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率教死死盯著常山,怒聲問道:“那你倒是來告訴老夫,你們這些將官是幹什麼吃的?”
常山苦著臉應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馬上便回去稟報趙千戶得知。”
“不止如此,你還需多跑一趟,將這些話傳與四城各守城主官,且不得有錯漏之處,你可能做得到?”
趙率教有些意味深長地瞅著常山。
“屬下定能把總戎之交待一字不落地傳給諸位將軍!屬下這便告退!”
少頃,趙率教見常山嘴裡說著告退,可人卻不動窩,他不禁眉頭微皺,沉聲問道:“還有何事?”
“總戎、太府大人,那些個丘八讓屬下幫忙問問,前些時日總戎與太府大人曾有言,守得一日便有一兩銀子,可還作數?”
常山眼裡滿含期望,但臉上卻有些畏畏縮縮,他輕聲問道。
“好你個常三兒,老夫說過的話,幾時不算數過?況且太府大人也曾答應過此事。你把我們二人看成什麼人了?”
趙率教被常山氣笑了,不過他轉念一想便又釋然,當初提起此事,只為提振士氣,如今卻不失為一樁收攏人心之舉。
“自然作數,戰後咱家會親自給廠公去書說明此事。”
常山豁然起身,抱拳深施一禮,朗聲道:“屬下這便去了。”
看著常山離去時輕快的背影,紀用與趙率教相視一笑,便輕輕搖頭不再言語。
“趙總戎,咱家也去看看各城的守禦之準備情況如何?順道安撫一番人心。”
紀用率先打破沉默。
“如此便有勞太府大人。城中諸事,尤其是那些別有用心之輩,太府大人切記當下重手處置,以防患於未然。”
趙率教眼中露出一絲狠厲之色,對紀用輕聲叮囑。
“咱家省得。”
……
大明京師皇城內校場。
點將臺上,數十人簇擁著天啟皇帝,正滿臉好奇地在臺上往下觀望。
朱慈炅則再次被坐在御座之上的天啟皇帝用雙腿、雙臂固定在其身前,東張西望。
他不時地看向站在他左側的一個氣質非凡、溫文爾雅的少年郎,雖然已見過幾面,但他還是對其充滿了好奇心。
那個少年郎偶爾轉頭看到朱慈炅的眼神,便總會對他稍顯靦腆地禮貌一笑。
他還不時得看向站在他右側除了徐、畢老三位之外的兩名官員。
一個三十多歲滿身書卷之氣、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另外一位則是身材高挑,面色白淨,偶爾眼中精光四射的年輕人。
點將臺前,五十人的方隊整整齊齊,鴉雀無聲。
“啟稟陛下,淨軍教導隊應到五十人,實到五十人,請陛下點閱!”
方正化在臺下身姿挺拔、氣宇軒昂,他突然單膝跪地,目視前方,抬手撫胸,大聲向臺上諸人彙報。
關於這支小隊的命名,朱慈炅和天啟皇帝私下是有過一番爭執的。
朱慈炅本意想的是就叫教導營,將來以這些人為骨架,擴充到三千人左右,而後操訓出來便將這些人分散到全國各地的軍隊之中,進行全軍覆蓋。
然而天啟皇帝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如果操訓出來之人可堪一用,則應盡數留在身邊,讓這些人負責守護紫禁城宮禁之所,可讓他更感安心。
朱慈炅對於天啟皇帝的想法表示理解,卻無法認同。
古代皇帝這種生物,天生對自家奴僕就比對外人更為信任。
隨後天啟皇帝與朱慈炅二人經過深入探討,便就此約定,暫時將這支小隊定名為淨軍教導隊。
若此番操訓之最終結果證實此法成效卓然,便以此五十人為基,擴至三千人成立淨衛軍,負責守護紫禁城。
而與此同時,天啟皇帝會把府軍前衛(幼軍)全權交給朱慈炅打理。
此外,從親軍二十六衛的其中二十三衛中每衛調兩百五十人成立親軍教導衛,先對親軍進行改革,而後再在全軍推廣。
初時,朱慈炅聽聞以三千之數守衛僅有三千四百多米周長的紫禁城,平均每一米便有一人,這人數實是太多了些。
不過,後來他仔細合計了一番,若三班倒,再加上各個城門人數偏多一些,外加各個宮殿門口站崗所需,他便釋然了。
“開始吧!”
隨後,在方正化鏗鏘有力的命令聲中,淨軍教導隊開始了佇列隊形的演示。
“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向右看!”
“向右轉!向左轉,向後轉……”
臺上一眾人等盯著臺下的淨軍們整齊劃一的動作而目不轉睛,他們之中有人微微點頭,有人蹙眉沉思。
“皇兄,此操訓之法出自何典?有何功用?”
那名位於天啟皇帝左側的少年郎,皺著眉頭輕聲問詢。他便是大明信王殿下朱由檢,也就是後世的崇禎皇帝本尊。
旁邊眾人聞聽此言,雖仍舊目不斜視眼睛地盯著校場之上的淨軍隊伍,可耳朵卻紛紛豎起來仔細傾聽。
不等天啟皇帝回應,朱慈炅脆生生的聲音便響徹全場,唯一有點遺憾的便是咬字發音還有些不清晰。
“皇叔,此操訓之法出自侄兒所創。”
朱慈炅微微有些臉紅,他覺得自已總是把前世他的那些先輩們創造的東西佔為已有,太過可恥了些。
他此刻的表現和剛剛說的話,放在眾人眼中,除了打過交道的那幾位,其他人包括朱由檢在內均不由得大吃一驚。
朱由檢看了一眼面含微笑的天啟皇帝,面帶好奇之色地柔聲問道:“哦?皇侄,那此法有何功用?”
“紀律也就是軍紀,乃是一支軍隊之命脈。此法便是為培養軍士聽從指揮、恪守紀律、鍛鍊意志所創。”
朱慈炅默默地在心中對曾經的先輩們再次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輕聲繼續說道:“唯有令行禁止,方可成王者之師。唯有紀律嚴明,才是軍隊戰鬥力的源泉。”
朱由檢看著有些稚嫩的侄兒,他微微點頭,侃侃而談。
“前宋嶽武穆便深得操訓之法,他之岳家軍才會留下‘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之佳話。而本朝戚少保之戚家軍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