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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2

離開汽車幾步遠後,一個收費員趕過來給汽車的車牌照拍了一張照片。時至今日,李傑發現不止這個社群周圍的路邊設定了電子收費區,自已家的小區外也有穿著橙色制服的收費員,蹲守在某處觀察有無新停駐的車輛進入自已的領地。如果有,他便會跑來,對著車牌拍照,列印繳費憑條,再壓在雨刷器下,然後離開。不管車主在不在身旁,他們都會按照要求做。

正因為這幾次的遭遇,也讓他意識到現在用車頻率增加,未來需要報銷的費用也會增加。

李傑和閆明走在去往首角社群的人行道上,準備去死者的家裡。湯鐸一個人去了馬笠的工作地,取回物證。

早餐店裡人聲鼎沸,顧客進進出出,進去的人心情急迫,出來的人滿臉幸福感,食物的香味飄到了很遠。不難想象,這些年每天的早上都是這樣的盛景。

轉過身來,李傑掏出鑰匙,開啟了兩道房門。內部傢俱和物件還完好如初,陳腐的氣味消散了許多,只是覆蓋上了沉積的灰塵。

“我們要不要把門關上,免得外人探頭探腦,然後胡亂散佈謠言。”閆明提議。

“好的,關上吧,我來開啟燈。”

他找到了燈繩,輕輕一拉,而後亮起了白色的燈光。但是亮度較低,功率可想而知是多麼的低。他嘟囔了一句“真暗呀!”。空間再度封閉,隔著口罩,他又聞到了一股腐敗的氣味。他想快點找到目標線索,然後開啟門出去,像犯人重獲自由那樣呼吸新鮮的空氣。

“我在這頭搜查,你去那頭。”李傑指揮道。接著兩個人便分頭行動。

在靠近門口的這張桌子上並沒有巧克力的身影,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的一層灰和一瓶生出了黴菌的腐乳。閆明拿起來順手搖了搖,知道死者只吃了一半。放回原處後,他蹲下身子,開啟下方的櫃門。同時保持警惕,以便有老鼠突然竄出後能快速躲避。門開啟的時候門軸發出詭異的摩擦聲。櫃子裡放著兩個大小不一的塑膠盆。

他站起身,轉向緊靠在一旁的廚櫃,兩個櫃門上雕刻著對稱形狀的圖案。裡面的碗筷不多,畢竟是一個人生活。下方是一個不大的隔間,內部有一條連線著水錶的水管。右側放著一個裝米的淡黃色的塑膠桶,在它身旁有一個沒有提手的大紙袋,袋裡塞了另一些小的紙袋和七七八八的塑膠袋。他漫不經心地用手指去撥開其中一個看,發現了泡麵袋、餅乾袋等包裝袋。接著他像銀行職員點鈔一樣從左向右清查,再檢查底部以防遺漏。突然,他發現了在一個塑膠袋上有兩個印象深刻的圖案,它們酷似他見過的巧克力圖案,於是他興奮地將他抽出來,展示在眼前。

李傑快步上前,確認這一新發現。他點點頭,口中說著:“是它是它。”

然而閆明把臉向他手上靠去,看到他手上還夾了一個牛皮紙外封的記事本。但他記得前輩沒有帶多餘的東西進入現場。“這又是什麼?”他問。

“哦,這是我的新發現。”李傑口氣神秘地說,“能證明他不是自殺的證據。”

“就是它了,找到了。”他大叫著,然後迅速站立,但瞬間眼前發黑,血液像熱浪一樣衝擊大腦和太陽穴。“這個就是那些巧克力的包裝袋了。”

在取得了證物後,他們鎖上死者的房間,重返光明世界。他們在不斷適應光線的同時注意到有三個人在隔路觀望。他們雙手抱懷,一臉獵奇的邪惡面容。其中就有與李傑等人見過面的綽號叫“小紅”的女人。李傑心中產生了莫名的危機感,他們快步離開了焦點區。

“你在哪找到的?”在車上,閆明看完日記本後問。

“是在書桌側邊的第一個抽屜裡。因為放在了最上層,又是在不經意中翻看了一眼。得知是日記本,於是便心有愧疚地翻到了最後一頁。我認為死者一定寫了重要的資訊在日記本中,而且紙質日記更加的鮮明、直觀,還能證明是死者親手寫下的。”李傑說,“我發現死者在死前的當晚,寫下了一篇字數不多,但飽含感情的日記。你也看過了,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自已會自盡。這一事實,加上我們發現的毒巧克力,我敢肯定地說他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這可是個大新聞。由於親身經歷,這比我早上刷手機,看到某地發生了爆炸,更能觸動我的心靈。”閆明激動地張開雙手。一陣風從車窗外吹進,他感覺到面部發熱。

“我感到慶幸,我們沒有過早對外宣佈這是一件平白無奇的自殺案。否則又要顏面盡失了。”

“是不是說,我們可以宣佈這位死者的真正死因了?”

