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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七月十六日,第五日。

我坐在店外用餐區的一個座位上,不時觀望行人道上。這個時段用餐的人幾乎沒有,而路過的人也是動作匆忙,絲毫不會影響我們的談話。

不久後,我看到了東張西望的劉新舟。他毫無不安和愧疚的走路的樣子,著實讓我憤怒地眼冒金星。他四下張望,終於看到了我,於是擺出愁眉不展的模樣,以扭扭捏捏的步態走向我,好像不情願似的。他穿著短袖,露出了乾瘦的胳膊。

我不打算請他喝什麼,所以面前的餐桌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我更沒有起身對他表示歡迎。但是他坐下後,立即表現出熱情的態度,誇我比他來得更早,選的地方又安靜。

他雙眼中有些血絲,我甚至懷疑,昨天他接到我的電話後,煩躁地用酒來麻痺自已,又在飄忽的意識中思考對策。

“當然啦,總不能讓你等我吧。”我低頭看手上的腕錶,十點過五分。“沒耽誤你的工作吧。”

“沒有,我的領導很好說話,他痛快地答應我的請假要求,而且就算我去晚了也不要緊。”

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了,他是個慣犯,不懂見好就收。

“你找我有什麼事?”

“事關重大,就看你會不會實話實說了。”我沒有看他,目光越過了他的肩膀。

“哦,我覺得你是來問我小芸的事吧,但是怎麼就你一個人。他們不應該在現場嗎?”

“嗯,他們會找到你的。不過在此之前,請務必如實回答我的提問。”我加重了說話的語氣,“而這些問題有可能和小芸被殺一案有關聯。”

我察覺到他向後突然一仰頭的反應,他心虛了。我要趁勢追擊。

“我覺得你沒有說實話,”我說,“你沒有把‘驚喜’的真正含義說出來。”

“我不是說了嗎?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他矢口否認,聲音提高了很多,忽然面紅耳赤了,雙手張開的幅度過大。“這些都是她在電話中提到的,還故弄玄虛不告訴我。”

“我不信。”我更加果斷地說,“如果在平常,驚喜可能是某件實物,如一雙價值上百的球鞋,又或者是一款價格不菲的遊戲人物手辦。但當晚她只拎著一個包,無法裝下這些。不過,如果說是一些現金,以及一張銀行卡,那就很容易了。你明白我的言外之意吧?”

他臉上的血色退去,抬起了困惑的眼睛投向半空中,兩隻手緊抓著扶手,然後倏地彈起身子,將椅子往前拉。

“啊,我明白了。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把她和我想成那樣的關係,但不是你想的這樣。”

“是嗎?那我收回我的猜測。都怪另外一件事。”我不慌不忙地說,“我們調查到小芸總是隔三差五給你轉賬,為你支付一些費用。我以為她要給你錢呢。但是我還是想請你解釋一下這件事。”

這回,我眼睛直戳戳地盯著他遊離的目光,斷然放棄了昨天胡曉毅對我的教誨。

旋即他面露難色,假裝漫不經心地向後一仰。“很好解釋,這些事當然有了,她每個月都會給我零花錢,但這是她硬要給我的。”

“有這麼多次,你一次都沒有拒絕嗎?”

“我考慮過,也對她說過,但她執意如此,於是我便欣然接受,不再推辭了。反正我對她很好的。”

最後一句話,像把無形的匕首,直刺我的心臟。我無法正視他,卻瞥見了他近乎高傲的神態。我在心中大罵道:真是個卑鄙無恥的人。

“你所說的好是指什麼?”

“她肯定沒對你講過。”他頗為得意地說,“不是有首歌叫做《簡單愛》嗎?我的心永遠只向著她,眼裡只有她,牽她的手,擁抱她。總之唯愛她一人。”

“你還說愛她?”我譏笑著反問。

“是呀,你只看到了她對我好的證據,卻不曾見過我對她好。每逢節日我也會買一些禮物送給她。我上次說的那套化妝品,我也確實買了,只是現在她用不了了,真可惜。你不信,我可以拿來給你瞧瞧。”

雖然他的一連串解釋相當煽情,也有可能是真實的,但臉上並未流露出悔恨之意。

“我的意思是,那種愛是傾心呵護的嗎?”

他把頭一抬,茫然地點了兩下。我搖搖頭,他不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還會用你和她的性愛影片威脅她?”我盯著他,誓要看到他無地自容的表情。他收回了注視我的目光,雙手也垂到桌子底下。過了許久,當一個上班族快步走過我們身旁後,我問他為什麼不說話。

“嗯……這是因為……”他忽然變得結結巴巴,“那只是情急之下,為了讓她回覆,才發給她的,其實是沒有惡意地嚇唬她一下。”

看到他解釋的時候嬉皮笑臉的樣子,我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我一度以為說到這裡,他會懊悔不已地扇自已的耳光。好了,既然他沒有,我就不必嘴下留情了。

“我提到的這些事能說明一個事實,”他一秒鐘看我,一秒鐘看桌面,“使用最流行的說法,你是個‘渣男’,像個寄生蟲依附在別人身上,還殘忍地吸血般的索要好處。你所說的那些愛的方式,根本不是發自內心的,更像是假惺惺的做戲和自以為高明的精神控制。我很瞭解我的這位朋友,她天性純真,雖然以強大的保護意識行走於社會中,但一份來之不易的、感到歡喜愉悅的愛情,會使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她會拼命維護這種關係,而她認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無私奉獻和逆來順受。這段時間來,她對你的付出,細數下來足以打滿三四頁張紙。而你為愛付出的怕是不及其中的一半。她每個月的工資都是用辛苦和汗水換來的,而她卻要在你身上花掉少則數百,多則上千的血汗錢。她也一定沒有把少給家中寄錢的事告訴你吧?現在我想請你仔細述說自已每月對她的奉獻和付出。”

他抽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似乎鼻子有些流涕,於是迅速地擤了一下。接著沉默不語,不知是在責怪自已,還是在想辯解的說詞。我覺得要繼續說,讓他有心理負擔,把所有的事坦白出來。

“我還有話要講,關於那段影片。”我說,“世人都知曉一個道理,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不知道你們拍攝這類影片的初衷,但我猜絕不止只有一次。拍攝這類性愛影片是個人自由,只要不觸及違法,即不能將其上傳至網路上供他人觀看或二次傳播。而如果你真的把威脅做到底了,那便是違法了。我一定會不嫌麻煩去尋找證據,再指證你。說不定罪證出乎想象的多。不過深刻思考一下,為什麼一個相對保守的人會同意和伴侶拍攝這種影片。據我的瞭解,她是絕不會主動提出的,而最有可能的原因有兩方面。一是此人意識不堅定,容易順從;二是這個伴侶強制又無禮地提出了要求。但這種人多半就是個有獨特又邪惡的癖好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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