯，不錯，不錯。”

馮進堯掃了掃朱總和我，淡淡道:“好了，讓我考慮考慮吧，這具體的實施方案至少要推遲一些。”

朱總笑容收斂，不解地看了我一眼，說道:“董事長，如果這份建議書遞到其他財團手裡，一定會得到很好的響應的，我們要抓緊時間爭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