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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盛會(沉醉不知歸處)

唐熙給他們的院子是唐家的一處沒人住的房產,這院子雖然小了點,但是地段很好,是商街的最東端,靠近世家大族的宅邸區。看著複雜的雕樑畫棟,只能說不愧是皇商,這沒人住的房產都如此豪橫。

祝明霜心裡怪過不去的,自己總是麻煩唐熙,可是他卻沒有任何對唐熙的付出。他每當跟唐熙說出這種話後,唐熙總是靦腆一笑,回答道:“祝兄對我的學術上有再造之恩,我怎麼敢奢望更多。”於是祝明霜將唐熙給他的幫助一筆一筆記下了,等有一日自己飛黃騰達了便報答唐熙。

梅凌雪倒是很喜歡這個屋子,沒過兩日便將醫館開起張來。在南華鎮,梅凌雪已經將醫館名聲打了出去,薊都的人多多少少都已經聽過梅凌雪的名聲了,甚至還有南華鎮的居民為了找梅凌雪看病特意從南華鎮趕過來。薊都的老百姓也開始信任起這位年輕的女醫師了起來。

與飛速運轉的醫館相比,祝明霜的求職路反而坎坷了許多。想要在鄉試拿到更好的成績,必須地下身子去求達官貴人的推薦信。他的文章讓那些世家大族驚歎不已,可是自傲讓他說不出一句恭維的他。竹筍剛剛從土地裡露頭時十分的粗糙刺人,許多想要採摘鮮嫩竹筍的人都會因此望而生畏。祝明霜說話十分耿直,即使懷有命世之才,可是這些世家大族寧願去提拔那些油嘴滑舌沒有真才實學的恭維者,也不會去幫扶那些真正有才氣的耿直者。在社會上真正需要的並不是那些說真話的人,而是需要一些擅長左右逢源的人物。很顯然,祝明霜就是前者,因此幾天拜訪下來,他並沒有任何的進展。

唐熙又發來一封書信,告知祝明霜他已經找好推薦信了,是一位四品大員的。商人地位低,那些自視清高的世家並不會為唐熙寫推薦信,但是架不住唐家實在是太有錢了,一些普通官員便也會給唐熙寫了一封。他還在書信中還問道,不知祝兄有沒有拿到推薦信,沒有拿到他可以幫忙。這個提議立馬被他否決了,他祝明霜自恃清高又如何,他從來不需要他人的可憐,而是真正的賞識!

此刻天外雷聲轟動,接著瓢潑大雨傾斜而下。坐在屋內練字的祝明霜也因此恍然驚奇,如今已是四月末,自己求信竟然已經一個月了。一個月前,他還意氣風發拿到了院試第一,如今為了區區一封推薦信折磨了他一個月。他習慣性的拿起旁邊的酒杯一飲而盡,可是杯中早已見底。只用了一個月,他也染上了喝酒的陋習。醉了好啊醉了好啊,只有酒才能讓他不清醒,只有不清醒,才能完全沉溺於夢中,只有完全沉溺於夢中才能不被現實所刺痛。

但是宋立寒可不會讓弟弟這麼沉淪下去,家裡約法三章不許放酒。梅凌雪也會監督祝明霜有沒有偷偷喝酒。有一次祝明霜醉倒後,宋立寒一拳將他打醒,這是宋立寒第一次打弟弟,平時宋立寒不過也只是對弟弟嚴厲了一點,這一次是真的動了怒。

“祝明霜!你看看你變成什麼樣子了!”

“酒在侵蝕你的志向,不能再喝了。”

他從夢中醒來,慵懶一笑,嘴角帶著戲虐:“醉了好啊,醉了好啊,一醉百事順。”看來是酒還沒醒,宋立寒咬了咬牙,讓梅凌雪端來醒酒湯餵給他,他才從酒中醒了過來。從此之後,家中禁酒,祝明霜只能自己偷偷出去喝,當然出去的時候也不妨有大哥三妹的監視。

比如此時,宋立寒去幫助梅凌雪送藥去了。他滿意的從酒館裡拿著一罈上好的葡萄酒,聽說這是西戎國的釀造方法。他喝慣了中原米釀的酒,這異域的好酒他還從未嘗過。他似乎是小貓偷腥一樣,小心翼翼的先舔了一口,果然濃郁無比,接著他才放心的開懷痛飲。紫液入喉,與辛辣的米釀酒是完全不同的風味,不一會他就變得醉醺醺的起來。

天空中瓢潑大雨逐漸變小,細細的雨絲滴落在他的身上,逐漸他的衣服逐漸溼透。行人彷彿看瘋子一樣看著他,對他避之不及,見此情景,他笑的更歡了,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啊。

