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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外公白銘章

人懶慣了就連骨頭都是酥的,忙的時候因為生物鐘的原因,李燃每天六點起床也覺得還好,但此時此刻,大年三十早上六點,李燃帶著早起的鬱氣對著站在床前整理趙時今冷笑連連

“趙總這是自已睡不著也要讓別人不痛快?”

趙時今常年一身西裝,不管天氣冷熱還是閒暇會客,李燃看他漫不經心調整領帶的樣子就呼吸不暢,真能裝逼,大早上穿西裝

趙時今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李燃,拉開衣櫃下的抽屜隨手拿了塊腕錶戴上“起來,跟我去個地方”

對於趙時今說帶他去個地方這句話李燃完全免疫了,一次去買衣服一次去孫家還有一次是那該死的高階餐廳,想到那束巨大的紅玫瑰李燃撲哧一笑,戲謔看著趙時今:“趙總,又是紅玫瑰和燭光晚餐?”

趙時今停下手上的動作,看李燃想笑又不敢笑得太放肆的詭異表情,好似也明白了些什麼,他走過去,修長的手指撫上李燃的脖子,聲音低沉:“不滿意?”

憋得正痛苦的李燃忽然虎軀一震,乾笑著輕輕拉開趙時今的手“滿意,滿意,我這就起”

阿姨和傭人在樓下準備晚上的年夜飯,李燃在煥然一新的客廳裡看到了那天專門讓人託運回來的天堂鳥,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綠意盎然的聳立著,寬大的葉子上掛滿上紅色的便籤

李燃揪著便籤正反看了幾眼,嘴角勾起“還挺喜慶”

兩人去玄關換鞋的時候,李燃又指著鞋櫃上的一瓶黃色花束問趙時今“這什麼花?”

彎腰提鞋的趙時今扭頭瞥了李燃一眼,起身拉開房門“小學課本上的臘梅”

李燃聽出來了,趙時今這孫子在嘲笑他的沒見識沒文化

科普就科普,怎麼還人身攻擊呢?

李燃出門前視線往插著臘梅的淡青色花瓶上掃過,大步向前往趙時今的車子走去,他看著趙時今的後腦勺,眯眼磨牙,這個距離,怎麼著也得破個洞吧?

除夕早晨的街上人流量依舊不少,李燃靠在玻璃上,看著人們走在街頭,穿著鮮豔美麗的衣裳,相攜穿過大街小巷,向著熱鬧喧囂的地方彙集

火冷燈稀年常在

車子從車水馬龍的街道駛進偏僻的泥濘小路,最後在一棟很舊的八十年代樣式的單元樓下停住,李燃環視四周,不是他狗眼看人低,他不認為趙時今會和住在這種地方的人打交道

趙時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跟好我”

李燃垂眼看溶化後的雪水混雜著黃泥的地面和自已腳上白色的球鞋,抿了抿嘴,無聲的跟了上去

叩響房門,從屋內傳來腳步聲,隨即門被開啟,一個約莫六七十歲,身材矮小,起來很瘦弱的老人出現在視線裡,瘦削的臉上充滿了滄桑感,謹慎的打量著站在自家門前身形高大的年輕人

“你們找誰?”

趙時今朝老人點頭示意,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不好意思,打攪了,請問您是白傾玉女士的父親白銘章先生嗎?”

聽到這個名字老人面色瞬間難看起來,冷下語氣就要闔上門趕人“你們找錯人了,趕緊走吧”

趙時今只是抬手攔下他的動作,然後把站在後邊不明所以的李燃拉了過來,“老人家,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帶著您的外孫來給你拜個早年”

半掩著的門突然被大力拉開,老人渾濁的眼睛一下釘在了李燃身上,似陷入回憶,“是,是傾玉的孩子”半晌後才抖著手拉著李燃往屋內走“快,進屋說”

