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弘深濃密的長睫垂下,視線一寸寸移向面前的人魚。
他緩緩走過去,蹲下身子,骨節分明的大手鉗制著她的下顎,逼迫那雙水潤的眼眸注視著自己。
美人魚發黑如墨,緊貼著曲線優美的身材,膚如凝脂,就連帶著惱意的臉龐也是穠麗得不可思議。
“不錯。”
遲弘深指腹摩挲著柔嫩的頰肉,幽深的眼眸似是平靜又似是暗潮湧動,“是一件完美的收藏品。”
一聽這話,阮軟被激怒,當下要張開利齒咬他,被遲弘深眼疾手快收回手。
“不怎麼乖。”
遲弘深欣賞了一會,直起身,走向門外。
突然傳來一陣水聲,接著他便被水澆了個透心涼。
遲弘微微皺眉轉身看去,水面依舊平靜看不到人魚的身影。
可他也大概推測出是人魚不滿他剛才把她當物件的語氣,用尾巴拍水報復他。
“幼稚。”
他理了理溼漉漉的衣服,走到門外。
“家主。”
管家瞥了一眼對方現在狼狽的模樣,當下一驚。
他在這工作三十來年,幾乎是看著他長大,還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熟知對方的秉性,他開口,“要不要把那條人魚。”
言下之意是做掉,畢竟遲家還輪不到一個買來的商品騎在主人頭上。
“放著,隨她去。”
遲弘深淡淡開口,吩咐吃喝一貫以最頂尖的標準給她。
管家愣住,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以前得罪過忤逆他的人都沉到大海喂鯊魚了。
他看向遲弘深,對方還是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看過來催促他辦事。
當即應聲,心裡暗想可能遲弘深還沒看膩這條人魚才會容許她這麼放肆。
這邊沒有自覺放肆的阮軟閒得無事,慢悠悠在泳池裡遊了幾圈。
懶懶打了個哈欠,被困在這裡也太無聊了。
正好覺得肚子餓的時候,門再次開啟。
侍女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一排排的餐食。
切地薄片透亮的魚肉在上,剔除了魚刺,還有剝好腿的帝王蟹蟹腿,晶瑩剔透的肉泛著誘人的光澤。
阮軟用手指捏起一塊生魚片放入口中,脆彈甜糯的口感自舌尖蔓開。
居然沒下毒。
阮軟很是驚訝,又啃了只蟹腿,也是新鮮甜糯的口感。
味道鮮美。
她也沒吃出什麼異常,菜品還很豐盛,甚至比她在海底捕食的還好一些。
畢竟自己抓的還要經過處理吃著麻煩。
她還以為那個一口一個威脅加開水的人,會對她打擊報復,居然沒有。
吃著吃著,侍女瞥了她一眼,臉紅,默默夾著一塊魚肉遞到她唇邊。
阮軟愣了愣,接受了投餵。
侍女見狀更是殷勤地伺候她吃喝。
一雙眼控制不住死死黏在她身上,透著痴迷的狂熱。
阮軟見怪不怪,像這樣盯著她的人越來越多。
“我可以摸摸你嗎。”
侍女紅著臉小聲說著,對著這個美貌的人魚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好似丟了魂似的,伸出手。
阮軟思考了一會,答謝對方餵飯,當即點頭。
手剛一觸碰到她,門再次開啟。
遲弘深臉色依舊是淡淡的,眼神晦暗不明地停留在那隻落在她頭上的手。
跟著的管家只消一眼心領神會,“小安,明天開始你可以不用來了。”
“為什麼。”
侍女誠惶誠恐。
遲家的薪資待遇不錯,她自然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是我哪裡做得不對嗎,我可以改。”
“不用了。”管家冷著臉,“主人家交代的事你都沒做好,你忘了不能觸碰這條人魚。”
侍女急得還想說什麼,被管家帶走。
見過全過程的阮軟緊皺著眉,盯著遲弘深。
“別這麼看我。”
遲弘深走上前,“你是我的,要是被別人沒輕沒重摸壞了怎麼辦。”
說著,他又蹲下身,淡淡說,“過來。”
回應他的是一連串吐出的泡泡,人魚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
“開水。”
話音剛落,就見阮軟浮出水面,憤憤盯著他。
穠麗美豔的面孔因著怒意更添幾分顏色。
遲弘深欣賞了一會,捏著她的後頸開口,“別讓別人碰你,我會不高興的。”
他還不甚分明那股看著別人觸碰她生出的戾氣來源,
只知道解決方法就是她安安分分待在這裡,別讓旁人接觸她。
阮軟一臉莫名其妙,見對方說完這句話就走了,生氣那個貼心的小姐姐因他說的話走了又潑他一尾巴水。
自這天開始,遲弘深每天都會來到這間屋子,親自給她送吃食。
見她吃完,又離開落鎖。
漸漸的,他開始出現在這裡辦公,空閒之餘會時不時盯著她看一會。
與此同時,外界開始傳開言論。
關於遲家家主痴迷人魚,每日每夜都要待在人魚房間。
“真的假的,這人魚會勾人魂不成。”
“當然,我親戚在遲家幹活,他說的家主茶飯不思每日只顧著盯著人魚看。”
“那天拍賣會的貴族們都跟被蠱惑一樣開始競拍這條人魚,
時不時去遲家拜訪想買或者見那條人魚一面都被拒絕了。”
人群裡,一道身影一閃而過,唇角勾起,“遲家最珍貴的寶物,有點意思。”
這天,阮軟依舊跟往常一樣,遊了兩圈,趁著遲弘深不在,抱著一本書看了起來。
她可沒有洩露自己會說話和能看懂文字這點。
正看到興起時,耳朵聽到細微的聲音。
是有人來了。
她趕忙把書放回原位,身形一溜,滑回泳池。
“怎麼沒有東西。”
那道男聲悠悠開口。
是她沒聽過的聲音,陌生人。
阮軟警惕地探了半個腦袋出來,一眼就看見那道頎長的身影。
是個面容俊秀的青年,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侍者服。
鬱沙眼尖發現那個人影。
墨髮如瀑,眉眼如畫,身段姣好,那條魚尾堪稱藝術品。
“不得了。”
鬱沙感受著自己突然快了一拍的心跳,一瞬失神。
“遲家的最珍貴的寶物名不虛傳。”
阮軟警惕地盯著他,這人在說什麼,神神叨叨的。
她正想著弄出點動靜來,就見鬱沙微笑,“既然如此,我就毫不客氣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