西戎的美酒不算醉人,祝明霜此時對四周的景象也感知清醒。但是偌大的薊都,此刻卻安靜的嚇人,他不知不覺的走進了一條花街。整條花街充滿了黏糊糊的花粉味道,嗆的他忍不住咳嗽了兩下。花街本應該是熱鬧之處,此時卻人丁稀少,格外冷清,只有室內幾盞明燈昭示了裡面有人。

祝明霜從未到過花街,對花街的瞭解不過是話本上的描述,平常跟大哥三妹不過是說笑罷了,第一次進來也倍感新奇。他在南華鎮時便有一個夢想,便是目睹這天下第一花魁的芳容究竟為何。此刻,藉著酒興,他也來了興致,挑了一間看起來最豪華的,一躍而起,從窗戶進入了室內。

室內的人不只是在排練還是怎麼,絲竹聲格外悅耳,姑娘們嬉笑的聲音也不時的傳來。可是卻從未有過類似客人的聲音。怎麼回事。他心下狐疑,難道花樓只是舞娘排練的地方?這和話本子上說的話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嘛。但是他好不容易進來一次,倒不如先看看花魁的模樣再說。

他小心翼翼的在屏風後面穿梭,幾個姑娘的聲音從屏風前傳來。

“這五月五的花神宴會倒要到了,可是苦了咱們這幾個跳舞的了。”花神盛會!祝明霜突然驚醒,他都忘了這回事了,醉酒害人,醉酒害人,他想打自己幾個嘴巴子。

“是啊,可是咱們也不會被大人物選上,要是被大人物看上打回去做妾,也是咱們的福分。”妾相當於半個奴才,有什麼好的,祝明霜皺了皺秀氣的眉。

“那個靜姝有什麼好的,這麼年輕就當了花魁不說,還不想去花神宴會獻舞。”

“是啊,媽媽還去勸了。靜姝就呆在暖閣閉門謝客。可是苦了咱們天天在練。”靜姝,暖閣,真是天助我也,他得意了笑了笑。

整個花樓結構複雜,暖閣也是好一陣找才找到。摸索了半天不知道從何而進,祝明霜便記了個位置,從外面重新進來。

暖閣似乎已經熄燈,裡面格外幽暗,主人似乎已經睡著了。他踮著腳走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其實他還是猶豫過了,貿然進女孩子閨房是不是不太好了,但是酒勁上來打消了他的猶豫。他就看看花魁長什麼樣,看完了就走,不會打擾到別人的。

正小心翼翼的往床鋪的位置移去,一陣風從後腦勺襲來。不好,但是他就算武功不精,也比旁人強許多,他回頭直接捏住那人的手腕。那人的手腕格外的軟,是個女孩子。他長這麼大,除了三妹的手誰的手都沒摸過,他忽然紅了臉。那姑娘力氣也不小,二人就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僵持住。

最後那姑娘率先鬆勁,往後退了兩步:“汝是何人。”藉著月光,祝明霜看清了那人的臉,姑娘未施粉黛,卻仍然眉目如畫,五官周正,一頭青絲如瀑布般卸了下來,也算一個小美人。

“你就是花魁?”祝明霜沒有回答,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就當你是吧。”祝明霜就把眼前的這個人當作花魁了,說句實話,有點失望,和話本子裡描述的妖豔美人完全不一樣。說罷就準備走了。

“誒誒誒,你不幹點別的事再走?”靜姝突然拉住他的袖子。

祝明霜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他才不要呆在這裡,這花魁還不如梅凌雪好看呢。

“我看得出來,你有心事。”靜姝自小便是按照花魁培養的,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不一般,她也看得出來眼前的男子並非登徒子。

祝明霜此時才來了興致,走回屋中,直接坐在屋中間的美人榻上。此刻,靜姝才看清這位男子的面貌,竟然生的比她還要好看!這種神仙級別的美貌還有這種半夜爬窗的嗜好麼。

她點了燈,此刻才看清這屋內的全貌,的確金碧輝煌。靜姝倒了一杯酒,送到祝明霜旁邊。祝明霜定睛看了一眼,想了想自己第一次喝花酒,便嚐了嚐,花樓的酒不辣反而是甘甜的,冷酒入喉,甜的更容易讓人沉醉。但是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靜姝:“你倒是從何得知我的心思的。”他一直很想學習察言觀色的能力,今日見這個花魁還是不虧的。靜姝倚靠在他的身上,卻被祝明霜疆著身子一下推開。

“男女授受不親,靜姝姑娘自重。”

這麼不禁撩,看著臉色發紅的祝明霜,靜姝倒也起了戲弄心思。她的聲音如鶯啼一般婉轉,是唱歌的好嗓子。“別這麼疏離嘛~既然如此有緣為什麼不叫奴家真名呢。”

“哦,汝命為何?”

“奴家姓陸,名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