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剛出沒幾天，學校樓道里的表彰牆果然派上了用場。與其說是表彰牆，不如說是照片牆。榜上有名的人，首當其衝就是這次月考的前十名。
紅色背板上是排列整齊的十張照片。成績優異的學生不免帶著些刻板的書呆子氣，唯獨前兩張除外。
第一張是程爍，少年穿著黑色的T恤，不長不短的頭髮恰到好處地做了一個造型，他坐在沙發上，側顏帥氣奪目。
第二張是景亦的自拍，他的顏值自然是不用多說，經常有學校內的女生說他“穿麻袋都好看。”
二人的照片並排貼著，不難發現，他們身上的衣服出奇地相似——同款T恤。
這麼巧？
孫倩倩走在磕cp的最前線，畢竟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和主角隨時交流。
課間，她轉身看向後座，“你們小兩口好甜啊，拍照都穿情侶裝？”
景亦：“？”
程爍挑眉：“什麼情侶裝？”
孫倩倩解釋說：“樓道里的照片牆，你們穿著同款T恤，一黑一白。你們不知道？！”
景亦的太陽穴猛地一跳。
那天他拍照穿的那件白色上衣，好像還真是程爍給他的那一件。可他只是在衣櫃裡隨手拿的。
程爍不以為然：“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在別人聽來，他這話更像是預設。
胡一非驚呼：“真是同款？爍哥，給我也弄一件？”
程爍擺了擺手，“你一邊待著去。”
照片牆在高三的樓層，許多低年級的學妹們過來欣賞帥哥的風采。
程爍本來就是朗水一中的風雲人物，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騷亂。背影cp的熱度剛過去沒多久，二人的情侶照又席捲了學校論壇。
【看看！真的很配哎。】
【哇，上次的背影再配上這兩張臉，太好磕了吧！】
孫倩倩見狀，翻出了上次草稿箱裡的標題修改成【震驚！我在前桌沉浸式磕cp。】配圖是二人的課桌照。
底下的評論不斷——
【不會吧？他們還是同桌？】
【我去，居然是真的？】
【姐妹，你也太幸福了吧！】
【多更點夫夫日常吧qaq……】
孫倩倩作為“程景”的cp粉頭子，心中的自豪感爆棚。
某節課課間，程爍望著樓道里的照片牆微微出神。別人以為他是在欣賞自己，其實他是在看景亦。
看來他的眼光不錯——這件衣服果然很適合景亦。
晚上，書房的暖黃色燈光柔軟地鋪灑在少年的身上。
程爍剛給景亦講完了一個數學必考題型，餘光掃到了書桌上的理綜卷子。
姓名處寫著“景亦”。
他拿起來，開啟看了兩眼，問：“你知道你的物理大題為什麼扣分嗎？”
景亦：“不知道。”
程爍指著答題處的公式，用手指撣了兩下，說：“你的過程寫的太少了，老師看過程給分，很難不讓人懷疑你這是抄的別人的答案。”
景亦一怔，他確實是有這個毛病。準確來說是有點強迫症，他寧可把過程都寫在草稿紙上，儘可能地讓試卷乾淨一些。
卻沒想到這竟然也是扣分的根源。
“我現在知道了。”景亦乖巧道。
程爍輕笑一聲，就準備去開電腦。
景亦猶豫了一下，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怕我的數學成績上去，然後總分超過你嗎？”
程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滿不在乎地說：“歡迎你隨時把我拍在沙灘上。”
叮咚——
程爍拿起手機，是胡一非發來了一張截圖。
學校論壇的首頁。
胡一非：爍哥，你們這麼高調真的好嗎？
程爍：哪裡高調了？
胡一非：我早看出來了，你倆不對勁。
程爍：？
程爍：你別被論壇上的小女孩帶偏了。
胡一非：你自己想想，你對景哥是不是和對別人不一樣。
程爍的視線停留在這句話上，好像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
他心虛地刪了和胡一非的聊天記錄。
*
接下來的幾天，景亦覺得程爍有點反常。
不僅在教室的時候，刻意跟他保持著半米的距離，就連回家的路上話也少了不少。
他不知道自己是有什麼地方惹到了這個大少爺。
景亦索性由他去了，他也難得過了幾天消停的日子。
而程爍這幾天一直在回味胡一非的那句話，他搞不清楚“不一樣”到底來自於什麼。他是一根筋，和學習一樣，越想不明白他就越要想。
純純找虐。
最後一個念頭萌生：難道是喜歡？
這顆種子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之前意識不到還好，一旦他有了這個猜想，種子便在心底瘋長。
程爍開始想是不是因為人們常說的“日久生情”？
他第一次有了想從三居室搬出去的想法。
於是二人進行了長達近一個月之久的“冷戰”。
平日裡，除了一些必要的對話外，基本沒有多餘的交流。
在這期間，程爍回了一次家。關玉琳問他想不想出國留學，如果想的話現在就要著手準備了，程爍一口回絕，說國內挺好的。
*
11月末，已達秋末，寒意料峭，初冬的風已經率先抵達北方的城市。
二人的冷戰是由程爍開始，也是因他結束的。
程爍終於與自己和解。
考完試的這個週六，程爍沒睡懶覺，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景亦正坐在餐桌旁喝牛奶。
“早。”
景亦聞言，望向窗外，日出東方，沒錯。
程爍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牛奶，坐在他對面，問：“今天想吃什麼？”
他們默契地誰也沒提前些天的“冷戰”。
景亦莞爾：“餃子。”他頓了頓，“會嗎？”
包餃子？
程爍沉默，緩緩道：“我還真——”他話鋒一轉，“你真想吃？”
又不過年也不過節的，吃什麼餃子。
景亦眨眨眼，“嗯哼。”
“我不會。”程爍說得理所當然，絲毫不含糊。
“……”
中午，廚房的鍋裡冒著濃濃的白霧，幾十個速凍餃子在裡面洗著滾燙的熱水澡。
搓背的人是景亦。
一刻鐘後，程爍嚼完嘴裡的第十八個餃子，甜甜地說了一句：“哥，你手藝真好。”
景亦將面前的碗推到對面，從嘴裡蹦出三個字：“你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