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夏叮囑完後,便推開了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
倪風也跟著走進去。
梅麗朝倪風無奈地笑了笑,走在最後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會議室佈置的很溫馨,淺藍色的桌布配上淡橘色柔和的燈光,讓人瞬間就覺得心靜了下來。
唯一不足的就是,房間沒有窗子,估計是怕錢薇等下再搞出什麼么蛾子,所以特意安排的這個房間。
錢薇此刻坐在舒適的淺藍色沙發椅上,捧著熱水,一改剛剛在天台上歇斯底里的模樣,只是不斷地流著淚,繼續哭訴著自己的不幸。
“我家李言身體一向很好,就是工作太拼了,不是出差就是加班。
年前還說幹完這個專案就調動下崗位,沒想到……他剛剛確診肺癌,現在正需要大筆的錢治病。
你們為了不賠錢,就誣陷我們帶病投保。
你們這不是想逼死他,想逼死我們一家嗎?”
溫知夏在錢薇的身旁坐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錢薇不由地縮了縮脖子,往後靠了靠。
她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錢薇卻覺得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似乎被她一眼就看破了。
她身上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寒氣,讓她不敢輕視。
倪風坐在了入門處靠牆的角落裡,神色輕鬆。
這個燙手的山芋終於扔了出去,之前的苦勞已經有了,李總那邊他也算記了一功。
無論後續如何處理,都跟他沒關係了。
梅麗則坐到了門口,拿出筆記本做記錄。
溫知夏看也開啟記錄本,直奔主題。
“現在可以聊聊了吧,不如咱們從投保開始說起.”
她的“單刀直入”讓倪風毫不意外,她倒是真不考慮客戶的感受。
“我知道哭沒有用,你們也根本不會有同情心。
可是我老公得了大病,還沒有錢治療,我難道不能哭嗎?”
錢薇有點氣悶,她本想靠著眼淚來博取幾分同情,誰知人家根本沒在意。
“錢女士,我是來幫你解決問題的。
當然,如果你需要時間哭一哭,平復一下情緒,我也可以等你哭完再說.”
溫知夏面無表情地將桌上的紙巾推到了錢薇的面前。
溫知夏知道錢薇在想什麼——先用記者施壓,現在又開始扮弱,打一張“感情牌”,搞一波道德綁架。
回國前,佛爺和寧向晨也跟她說了一些理賠中可能會遇到的情況,怕她不能適應“國情”。
可是溫知夏並不想了解這些花招,保單約定了條款,國家制定了法律,就是要讓世界在正確的秩序中執行。
如果大家都不按照規章辦事,都講人情,講個案特例,那公平何來?她知道一名真正專業的理賠師不該只坐在電腦前,給出冰冷的意見。
如何在專業範圍內,成功化解客戶的疑問甚至不滿,才能體現出一個專業理賠師的價值和水平。
只是她沒想到,還沒上任,就遇到了這個棘手的案子,當事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但是……她相信自己,世界上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錢薇邊哭邊偷偷打量著對面的女人,見溫知夏絲毫沒在意自己,只顧著自己發呆,她就知道跟這個冷麵的女人哭也沒有用,於是她很快就停止了哭泣。
溫知夏對她的配合很是滿意,立刻開始了詢問。
“錢女士,請問你們是怎麼突然想到要購買我們公司的保險的?”
錢薇看了眼倪風,“李言跟倪風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也有來往。
之前吃飯的時候,倪風跟李言討論過保險的事,可那時候我沒同意。
去年我生了孩子,李言有一天回來說想給孩子買份保險,還說倪風聽說我生了孩子,就說公司業務員有任務,又勸我們要買保險,說孩子越小買越合適。
畢竟都是老同學,還是李言很好的室友,我就同意了。
後來倪風又勸我們倆也買,我想想家裡也有閒錢,就一起都買了.”
錢薇說這些話的時候,溫知夏靜靜地看著倪風。
她發現,有一瞬間倪風的臉色有微變,但是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神色就恢復如常,再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李先生在投保前在省腫瘤醫院做過檢查,這件事你知道嗎?”
溫知夏身子前探,臉靠近到錢薇面前。
錢薇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隨後她似乎發現自己的氣勢相比溫知夏有些弱,於是便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沒有啊。
我不知道.”
錢薇低頭開始玩起了手指。
溫知夏卻不信,“你們是夫妻,你還不知道他去檢查了嘛?”
錢薇繼續搖了搖頭,“李言沒做過檢查!”
“你還是先看看這個吧.”
溫知夏將手中的材料拿了出來,厚厚的一沓紙裡,一張掛號記錄被抽了出來。
“你看,身份證號碼是一致的,都是李言。
這又怎麼解釋?”
錢薇抬手揉了揉吧鼻子,“我想起來了,李言那一陣總是熬夜。
沒幾天就有點感冒了,咳嗽的有點厲害,我就陪他去醫院了。
但是就看了看沒有什麼.”
“可是醫生開的檢查,可不是常規專案。
pet—ct,腫瘤標誌物,這些一般都用於篩查腫瘤。
而且,只是感冒咳嗽的話,為什麼會掛腫瘤科的號呢?”
“有朋友推薦,說這個醫生是全能骨幹,什麼毛病,尤其是疑難雜症,都能看好。
我就來試試.”
“所以,咳嗽也是疑難雜症了?還是說,李言的病已經需要這樣重量級的專家來看了?”
溫知夏的咄咄逼人,讓錢薇變了臉色。
“我們看什麼醫生那是我們的自由,難道還需要請示你們保險公司?”
錢薇說話的聲音不由高了幾分。
她之前跟友愛的交鋒,一直都佔上風,可是今天這個女人讓她覺得,有些莫名的心慌。
“那檢查結果呢?”
溫知夏放下了手中的筆,直視著錢薇的眼睛。
錢薇雙眼躲閃,“沒做啊。
當時我看費用太高了,李言本來身體也很好,估計是一時累了才會咳嗽,休息兩天就沒事了,所以我沒交錢.”
“哦.”
溫知夏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後問道:“那醫生為什麼會開這些檢查呢?而且都很有針對性.”
角落裡的倪風突然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溫知夏。
她一直揪著這個問題,不斷深入,似乎堅持要從這塊撬開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