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均為蒙面,目測該有幾十人,葉忘川仔細數著,她聲音平靜:“看來,你們都是要殺禮王的?”
領頭的人手裡揣著把長刀,他側目瞥了眼一旁的三人,疑道:“一個女人讓你們屁滾尿流的,沒用的東西!”
“老大,你是不知道這丫頭多恐怖!”
“還敢多嘴!”領頭人狠狠踹了一腳說話的人,其他兩人見狀,本是要解釋的,此刻忙捂住嘴巴。
領頭人瞧了眼葉忘川,笑道:“小丫頭,大晚上一個人在外面可是很危險的!”他上下打量著她,滿意地點點頭,“瞧著還是有點姿色的,這樣吧,我開個恩,將你獻給主人,主人定是喜歡的。”他將面罩朝上扯了扯,默默退到後方,輕道一聲:“上!要活的。”
葉忘川歪著腦袋,她瞧著那一片黑衣人,淡淡開口:“你們要殺阿楹,我沒辦法放過你們。”
她後退半步,朝上蓄力,側身躲過幾刀,也就眨眼之間,方才那拿刀幾人竟瞬間倒地。
斷刀之上滿是鮮血,那幾人脖頸上都留有一處血口子,看似不深,卻涓涓流出紅色的液體。
“你,你們看清了嗎……”
雖說倒下的人不算多,可葉忘川的招式太過詭異,準確說來,那是這群人不曾見過的招式。
狠戾、力大,極快,且招招斃命。
以常人來看,一個人的招式要麼快,要麼重,力量上來的速度不達,速度快者卻多使用巧勁,二者只能兼其一。但葉忘川幾乎是完美的,她一刀便砍碎經脈,並且快到沒人能看清她何時出的刀。
“老大,瞧,瞧見了嗎,這就是我所說的可怕之處......”
“再厲害的人,也有體力耗盡的時候吧。”領頭的人不以為然,他繼續示意其他人擺陣上前。
斷刀在葉忘川手中被掄了個圈,她持刀向上躍起,斷刃衝前,身子快成了一道紅色的殘影,瞬間而已,刀刃所過之處已然血流成河,橫屍便地,全被一刀割喉。
但極詭異的是,林間穿梭中,無一草一木受她內力與兵刃所傷。
她只殺眼裡該殺的東西。
領頭之人還未反應,葉忘川便閃到了他面前,她瞧了眼不遠處三個人的背影,又瞧了眼面前的黑衣人,開口道:“他們要跑。”
領頭人哪顧得了這麼多,他看著躺了滿地的幾十具還沒來得及喊一聲的屍體,額上是密密麻麻的細汗,他定睛瞧著面前的女子,嚥著口水強裝鎮定道:“要殺禮王的人不是我。”
葉忘川面色平靜:“可你聽了他的話,不是嗎?”
那人啞言。他顫巍巍繼續道:“你殺了我們這麼多人,難道不怕被察覺嗎?”
“我沒想過要在這殺你們,是你們拿刀對著我。”
黑衣人愣住,他握刀的手稍稍發力,只要時機足夠,他或許能夠出其不意直取要害,這樣,應該能夠取得一線生機。
葉忘川眼眸清澈,繼續道:“本來想將你們投河,可誰知你們這麼心急,只能在這解決了。”
黑衣人狠狠地明白了,原來這個女人追了那三個蠢貨這麼久還沒動手,不是因為追不上,而是因為她想給人浸豬籠!他額狠狠地朝後看著早就逃之夭夭的三個人,啐了口唾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刷!"
