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擔心是對的，小芸確實有向劉新舟轉賬的行為。幾乎每個月都有四五次，每次平均有一百元，甚至有轉過一千元的記錄。我看過這些記錄後，氣得全身熱血沸騰，眼皮顫抖。我不禁思忖，那個男人到底有怎樣的魔力和魅力，使小芸每個月乖乖地給他數額不大，但卻是每分每元都浸著血汗的那三位數。如果再算上其他的實物，那每個月小芸要為他付出上千元。可笑又可氣的是，他竟然連手機話費都要小芸來充值。他真的那麼窮嗎？可是我知道他擁有一份相當清閒，工資又可以養活自已的工作。

想搞清楚這點，真的要對劉新舟重新展開調查。我和他們兩位的目光依次交接，卻看出了閃爍著洞察全貌的光芒。他們顯然也明白嫌疑人的品性。

沉默了很長時間後，鍾銳問我還要調查什麼。

我告訴他這些足夠讓他慚愧地抬不起頭了。

“我相信，滿心怒火的女人做起事來有時比一個男人還利索，更能迅速破解謎團。如果碰上困難，別忘了，還有我們。”

他發自內心地安慰，讓我很有安全感。然後我聽到了鍾銳的手機在桌子上振動的聲音。於是我藉此告知關於手機的調查結束了。鍾銳先走一步去接聽電話。留下我和胡曉毅，他收拾桌面，我也搭了把手。

“我感覺得到，每當線索與小芸男友相關，你的火氣就莫名的大。可是偏見會影響看待事物的思緒。”

“揣測到位，”我承認道，“我從小芸口中聽過對他的幾次微詞後，自然而然地就不再以尋常的眼光看他了。他就是一個有花花心腸的壞男人。後來我見他的那次就冷眼旁觀了。不過，有什麼好辦法可以防止我在問話的時候反應過激。”

“有一個，也是我的頭兒教給我的。”他把頭一轉，“事先保持一個平靜的心態。把對方當作朋友或無辜的人，心平氣和地交談。對，是交談。而且你所掌握的線索只能成為在道德層面指責他的的證據，我們目前也只是認為他有時間上的可能。如果你的計劃能讓他招述大家從不知曉的細節，那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說完他繼續整理。我點點頭，愈發覺得身上的擔子重了起來。

雨停了，我踏上歸家的路。路上到處都是踩上去窸窣作響的泥沙，空氣冰涼，使我心緒不寧。即使身子走熱了，也會每走一段路不禁哆嗦一下。

我在常去的便利店買了兩個飯糰和一份蔬菜沙拉，充當我的晚餐。家中還有牛奶，這些能夠為飢腸轆轆的我提供飽腹感和能量。

飯後，我在房間內踱步，思索明日猶如戰爭的辯論。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小芸母親。我心裡直犯嘀咕，阿姨打電話所為何事。

“阿姨您好，有什麼要事？”

“嗯，我有件事非常想對你說，因為只有你才能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壓低了嗓音說，“這件事又讓我難以啟齒，但它或許和小芸被害有關。你方便聽我說嗎？”

“我這裡很方便，您請講。”

“今天我們夫妻倆買了一些菜，借小芸的廚房做了一頓飯。不巧下了雨，我們便停留在房間中。她的房間裡有無線網，桌上還有她的電腦。孩子她爸就想用電腦看電視劇。他懂得如何使用電腦，於是他開啟了電腦。然後不知怎的，他點開了QQ圖示，而後馬上就彈出了一系列訊息。他點選了其中一封郵件，接著就看到了一個令人冒冷汗的標題。”

她停頓了一下，明顯是在咽口水。我問是怎樣的標題。

“上面寫著：‘如果你再不搭理我了，我就把這段影片發到色情網站上，讓大家都認識你。’”

阿姨又沒有繼續說下去，於是我又追問她影片的內容，接著只聽到她深深呻吟了一下。

“他點選下載了那段影片，然後播放。接著就看到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的不雅畫面，而聲音也不堪入耳。他氣憤地把我叫來。我看了一會兒後，就蓋上了螢幕。雖然男女之愛是美好和自由的事，但很直觀地看到自已的親生女兒和別人發生關係的場面還是會令我感到慚愧和一瞬間的噁心。我清楚地聽到了那幾句露骨的對話，不禁全身戰慄。”

我很快就明白了那個男人的身份。我和她有同感，現在我的面板忽然發乾，雙頰有緊繃的感覺，大腦中央有某種液體噴湧到腦顱內。我深呼一口氣，以此來打一個徹底的哆嗦，結巴地問她對話的內容。

“哎，只怪我沒有在以往的通話中警告和叮囑她，擦亮眼睛提防心懷叵測的人。正如我對你抱怨的那樣，她的這個男友不是個正經人，是戴著善良面具的變態。他在對話中，不斷地喊小芸為賤人、蕩婦和母狗，同時用手用力地拍打小芸的臉蛋。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叫，更不明白小芸為什麼不反抗。也可能是我多慮了，這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他們早已習以為常了。”

我聽出了無奈，在她內心深處應該和我一樣厭惡這些吧。

“您為什麼會說這些和小芸被害有關呢？”

“你也聽我複述了那則標題，多麼可怕嚇人。他這樣說了，已經證明了他有一顆無比邪惡的內心，這類人一定會不擇手段實現目的。我擔心正是因為小芸不回覆他的聯絡，他一氣之下找到了小芸，殺害了她。”她聲音顫抖，我猜她身體也在發抖。“還有一件事讓我頭痛，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把這段影片釋出到網路上，大抵看過的人都是些變態，如果他們再把影片擴散出去，那會抹黑小芸的形象，也是對小芸的侮辱。”

我從聽筒裡聽到抽泣的聲音。

“好吧，阿姨，請相信我，我一定會向他問清楚這件事。”我安慰道，“不過能否把這段郵件轉發給我，我想研究一下，說不定它能成為指證他的證據。”

“謝謝你，我放心了。有你在一直為小芸操心，我真的感到很榮幸。”她溫柔地說，“你等一下，我去叫小芸的爸爸，他應該知道怎麼做。我們現在還在小芸的房間裡。”

我聽到她叫喊著走向叔叔。我的頭腦中閃過了一些幻燈片似的畫面，還伴有昏昏沉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