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只有熟悉沈向笛的人才知道他今天在賽場上有多麼的不要命。
熾熱的心像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衝方向盤猛砸一拳。從車上下來時,他已渾身溼透。
沈向笛沒有第一時間出現景觀臺,同為車手的will攔住了他,“沈,你今天怎麼了?”
沈向笛隨口編了個理由:“我邀請兩個好朋友來觀賽,不能丟人啊。”
will不贊同他的做法,“安全第一,你的生涯還很長,有的是機會證明自已。”
will這樣說著,沈向笛虛心聽著前輩教誨。只有他自已知道,他已經沒有機會繼續開車,在賽場上揮灑汗水了。
will是個成熟的車手,又與沈向笛交流幾句後,一拍他的肩膀,“沈,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車手。”
沈向笛有點想哭,但他忍住了,捶了will一記,“謝謝你兄弟。”
will哈哈大笑:“我努力一下都能做你爸爸。”
沈向笛笑著與他揮手告別。
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沒人知道他不會再回到這裡。
通往內場的通道,隔絕了一個少年最真摯的回憶。
開啟VIP室包廂的大門,兩隻奶貓撲他的腳,一左一右,應該是潛伏在門背後很久,就等有人進來,嚇了對方一跳。
沈向笛不禁笑出了聲,這麼點大的小貓有什麼殺傷力?
沉重的心情被花花和胖毛治癒,蹲下來一手撈起一隻。
兩隻小祖宗四條腿亂踢,但毫無辦法逃離人類的魔爪。
“你們什麼時候養了貓?”
在場的三人無一不被它們俘獲。
沈向笛將兩隻小東西扔在真皮沙發上。它們傻兮兮的發了會兒呆,察覺不到危險,又開始在沙發上活蹦亂跳,扭成一團麻花。
林有棠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有個學妹棄養了它們,被我撿漏。”
沈向笛對這個叫謝南潯的學妹毫無印象,只是羨慕林有棠的好運氣:“原來如此,你運氣真好。”
一個模糊的身影浮現在腦海,沈向笛邊回憶邊說:“前幾天差點撞到一隻貓,不知後來怎樣了?”
林有棠古怪的想,就是那隻啊!
想開口告訴他真相,又不知從何說起,糾結了半天,林有棠錯過了解釋的機會。
沈向笛的眼睛像是黏在花花和胖毛身上,半晌,他終於說出了口:“能給我一隻嗎?”
好冒昧的請求!
林有棠假裝不線上,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應知許乾淨利落地拒絕他:“不行。”
沈向笛摸摸鼻樑,他就是衝動之下隨口一說,真讓他養,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大約是養不活的。
別人也許不瞭解他不良外表下那顆細膩的心。
沈向笛忽然說起自已很早以前的事來:“我小的時候養過鳥,可惜後來都跑了。”
林有棠好奇了,鳥養熟了還會跑?
看出他的不解,沈向笛笑了笑,自嘲道:“我養的鳥到最後都追求愛情去了。一開始還帶著外面的一起回來吃兩頓,後來直接不回來了。”
林有棠一言難盡的看著沈向笛,讓他說什麼好呢?恭喜他的寵物擁有了愛情?
應知許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聽完沈向笛小時候養鳥的離奇故事後,大方表示:“以後你可以常來我們宿舍看它們。”
沈向笛聽懂了他的暗示,默默的說了句:“謝謝。”
林有棠兩眼一抹黑。這兩個人又在打什麼啞謎,這群謎語人!
煩死了!
煎熬的忍到三人吃完飯散場,林有棠在回去的路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你們說什麼謎語呢?”
他催促應知許趕緊告訴他,否則他立刻就要瘋了。
應知許想半天也沒理解他的意思,“什麼謎語?”
感謝林有棠這幾個月來的口無遮攔,讓他不知不覺從萬事不解釋,逐漸變得像個正常人一樣會交流。
當然,物件僅限林有棠。
林有棠噼裡啪啦說了一堆,應知許終於明白過來。
想了想,他在林有棠能理解的範圍內解釋起來:“我們這樣的人,一般不會交淺言深,比如像他忽然說起自已小時候的事,這屬於他的私事了。”
這個他當然是指沈向笛。
林有棠不理解:“為什麼?養鳥怎麼了?”
應知許笑著說:“假設我有個人盡皆知的愛好,為了巴結我,你會怎麼做?”
林有棠無語:“我為什麼要巴結你?”
應知許:……
林有棠被舍友凝視的耳朵發熱,心裡彆扭了會兒,又假裝不在意的說:“你喜歡什麼我送你什麼唄。”
應知許接著他的話說道:“那要是10個、100個、1000個人送你呢?”
林有棠一下就明白過來,“那你每天光是處理這些東西都要煩死了。”
他忽然想到沈向笛的跑車,從他們見面到現在,每次他開的都不是同一輛。
打了個冷顫,他現在才發現沈向笛鉅富。
林有棠似乎一直是這樣遲鈍,不知他那個世界到底是一副怎樣的光景,才能養出他這樣的天真。
如果林有棠知道應知許是這樣想他,他一定會大喊冤枉!
他的世界由於種種原因,電車橫行,百公里加速什麼的根本已經無法衡量車子的效能。更別說各式各樣酷炫的外觀。
原諒他總是忘記這裡都是汽油版的豪車,以至於他下意識忘記這些頂級跑車的價格。
轉念一想,舍友說的那句“來宿舍看貓”似乎也暗含深意,不然沈向笛為什麼要說謝謝?
在他堅持不懈的追問下,應知許無奈的將一切攤開來,揉碎了與他講明白。
這句“找他看貓”實際上相當於一個承諾,承諾了在他能力範圍內,可以幫他的忙。
至於能幫幾次,這取決於沈向笛提出的問題的難度。
林有棠被這樣一通解說搞的頭暈眼花。
直到回到宿舍,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他才想起漏洞所在:“你怎麼知道他有困難?”
應知許很難解釋這個問題。
是從他根據對方只邀請他倆去觀賽開始說?還是從他觀察到沈向笛比賽狀態的不對勁分析?又或者是對方說起兒時趣事時,落寞的表情,從而猜測的觸動結論?
萬劍歸一,他決定敷衍林有棠:“根據經驗,每到這個時候他會被趕出家門。”
林有棠“哦”了一聲。
原來是每個賽季的常規操作,早說嘛,害他頭腦風暴了半天。
他嘟囔了幾句,緩緩睡了過去。
應知許肚子上趴著花花和胖毛,在兩隻貓的呼嚕聲中,也漸漸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