“我看還不到時候,我們還缺少證據。等證據逐漸完備我們再宣佈。”

回到單位,李傑看到了重新回到手上的那個玻璃盆和展開的巧克力糖果紙。只有那些巧克力被儲存在了馬笠的冷藏室內。據湯鐸說,馬笠深信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而當他得知死者日記中有線索證明其並非死於自殺後,他的臉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你不感到驚訝嗎?”李傑看出他的表現與往日不同。

他向後靠椅背,雙臂交叉在一起,搭在肚子上,呻吟了一聲。

“我心裡有底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馬笠跟我透露了一些線索,而他早就懷疑死者不是自殺的,僅憑我們給他送去的那個物證。他還說,兇手不僅狡猾,還心思縝密。先把毒藥注入巧克力中,再按原樣包裝起來,就這樣一共做了六顆。我們談了一杯茶的時間。”他的十指鬆開,使雙臂撐在扶手上,露著壞笑說:“說個題外話。他們單位有幾個女實習生,有長相甜美的,也有知性大方的。我說,你們不想借機登門拜訪,一睹芳容嗎?”

“別胡鬧了,我們應該正經點兒。”李傑裝作生氣地說,“其實我早就見過他們了,的確各有風姿。不過我們不應該關心他們的長相,而是要擔心他們會不會都知道了,我害怕走漏風聲。”

“不會的,我囑託過馬笠,他說只有他一人懷疑,其他人的偵察能力較弱。”

“好吧,我放心了。現在言歸正傳。我剛剛看到證物袋中那幾張可疑的包裝紙,發現兩端有脫色跡象。它們與第一次展開的包裝紙有明顯的不同。不過連我們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這個疑點。可想而知,死者怎麼可能察覺到。”

“兇手明白,只要將精心準備的毒巧克力混入貨真價實的巧克力中,死者就一定會上當,他總會吃到一顆或多顆。”閆明說。

“兇手也懂得趁人不備這個道理,我猜測兇手比我們還熟悉死者的某些習慣。一如我們之前逮捕過的兇手。所以,兇手無疑是與死者稱兄道弟的人。”

李傑的手指掠過鼻孔下的一些新長出的鬍鬚。

“我認同兩位的觀點,可以從他的熟人裡頭尋找,但他沒有什麼好友,除了……”他沒有說下去,在他看來,那個人不足以成為兇手,倒挺像個被害人的。

“就是時國華,死者生前唯一接觸過多次的人。”湯鐸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看得出來,他是個聰明人,他的談吐和修養證明了他是個具有較高文化水平的人。我們沒有過多攀談,不知道他的學歷和經歷。他可能是從化工廠退休的,或者曾在哪個學校院所擔任過化學教師,或者說就是位位高權重的教授。總之多少了解,或能接觸到特殊又稀有計程車的寧,極其瞭解士的寧的用途。他愛看推理小說,滿腦子殺人的詭計。”

李傑極力回想見過的這位老者,怎麼也無法把他劃入兇手的行列。即使幻想他露出了邪惡的面容,也覺得不妥。

“嗯,我聽懂了你的意思。你接下來會說:他藉機進入了死者的房間,趁他不備,從兜裡掏出六顆毒巧克力,再放入玻璃盆中,然後裝作若無其事。”

“正是,要不然毒巧克力怎麼能出現在他房裡?要知道沒人敢進入他的領地。”湯鐸喝了口水。

“我有個看法,會不會毒巧克力一早就混入了真巧克力中,然後被死者倒進了玻璃盆中?”閆明說。

“唔,手法重現,只不過載體不同,我認為也有可能。”湯鐸看著牆壁回答。

李傑想到了巧克力包裝袋,於是起身去拿。之後像展示照片一樣展示在兩人面前,產品包裝標準大小,頂部被整齊撕開,內建拉鍊,可重複開啟。最下方有三個醒目的紅色字型:分享裝。

“可能嗎?”李傑發出疑問。

“我沒解釋清楚,應當是這些巧克力被死者從某處拿走,而他不知道其中有陰謀,幕後的人知道死者貪心。”

“哈哈,你還是沒有講清楚,你想說,這是他偷來的吧?”湯鐸一語道破。

閆明沉默不語,但微微上揚的嘴告訴大家,這個揭露正是自已不想直言的。

“有意思,這是需要考慮的一方面。”

“不錯,他唯利是圖,認為所有被遺棄的和沒人看管的東西都是有價值的且無物主的,自已可以隨意支配。他在某處看到了這樣的好東西,顯然不會錯過,於是將其竊走。孑然一身的人在到達了一定歲數,就會變得像吝嗇鬼一樣。我看死者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絕不會自掏腰包,去買這麼昂貴的食品。”湯鐸分析道。

“能夠如此不小心的,或許又是他的那位朋友?”李傑小聲說,但似乎被湯鐸聽見了。

“我們要再去問問他,我有很大把握確信這東西的主人是他。”湯鐸說,“至於理由,以及謀殺的動機,我暫且不知道。但一定事出有因,他不得不這麼做。沒準他們之間有什麼利益糾紛,或看不見的深仇大恨。如果是假的,也不是什麼壞事。”

李傑被湯鐸的分析所折服,他不想錯過任何一條線索。但轉念一想那位老者沒有作惡多端的人那種面相,可是再去找他一次也不是不可。李傑極不情願地說:“看來只有這樣了,我們再去拜訪一下這位面善的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