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陰門開,陰緣難斷鬼怪來。”
我出生的那個晚上,我爺爺像是瘋了一樣,口中不停地念叨著這句話。
那一夜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我娘因為難產,在床上痛的死去活來,我爹冒雨去村頭衛生室請大夫,一走就是兩個小時不見蹤影。
院子裡養了十幾年的大黃狗,一整晚都在狂吠不止,後來竟然掙斷了鐵鏈跑了。
我奶奶急得是在屋子裡來回踱步,鞋子都走爛了,而我爺爺卻跟沒事人似的,把自已反鎖在隔壁房間裡,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娘,我要不行了,他爹怎麼還不回來呢?”
我娘已經痛到不行了,臉色煞白毫無血色,而我卻是絲毫沒有出來的意思。
“這天殺的,不會又躲到誰家喝酒去了吧?自已老婆孩子都這樣了!”
我奶奶也是急的唉聲嘆氣,忍不住就是破口大罵。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了敲門聲,一直守在門口奶奶聽到之後連忙開門。
當門開啟之後,我娘發現門外空蕩蕩的,根本什麼都沒有,然而我奶卻像是看到了什麼似的,直接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一會,大黃從外面跑了進來,它的嘴裡還叼著一個圓圓的東西,仔細一看那竟然是我爹的頭顱。
看到這種情況,我娘也是當場就被嚇得暈過去了,不過她暈倒之前大喊了一聲,卻是把我給生了下來。
然而我娘臨昏倒之前,卻看到了我爺爺終於是從隔壁的房間衝了出來,他急匆匆的樣子,似乎很著急,懷裡還抱著一隻紅色的小木盒。
爺爺對地上躺著的奶奶和我爹的頭顱都熟視無睹,竟然直接衝到了我孃的床前就開始脫褲子。
很快他就將自已穿了兩個多月的褲衩脫下來,然後直接包在了我身上。
一邊包,還一邊嘴中唸唸有詞:“汙穢加身,鬼怪不侵,汙穢加身,鬼怪不侵。”
包好之後,他開啟那個紅色的小盒子,將我放了進去,然後抱起小盒子就衝進了大雨之中,朝著村東頭的亂葬崗跑去。
原來他懷中抱著的那個紅色小盒子竟然是一口小小的棺材,我爺爺之前把自已反鎖在隔壁房間,目的就是為了打造這口棺材。
我爺爺走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娘才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給喚醒,睜開眼睛一看,卻見兩個穿著雨衣人從暴雨中走進屋子裡來。
原來是村長張大爺和衛生室的譚大夫。
我娘見到村長之後,頓時崩潰的大哭了起來。
“張大叔,富國他,他...死了!”富國就是我爹的名字。
誰知道村長聽後卻是滿臉怒火地吼了我娘一句。
“胡說啥呢?富國不活的好好的?”
這個時候,又是兩個壯年男人抬著爹走了進來,我爹雖然滿身的泥汙,狀態看起來還不錯,還對我娘笑了一下。
原來我爹去請大夫路上,因為路滑摔倒了,斷了一條腿,但是確實活得好好的。
當看到我爹竟然還好好活著的時候,我娘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可能,我剛才明明見到了我家大黃,叼著孩他爹的頭顱回來的,那頭顱就掉在了門檻邊上。”
村長几人聽我娘說的玄乎,便低頭去門檻邊上找,結果還真給他們找到了一顆頭顱。
不過那頭顱卻不是我爹的,而是一顆紙人的頭顱。
“這紙人頭,應該是今晚雷聲太大,大黃受到了驚嚇,所以胡亂叼回來的,你們不要亂想。”村長解釋著,眾人有點將信將疑。
而我奶奶卻是真的死掉了,她死的時候,滿臉驚恐,眼珠突出,顯然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然而即便如此,這一切也是太過巧合,太過詭異了。
這個時候,我娘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起身在床上摸索著。
“娃呢?我的娃呢?”
她清楚地記得昏倒之前聽到了嬰兒的哭聲,然而現在床上卻空空如也。
村長也發現,我孃的肚子已經癟了下來,但是床上卻根本見不到嬰兒的身影。
床周圍,包括床底下,也都找過了,卻什麼都找不到。
這個時候,跟著村長過來的一個男人卻忽然想到了什麼。
“對了我們剛來的時候,看到一個身影抱著個小盒子在雨中往亂葬崗跑,會不會就是那個人偷了娃?”
經他這樣一說,另一人連忙表示,自已也看到了。
“沒錯,我也看到了,是有這麼一個人,不過那人的身影看起來很熟悉,很像是根年叔。”
根年正是我爺爺的名字。
然而當村長聽到我爺爺的名字之後,卻又怒了。
“胡說什麼,根年在七天前就已經死了,昨天剛下的地。”
我娘聽到我爺爺竟然死了好幾天,頓時不敢相信。
“孩他爺爺死了?不可能,剛才我還看到他進屋來呢。”
村長卻是一臉苦笑地道:“富國媳婦,你聽我說,根年他確實死了,前幾日鋤地的時候,不小心中了暑人就沒回來,這不你快要臨盆了,怕影響你就沒告訴你。”
我娘這才想起這幾天村子裡確實有辦喪事的動靜,問過我爹幾次,但每次我爹都是陰沉著臉,沒說什麼。
現在看來,那喪事竟然是幫我爺爺辦的。
爺爺奶奶死了,我爹摔斷了腿,而剛出生的我也莫名其妙地下落不明,我娘頓時控制不住大哭了起來。
“富國媳婦,你別急,我這就帶著大夥去幫你找娃,這外面大雨滂沱的,偷孩子的那人肯定走不遠。”
村長安慰了我娘幾句之後,就將我受傷的爹扶著靠在了床頭,然後帶著一群人又走進了大雨之中。
村長前腳剛走,門外又急匆匆地趕來了一位大娘,正是住在隔壁的王大娘。
“我說富國媳婦,剛才在跟誰說話啊?”
王大娘看著不斷掃進來的雨點,連忙把門關上,一邊擦拭著臉上雨水,一邊詢問。
“哦,是王大娘啊,剛才我家男人受傷了,村長他們幾人給扶回來呢,這不前腳剛離開,你沒遇到麼?”
我娘有些,村長几人剛離開不到一分鐘,院子又那麼長,按理說王大娘應該遇得到才對。
“哪有什麼村長啊?剛才那陣子雨大,我出來遮麥草,就一直待在門口,根本沒看到有人進你家,也沒見有人出來。倒是透過敞開的大門看到你一個人神神叨叨的對著空氣說話,”
我娘見王大娘說的玄乎,心裡有點發怵,反駁道:“不可能,剛才村長他們明明來了的,不信你問我男人。”
我娘一邊說,一邊朝著床頭指去,然而那裡卻是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我爹身影。
空氣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外頭的雨聲是如此的刺耳,我娘感覺如墜冰窟。
咚咚咚!
此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