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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乖寶寶

談陸可顧不上和她爭論自已到底行不行了。

刀鋒近在咫尺。

再不救腦袋都搬家了!

“四鳳!二蛋,別看了!這娘們真想殺我!”

宣遙輕笑,手腕一翻,腕肘狠狠朝他太陽穴一頂。

“我草——”

談陸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宣遙跳下來,把人踢到一邊,抬起那隻被血水糊滿的黏膩的右手。

血像是不要錢一樣嘩啦啦直流,短刃嵌入掌心,深可見骨。

只要再往下切一點點,她的半個手掌幾乎就切下來了。

眾人都看得頭皮發麻,她卻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用左手將短刃拔出來。

“噗呲——”

鮮血飛濺灑了滿地,將她腳下草地染得猩紅。

衣服被血水浸紅,她也不在意,直接從衣襬撕下一塊布,綁在掌心皮肉外翻的傷口上。

談墨白漆黑無光的瞳孔也似乎被那流不盡的血染紅了一般,隱隱透出暗紅的光芒。

密密麻麻的血絲爬上眼底,襯得他神色越發森冷陰寒。

他攥緊了指尖,才努力剋制住翻滾不息的血液。

宣遙似有所感,清冷的鳳眼遙遙望過來一眼。

半大的女孩朝他微微一笑,帶著安撫。

宣遙只分心一瞬就回過神。

短刃在她手裡聽話地翻飛,她笑著看場上剩下的人:“各位,汙染物可不會講什麼情面,如果繼續留手的,死的就是你們了。”

話音剛落,頂著一張娃娃臉的談十三就揮著鞭子衝上來,“如你所願!”

其餘人也不再留情,紛紛加入激戰。

談貳擅使雙刀,談肆一雙拳勁風陣陣,談十一偷襲悄無聲息,遠處還有一個手執長弓的談九時不時放兩個暗箭。

作為談家精心挑選出來的天之驕子,無論冷兵器還是槍支彈藥,他們都熟練於心。

而宣遙僅一柄短刃,以一擋十,絲毫不落下風。

她的身體軟得不可思議,一身骨頭好似不存在,幾乎能以任何角度摺疊。

好幾次眾人都以為她要走投無路,她卻總是令人意外地脫身。

她靈活地像一尾魚,像一陣風,沒有人能抓住的她的尾巴。

除了速度、力量更勝一籌,她還有遠遠超過他們所有人的豐富的作戰經驗。

十分鐘後,除了談貳幾個還能勉強站著,其他人全都倒地爬不起來。

宣遙打他們,簡直和玩兒似的。

無數次刀刃直逼咽喉,無數次身體就要被撕成兩半,無數次直面死亡。

她只是沒有殺意,否則每個人早都去閻王面前報到不知道幾回了。

談九心臟急速跳動,盯著近在咫尺看似柔弱的五指,額間冷汗直滴,嘴唇開開合合,好半晌才啞著嗓子發出聲:“我......認輸。”

宣遙的指尖停在他喉間,堪堪收勢。

即便如此,攻擊帶來的殺意,也仍然劃破了他一小片面板。

談九隻覺得喉間冰涼麻木,整個人都像剛從死神的鐮刀下走了一圈。

宣遙收回手。

她個子遠遠不到談九的脖頸,完全是靠著跳起來的爆發力才能碰到。

此時驟然手裡落回地面,腳下也不可控制地踉蹌兩下,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談九反應極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彎腰拽回來。

宣遙鼻子撞上他堅硬寬厚的肩膀,痠痛直衝天靈蓋。

眼淚“譁——”地就滾下來了。

兩大顆,把談九砸懵了。

談貳在一旁捂著自已剛才被她一拳差點捶斷的胸肋骨,不可置信地和談肆咬耳朵。

“我去——她不是吧,把我們所有人都打趴了,我還沒哭,她先哭上了,好意思?”

談肆坐在地上:“老孃腿都被她踢折了,說什麼了嗎。”

談十一吐出一口血帶著兩顆牙:“我服了,向慈那個煞筆,居然還去哄她......草,還得去補兩顆門牙。”

談柒已經“咔”拍了照,手指飛速地編輯朋友圈:家人們誰懂啊,被一個小姑娘按著錘了。

“嗚嗚嗚寶寶沒事吧你怎麼哭了?揉一揉......”

宣遙面無表情推開趁機想佔她便宜的向慈,抬手抹掉生理性的眼淚,看向談九。

“我贏了,是吧?”

談九看了著她面無表情掛著淚花的萌樣,沉默點頭。

“你贏了,組長。”

話落,想想,遞了一塊乾淨帕子給她。

宣遙沒要,露出個笑臉,轉身蹬蹬蹬跑向談墨白。

“我贏了,先生。”

她身上都是血,不太想弄髒這人,因此離了三步遠。

談墨白安靜不語,微微傾身,朝她伸出一截雪白修長的手腕。

像招呼小狗似的。

但他長得好看,這種動作做出來,也自帶溫柔。

——單方面是宣遙眼裡的世界。

作為隔壁觀眾的向慈,像是看到毒蛇吐信,已經渾身炸毛,越退越遠。

宣遙沒忍住誘惑,暈乎乎上前兩步,站定。

她的個子和坐著的談墨白差不多高,因此倒不必某一方費心去遷就。

但談墨白並沒有收回手,依舊是掌心朝上。

“?”

宣遙困惑,看了眼男人毫無波瀾的雙眼,又看向眼前白皙乾淨、不染纖塵的手掌。

她猶豫著,將手伸過去。

伸到一半,發現掌心還在滴血,又縮了回去,在自已身上胡亂蹭了蹭。

談墨白俯身,拉住她手臂。

微涼的指尖向下滑落,牽起被她自已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小手。

輕輕拆下那根已經完全被血浸透的布條,用蓋在自已腿上的雪白的毛毯,輕輕擦拭。

宣遙呆了呆。

前世今生加起來,她受傷不知道多少次。

但身體自愈能力強,放著不管也沒事,沒人會特意照顧。

她自已都不放在心上,吐血當吐痰。

這是第一次有人替她去擦手上的血。

大多數人類厭惡鮮血。

就和他們天生對死亡避之不及一樣。

每次宣遙帶著一身血從汙染物的屍堆裡爬出來,連後勤部隊都不敢靠近她。

她不太習慣被人這麼對待。指尖蜷了蜷,想收回來。

“先生,髒。”

“不髒。”談墨白說:“很漂亮。”

他的手很涼,但動作極輕。

碰著她火辣辣的傷口,反而有說不清的舒適。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癢意,像羽毛輕輕刮在手上。

“先生,我贏了。我打敗了他們。”

宣遙又重複一次,目光執著,“很弱,如果我用全力,一個活口都不會留。”

她也不知道自已想從談墨白這裡得到什麼回應。

稱讚?不,她不在乎。

厭惡?她已經習慣了。

還是恐懼?恐懼她的人太多,於是接近她的人也就幾乎為零。

沒有交心,也就不會傷心。這是她保護自已慣常用的方式。

但談墨白顯然是和別人不同。

他的目光靜靜地注視宣遙,朦朧的眼底好似輕輕揭開一層紗霧,露出深藏的月光。

他用乾淨的手摸了摸宣遙亂七八糟的雞窩頭。

“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