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實在過不下去，還有和離一說，怕什麼？”
楚暖嘟著嘴。
張氏上前抱住她：
“母親不會害你。姚世子的為人我都打聽過了，也從你二嫂那裡聽了一嘴，他沒有通房，以後效仿其父不納妾。家中人口簡單，銀錢富裕。你若真嫁過去，前些年應是婆母當家，你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要孩子、教導孩子。待孩子長大了心向著自已，正好婆婆放權，那才是兩手抓。”
姚家還有個小兒子，姚夫人不會一開始就將管家權交出來。但她覺得一進門就掌家未必好，誰家都有瑣事，掌了家就要分心。若是遇上事多的婆婆，藉機抱孩子過去養著，那才是哭都來不及。
說來她也是才知道，柳氏早就看中了安遠伯府，若非安遠伯先來了三房，她定是要託人去問。
楚暖被她說的面頰通紅，卻也沒再反對。
三房和安遠伯府的親事也定下了，十一月初下聘。
原本不想成親的姚世子對這門親竟也沒反抗，許久後才聽他提起，當年賞荷宴上，其餘人都在遊船，唯獨楚家兩姐妹在悠閒釣魚。
後來又與人發生爭執，也沒戴圍帽。
他在問山樓上驚鴻一瞥，那一刻活潑靈動這個詞仿若從書上走了出來，他想娶這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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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秋高氣爽，木樨飄香。聽雪院內擺放著一二十桶才從南邊運回來的金橘樹，枝頭碩果累累。
柳拂月正拿著剪刀往盆裡剪。
楚晏道：“你讓丫頭剪就是，幹嘛自已動手？”
“閒著也是閒著，自已動手找點樂趣也是好的。”
她剪了一小盆，招來攬翠端去清洗。
洗乾淨後，她一連吃了三四個：“今年的金桔是真甘甜清脆，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幾個，明年還有沒有可不好說。”楚晏笑說。
“為何？還沒問你呢，你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早？”
自從楚晏去上朝，回來的都比較晚，上午就回來的情況很少有。
楚晏胳膊撐在輪椅的一側：“今日早朝，右都御史彈劾我生活奢侈。”接著和柳拂月解釋：“我讓他彈的。如今上下風氣不太好，萊陽郡主你有印象麼？”
“見過幾次，不熟，怎麼了？”
“他們皇室還在孝期不能食葷。通州有一家寺廟擅做素肉，用豆制物做的，吃起來和肉差不多。萊陽儀賓（郡馬）為了人家的素肉食譜，花了三千兩銀子。本來這也沒什麼，可又得知郡主每日用珍珠粉合著牛乳花瓣沐浴，一次用量五十顆，即便用於沐浴的珍珠品相一般，一個月至少也要花上幾百兩銀子。”
柳拂月聞言倒吸一口氣，一年幾千兩的銀子花在沐浴上，這是瘋了吧？
楚晏繼續：“很奢靡對不對？她沐浴一次的花費就夠城外一戶百姓花銷一年。我自已也奢華，但是以前大家都這樣，我雖覺得不妥但也沒想怎樣。可自從我去了戶部，感覺就不對了，我現在看誰身上佩戴的金玉都想扯下來扔進國庫的庫房。”
柳拂月莞爾。
“再想到萊陽郡主的事，就越發覺得現在這個惡風不行。正好我也打算辭去左副都御史的職，就鼓動那老頭上個摺子彈劾我和郡主。這不，今早皇上下令朝臣乃至後宮開始勤儉節約，順帶擼了我的左副都御使的職，再休息兩日。”
萊陽郡主自然也沒討到好，封地被收回一半。
他看過戶部的魚鱗冊（土地冊），其他人也得找機會彈劾。
她聽完，起身走到楚晏跟前，目光晶亮的看著他。
楚晏：“幹嘛？”忽而又笑：“想輕薄於我？”他往椅子上一靠：“那我吃虧點，你輕吧！”
柳拂月直樂：“青天白日的少做夢。”她說：“我是覺得你這事做的對，是該勤儉節約些。”
楚晏想到過往：“我還以為你要質問我，都勤儉了，你還能不能過榮華富貴的生活呢？”
“這話說的，我是那心裡沒數的人麼？咱們就是再勤儉，也不可能吃糠咽菜呀，該吃的還是要吃的。”
楚晏一笑，看著她凸起的小腹。
“哎，你真不告訴我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那當然了，現在告訴你還有什麼趣兒？你問這個，是不是取不出來名字了？”
楚晏有些懷疑的看著她：“你該不會自已也不知道吧？景娘她是不是醫術不行，根本把不出來男女？”
來給柳拂月請平安脈的景娘站在門外輕咳一聲，世子爺，您說的話奴婢可都聽見了！
柳拂月笑：“我自已當然知道！景娘你進來，別理他的話。”
景娘走進來，向楚晏欠了欠身。
背後質疑人醫術，楚晏還是有點尷尬的。
景娘拎著包袱過去，給柳拂月把了脈。
“夫人一切都好。”
“這天天請脈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門外那金桔你搬兩桶去自已屋裡。”
“謝夫人。”
景娘退了出去。
柳拂月起身故意和楚晏說：“就不告訴你。”
楚晏搖搖失笑，夫人真是。
柳拂月叫人請來楚晴和楚暖。
楚暖到了後，問：“二嫂，何事？二哥也在家。”
楚晏嗯了一聲。
楚暖也沒指望他能吐出什麼字，二哥就這樣，她都習慣了。
“我命人給你們送去的金橘可都看見？怎麼樣？”
楚暖：“看見了，今年的金桔比往年的甜。”
“我吃了一碟子。”楚晴道。
柳拂月：“我也覺得今年的金桔甜。喊你們正是為了削減家中開支一事。如今朝中提倡各府勤儉節約，這不正好是個機會麼？不過一項一項來，先從廚房開始，所有葷食每日減半，光豬肉就一人一天一斤的量，多了，這還不算其他葷食呢。素菜別減。米麵點心這些就按照單子上來。”
“終於可以動了，我這就安排下去。”楚晴站起來說。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她每日看見府上那麼吃，都覺得離譜。
柳拂月：“你別急，聽我說完。”
楚晴又坐了下來。
“下人那裡，裁減的時候要記得說明這是朝廷的意思，我們府上作為朝廷重臣自然要響應朝廷，也要點明朝廷這麼做的好處，朝廷清明廉潔，於他們的親人朋友都有好處。各房主子那，你倆親自跑去解釋一二。”
當然不管怎麼說，一定會有人不理解，畢竟自已的利益受損了。
且既然裁減開銷，主子那也是要減一減的，上行下效，才能將牴觸情緒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