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五感幾乎被放大了。
不看還好，一看更睡不著了。
程爍心中更燥，手肘用力，又翻了個身。
“你還睡不睡了？”
身側傳來一道森然的聲音。
程爍：“你沒睡啊？”
“你翻來覆去的，我怎麼睡。”
景亦話音剛落，身上的被子被扯了兩下。
“？”
程爍輕輕吐出兩個字：“過來。”
“嗯？”
“讓我抱一下。”
景亦拒絕：“不要。”
“景小亦。”
“no。”
“景校花。”
“……”
程爍被逼的只得使出殺手鐧，他給自己打氣：求偶不需要面子。
程爍向內側靠近，在景亦耳邊喃喃道：“景哥。”
他吐出的氣息滾燙熾熱，景亦的耳後微微發癢，一股濃濃的男性荷爾蒙撲面而來。
趁著身邊的人愣神，程爍趁熱打鐵，倏然伸出雙臂將人抱住。
“！”
景亦猶豫了三秒要不要將身側的人推開。
程爍將頭埋在他的頸肩，深深吸了一口氣，糯嘰嘰地說：“哥哥，你真好聞。”
景亦大腦中轟的一聲，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從耳畔蔓延至頭頂。
很怪。
但他並不抗拒。
少頃，他身子不自覺地動了動。程爍的體溫比他稍高一些，不太舒服。
“你別動了。”程爍壓低了嗓音，欲感十足。
同性之間只需要一個觸感便能心靈互通，景亦這下是真的不敢動了。
半晌後，他淡淡問道：“你跟你之前的物件也這樣嗎？”
“我哪有什麼前物件，”程爍說，“只有你。”
景亦調出了存在腦海深處的久遠存檔，“你之前說——”
程爍豎起耳朵。
“有妹妹晚上纏著你不讓你走？”
程爍抬起腦袋，“那是打遊戲。”
“嗯？”
“遊戲組隊，野排的妹妹。”
“妹妹？”
“路人！”
景亦的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抬手拍了拍壓在他身上的胳膊，“起開，我要睡了。”
程爍的手臂收緊，“睡。”
“……”
累了一天，睏意上頭。
景亦半夢半醒間，感覺側臉有些癢。蝶羽般的睫毛輕顫，內心掙扎片刻，便沉沉睡去了。
*
車窗外的景色走馬燈似的飛速後退，暖陽為大地鍍上了一層金光。
計程車上，坐在副駕的胡一非打了個哈欠，“真完蛋，本來還想看個日出呢，”他抬頭望著空中的大太陽，“這還看個der啊！”
向宇：“你要是想看日出，怎麼著也得五點之前起。”
胡一非哀怨道：“我昨天在群裡發訊息問你們，一個理我的都沒有，怪誰啊？”
向宇斜了他一眼，“咱倆住一間，我在群裡回你？”
“你不算人。”
“去你的。”
胡一非轉頭看後座上的人，“爍哥，景哥，你們今天怎麼起這麼晚？”
孫琦和他物件甜甜蜜蜜，沒看群訊息也就算了。
這倆人是怎麼回事？
更何況他們之前上學的時候到校那麼早，怎麼看都不像是賴床的人。
景亦垂眸。
原因是——
早上在他想起床的時候，床上的另一個人掐著他的腰說再睡會。
景亦說不出口。
沉默是金，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反倒是程爍張嘴就來：“擇席，沒睡好。”
胡一非繼續問：“兩個人都擇？”
這玩意是傳染還是怎麼的？
程爍嘖了一聲，“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胡一非悻悻地轉過頭去。
這是血脈壓制。
你帥你有理。
海城地廣人稀，道路寬敞，很少堵車。殺爾頓酒店到海邊差不多二十分鐘的車程，他們四個一輛車，孫琦和喬明月坐另一輛。
微風席捲著海水沖刷泛著金光的沙灘，潔白的浪花似是少女的裙襬，層層疊疊，滾滾而來。
胡一非不禁讚歎：“真美！第一次看海就能看到這樣的景色，值了。”
向宇疑惑道：“我記得你跟我說，你小時候去過一次北戴河，難道是我記錯了？”
胡一非嘴硬道：“那時候的事，我早忘了。”
“行。那我也是第一次看海。”
“他們人呢？”
怎麼就剩他們倆光棍了？
孫琦和喬明月牽著小手在海邊踏浪，儼然一副熱戀中的小情侶模樣。
程爍和景亦呢？
向宇伸手一指，“喏。”
胡一非輕輕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鏡框——
程爍的手臂攬著景亦的肩，還不時地低頭耳語。後者則是將那人的腦袋推開，給人一種半推半就之感。
這倆人幹啥呢？
太詭異了。
他將這四個人分為兩隊對比了一下，怎麼感覺第二對更像情侶呢？
胡一非腦中金光乍現，拿出手機“咔嚓”一聲。
火速將照片發給了孫倩倩。
孫倩倩：哦買噶，他倆絕壁談了！
胡一非：？
胡一非：不是吧……
孫倩倩：還是不是好哥們了？
胡一非：必須的必。
孫倩倩：有他倆的情況隨時報告給我。
孫倩倩：組織需要你。
胡一非：我儘量。
孫倩倩的話讓他更混亂了——他瘋狂搖頭，企圖把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念頭甩出去。
“你失心瘋啊？”向宇吐槽道。
“他們雙宿雙飛了，咱倆怎麼辦？”
向宇的視線定格在不遠處的皮划艇上，“咱們去玩那個，激流勇進。”
“……”
程爍的右臂輕輕搭在身邊人的肩膀上，感受著鹹溼的海風，“你之前來過海邊沒？”
“嗯，”景亦說，“小時候我媽媽帶我來過。”
程爍眼底閃著雀躍地光，“那這次是我帶你來的，你應該叫我什麼？”
“嗯？”
誰帶誰？
程爍如實道：“別忘了，機票是誰花錢買的。”
景亦不置一詞。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原來這人早有預謀。
程爍的手上加了些力道，“嗯？該叫我什麼？”
景亦叫了一聲：“猴哥。”
程爍：“？”
什麼意思？
“給你長了輩分，”景亦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人類的起源，學過嗎？”
程爍怔愣。
景亦趁機掙脫他的桎梏，獨自走著。
程爍擰眉，須臾追了上去，“猿和猴不一樣！你別想蒙我。”
前方不遠處的海邊聚集了一小撮人，景亦靠近後，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