他還未轉身,他的刀還沒出鞘,他要找的機會還沒來到,一股冰涼的觸感便在他脖子上轉瞬即逝,血腥味在他嘴裡瀰漫開來,那是脈搏處的血液。
“彭!”黑衣人直直倒地,血沫子從嘴裡流出,他捂著脖子支支吾吾說著什麼,眼睛幾乎要奪眶而出,頭上青筋暴起。
這是窒息前兆。
葉忘川靜靜看著地上扭曲爬行的人,直到那人徹底死去。
她長長嘆了口氣,又看了眼三人逃竄的方向,無奈道:“真是些麻煩的東西。”
九月初三,渚城內河,現三十六具屍身,且均被鐵鏈所纏。經查,為遭人謀殺遂投河,且其中三十五人所帶腰牌為梧都所制,另一人不明。
孫朗收起密報,抬頭瞧了眼寧遠舟,道:“寧頭,還是沒有阿川姐的訊息嗎?”
寧遠舟搖搖頭,今日已經是第五日了,他們等不了了,不僅是他們的人找不著葉忘川,就連任如意所暗中運用的朱衣衛也毫無所獲。
“老寧,總堂來訊息了!”
於十三疾步走進屋內,他的手裡頭是一張還未拆封的信紙。
寧遠舟忙接過信紙,他的瞳孔驟然緊縮。
“如何?”任如意站起身子,竟也不自覺地關節緊握。
寧遠舟搖搖頭,深吸口氣,神色複雜:“信上只說,葉忘川者,卷內查無此人。”他並沒有如釋重負,反而心裡的那塊石頭更為沉重了,使他只得坐下以此緩解。
任如意沉默了良久,輕聲道:“有的時候,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
於十三癱坐在椅子上,幾日下來,向來精緻如玉的他幾乎不成人樣,本是俊俏的面頰憔悴不堪,甚至頭髮也只是隨便拿髮帶綁個髮髻,甚至有幾根還被遺漏在外頭。身上的白衣因為五日奔波,衣襬已經有些變黑。
“我想,你們都忘了一件事。”錢昭忽然開口,“她有失魂症,葉忘川這個人,從來就不存在。準確來說,用葉忘川這三個字,在六道堂是查不到什麼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她來過的痕跡。”
他的話一語中的,直擊要害,眾人此刻才恍然大悟。
只要是人,就會有過去,只要有過去,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六道堂便能順著這些蛛絲馬跡,查它個水落石出,除非,這個人從來就不存在,或者說,現在的她,不是從前的她,她也從來都不是她。
這幾日倉促間,似乎沒人在意葉忘川是個怎樣的人,所有人都想找她,但又很少有人真正要找的是她。
於十三忙道:“既然這般,何不直接查一查北磐公主?”
“北磐公主從前往後何其多,就算都查出來了,我們也沒辦法確定哪個人是她,何況,我們根本就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北磐人。”寧遠舟輕輕搖頭。
“那我還是再出去找找阿川吧,沒準老天開眼,出門就碰上了呢!”於十三強笑著。
“頭兒!”
元祿一路跌跌撞撞衝進來,由於速度過快,甚至差點迎面撞上於十三。
“彆著急,有事慢慢說。”於十三伸手拽住元祿的肩膀,將他帶到一邊坐下。
錢昭從旁倒了杯茶遞給元祿。
元祿正正身子,接過茶杯一飲而盡,他喘著粗氣,對於十三道:“十三哥,阿川,阿川姐,回來了!現在正在前院!”他雙手扶膝,嗓子刺痛,不停地嚥著口水,心跳聲如撥浪鼓般不止且震耳欲聾。
元祿僅眨眼的功夫,於十三便已經不見了身影,他揉揉眼睛,問向眾人:“十三哥……呢?”
“他已經去前院了。”錢昭淡淡開口。
“孫朗,照顧好元祿。老錢,如意,我們去前院。”
寧遠舟的話還未落下,任如意便已經出門,他瞧著那個身影,似乎要說些什麼,卻再次欲言又止。
寧遠舟轉身又瞥了眼元祿腰間的小盒子,依舊不放心,特意囑咐道,“元祿,記得吃藥丸。”
元祿立馬丟了顆黑乎乎的東西在嘴裡,點點頭道:“放心吧頭兒,吃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