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此事就此打住，還是說說眼前的事情吧。”

“臣認為大貝勒所言乃是老成謀國之論，明日我軍當一鼓作氣拿下寧遠。”

“臣弟也贊成大貝勒所言，明日寧遠城下，首戰即決戰。”

“正該如此，那袁崇煥小兒的頭顱，本貝勒先預定了，定要將其帶回盛京，獻祭在先汗靈前。”

全場突然一片寧靜，一年前的那一幕還猶在眼前，可老汗卻已永遠地離開他們了。

皇太極有些無語的瞪了說話的豪格一眼，然後揮揮手示意眾人散去。

……

大明京師紫禁城乾清宮西暖閣。

天啟皇帝正在與徐光啟以及畢懋康、畢懋良兄弟二人敘話，聊的內容為新式火器的改良方案。

天啟皇帝手裡拿著畢氏兄弟遞給他的一張圖紙細細檢視，邊看邊問詢，直至他看完之後，他對此物微微有些失望。

因為他認為圖紙上的新式火銃與現有的鳥銃其本質上差別不是很大，唯一的區別就是將火繩換成燧石，火繩怕風怕潮怕雨，換成燧石倒是能夠避免。

可藥池依舊裸露在外，遇到風雨，藥池中引藥必然會被吹跑或打溼，從而導致火銃無法如常施放。

“雖有進步，但若是在風雨境遇之下，恐怕仍如先前一般，此物還需幾位愛卿同心協力，進一步改良，若是能讓藥池也防風防雨，方才算是功成。”

天啟皇帝面色柔和地看著站在身前的老三位，不由得一怔，他微微皺眉，對身邊的談敬道：“往後三位愛卿入得暖閣，均需有座。談敬，你讓人搬三把錦凳來。”

“陛下如此恩典真是折煞臣等了，臣等至今寸功未建，愧對陛下的信重，也愧對殿下的舉薦。”

天啟皇帝對他們壓壓手，示意他們坐下。又對準備走出暖閣的談敬吩咐道：“去讓人看看，皇兒怎麼還沒到？”

“三位愛卿不必拘禮，朕的皇兒曾有言，身體是復興的本錢。此言雖顯粗鄙，然則卻有至理隱藏其間。”

天啟皇帝語重心長地對業已就坐的老三位繼續說道：“若沒有一個好的身體，如何為國朝效力？如何輔佐於朕？如何復興我大明？三位愛卿你們說對不對？”

老三位馬上拱手為禮，徐光啟隨即道：“陛下所言甚是有理，殿下果然天縱奇才。”

天啟皇帝又自嘲地笑著說道：“有鑑於此，朕如今不僅時常讓御醫調理身體，也會偶爾活動以增強體魄。”

他又在心裡為自已加了三項，分別是生活節制、飲食清淡以及起居規律。

“朕最近還跟著太醫院吳翼儒學了五禽戲，朕的皇兒又教了朕簡化的太極拳[1]。改日朕也可傳予三位愛卿，皇兒曾言此拳術可強身健體，確該發揚光大。”

“臣等先行謝過陛下授拳之恩，不過臣等老邁，怕是打不了什麼拳法。”

徐光啟剛說完，畢氏兄弟就忙不迭地點頭贊同。其實見多識廣的徐光啟知道，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是打不了彼時有四十二式、繁雜而靈動的太極拳。

“無妨！朕覺得甚為簡單，不如趁著朕的皇兒將至未至之時，朕便先給愛卿們演示一番如何？”

天啟皇帝說到做到，他起身向外走去。

老三位苦著臉點頭，仍是徐光啟出聲：“陛下請便。臣等拭目以待。”

話畢，老三位便跟著天啟皇帝出了暖閣，待一行人走至乾清宮的丹陛之上，天啟皇帝立足站穩，輕聲道：“朕要開始了。”

再看天啟皇帝，他臉色鄭重，抬手起勢、野馬分鬃、白鶴亮翅、摟膝拗步、手揮琵琶……直至十字手、收勢共計二十四式，一氣呵成，飄然欲仙。

徐、畢這老三位眼睛都看直了，待天啟皇帝打完這套拳法，畢懋良搶先躬身施禮，急切道：“陛下，可否再打一遍？老臣沒太看清。”

天啟皇帝哈哈大笑著應下，便又打了一遍，打過兩次過後，他仍舊臉不紅心不跳。

天啟皇帝剛收勢，徐光啟亦撫掌讚歎道：“果然簡化之至，甚為適合各色人等。陛下，老臣也沒太看清楚，可否勞煩陛下再打一遍？”

天啟皇帝見狀微微一笑，對剛回到身邊的談敬說道：“你負責教授三位愛卿，朕在一旁為他們糾錯。”

於是，當朱慈炅趕到乾清宮的時候便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談敬面向老三位，正在將二十四式太極拳分解成一招一式地邊演示邊講解給他們聽。

這讓他不禁有些恍惚，依稀回到了前世的大學時代，那時大學裡的體育課便教授太極拳，且作為當學年的考試專案。

天啟皇帝則在為老三位逐一糾正錯誤的動作，當他看到朱慈炅，便笑著對他說：“皇兒，你先不慌行禮，先去暖閣看看三位愛卿送來的新式火銃圖紙。”

“三位愛卿不必管他，咱們繼續。”

朱慈炅抽了抽鼻子，便帶著寰兒與伍湖、司海進了乾清宮，隨後便轉入暖閣。

他拿起御案上的那頁圖紙，便仔細看了起來，其實深層次的內容他看不太懂，不過仍能夠發覺問題之所在。

他邊看邊沉思，如此過了良久，他把圖紙鋪平在御案之上，又從旁邊取出一張宣紙，又拿起硯臺上的毛筆，蘸了點墨水，開始在邊看圖紙邊在紙上畫。

雖然前世小時候曾學過一段時間的毛筆字，後來長大因為學業重，畢業後又因為工作忙便一直就沒再撿起來過。所以此刻手握毛筆的朱慈炅覺得無比彆扭。

他輕提筆桿儘量只讓筆尖接觸紙面，結合前世記憶裡在某論壇看到關於燧發銃的擊發原理，便畫出一個簡易的連桿裝置。

扳機由阻塊或簧片控制，燧石由燧石夾控制，藥池蓋與火鐮為一體由火鐮簧控制。

再透過連桿、限位螺栓將扳機、燧石夾、藥池蓋的機動性連線起來，那麼簡易的銃機便算功成。

經過畫畫塗塗改改，最終在一頁新紙上完成最終定稿。

朱慈炅抬臂伸展了一下腰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