趙時今跟著他們進屋,三人走到靠窗的竹椅上坐下

白銘章的視線一直在李燃那張和他母親特別相像的臉上停留

說來也是唏噓,當年他們給女兒擇婿時也是精挑細選了好幾年,後來李家老爺子找上門,說有意讓白傾玉做李家媳婦,說得言辭懇切,又打聽到李家兒子年輕有為,白家又是書香門第,教養育人這方面也有保障,所以決定雙方見上一面看看人怎麼樣,見面後見李家鈺長相不顯就更放心了些,回家和女兒相談,見她對那李家鈺也有意,遂把這樁婚事應了下來

那時他們想得很好,白家在官場有些地位,李家雖然書香門第卻也只有一個兒子剛走上仕途,李家必不敢給白傾玉臉色看,而且李家鈺也不是沾花惹草的長相,他們就認為李家是最好的選擇

但不成想李家鈺利用白家越走越遠,官做得越來越大後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他們也曾勸過女兒和他離婚,可白傾玉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早就養成了什麼東西都要得到的性子,怎麼勸都沒用

後來白傾玉自殺的訊息傳來,他們兩口子更是傷透了心,和李家翻臉後就再也不願回到那個傷心之地

這一晃就是十幾年

白銘章清了清嗓子,望著李燃輕聲詢問“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李燃從趙時今說話後一直處於呆愣的狀態中,他沒想到自已還有個外公,這突如其來的訊息讓他大腦一片混亂,彷彿不能自主使用了

李燃被趙時今拍了一下才回過神,難以言喻的看著對面已經到了耳順之年的老人,有些艱澀的開口“我叫李燃”

白銘章起身拿過水壺給兩人倒水 ,李燃忙起身雙手接過,“我來吧”

白銘章笑笑擺手“不用,坐著吧”

李燃有些靦腆的坐回去,環視了一下屋內的擺設,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又低頭去看玻璃杯裡的水旋,半晌後終是忍不住開口“您就是我外公嗎?”

“是”白銘章嘆氣“你母親走的時候你才一歲,我和你外婆恨透了你的父親也不想觸景傷情,所以就回到了這裡,這麼多年沒去看看你,是我們對不住你,”

李燃倉惶的抬起頭,侷促的否認:“沒有!你們沒有對不起我,我能見到您和您說說話就已經很好了”

白銘章慈愛的拍拍他的手“不要這麼緊張,我們是親人”

李燃喉頭哽得厲害,抓住手上那隻乾枯的手,澀聲道“對,我們是親人”

“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們聊”知道他們有很多話要說,趙時今便識趣的站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

“這些年李家鈺對你好嗎?”

李燃不想破壞氣氛,不想讓老人不高興,他伸手去夠水杯,儘量讓自已的聲音保持平靜“挺好的”

喝了一口水,李燃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就您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白銘章沉默了片刻,惆悵的看著虛無的方向,聲音沙啞“你外婆頭些年走了,我和她又只有你媽媽這一個孩子,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還守在這了”

李燃懊惱自已的莽撞,他不該問這些的,只好轉移話題“那你一個人住會不會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不必操心我”停頓了一會,白銘章似不經意的問“李家鈺進去後你跟著誰生活?”

李燃臉色一僵,剛想把這件事順便糊弄過去,白銘章又說“是剛才那個年輕人是嗎?”

“...是”

白銘章看著自已外孫那張稚氣未脫的臉,有些擔憂地說道:“那人看著不是好相與的人,你住在他那裡須得事事小心,當然,你也得好好感謝人家,不要犯渾跟人起衝突”

“好”

李燃臉上乖巧的應了白銘章的話,心裡吐槽,哪裡是不好相處,他簡直就是個禽獸

白銘章和李燃說了很多關於他母親的事,也讓李燃瞭解了當年更多的內情,李家鈺的無情和無恥更是衝破了他的下限

他知道李家鈺是個人渣,卻沒想到他這麼畜生不如

往事的沉重讓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李燃低頭坐著,雙拳握得很緊,眼眶泛紅,他為自已的母親感到不值,也為自已身上流淌著李家鈺一半的血感到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