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川的卷軸異動時,身處異界的一男一女似是有所感應,神秘女人緩緩開口:“終於開始了。這麼多年,等的太久了。”
神秘男點了點頭,“但願一切順利,她能平安歸來。”
神秘女人肯定道:“會的。”
同一時間,豐沮玉門山,青洛和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立於山巔,望著遠處的雲層變幻,飛鳥來還,老頭的衣衫被大風吹的翩然翻飛,顯出幾分世外高人的樣子,只是眉頭卻緊皺著。青洛沒有看他,依舊望著遠處,“封印解開了是嗎?”
老頭“嗯”了一聲。
“他自己解開了。”青洛肯定道。
老頭哼了一聲:“我下的封印,除了他自己願意,還有人能破開嗎?你這個徒弟還真是挺特別的,區區幾面就讓我這傻小子自己解了封印。”
青洛搖了搖頭:“巫羅,你又何必如此說。你多年栽培教導,想必那孩子都是記在心裡的,若說他是為了一個人,不如說他為了道義罷。”
叫做巫羅的老頭樣貌的男子沒有搭腔,面色上也看不出喜怒。過了許久,青洛才又問道:“為什麼又改了主意?若不是你刻意引導,他們在向陽村未必會相遇。”
巫羅動了動手指,遮擋住山頭的雲竟如同小孩子般調皮散開來,向著遠處飄去,“你先前說的對,雖說天道既定,預言已出,可這畢竟是孩子們自己的一生,無論如何,都該讓他們去搏上一搏,窮盡人事,方可不懼天命。”
青洛拍了拍老夥計的肩膀,“想通了?好事。那就別這麼心事重重的了,危機尚未來臨,我們還有許多可做的。”
巫羅:“看來奶了十幾年孩子你是一點沒變啊。”
青洛:“你不也和從前一樣,想的多,老的快!哈哈哈哈!”
“你個老混蛋,用了駐顏術就開嘲諷是吧!”整個豐沮玉門山頭都回蕩著兩個人互相攻擊的聲音。
客棧裡,青川守在胥陽旁邊,第一次看著那個無論何時都能保持溫柔和煦的男人這樣安靜地躺在床上。他似乎睡的很不安穩,緊皺著眉頭,臉和嘴唇依舊很蒼白,青川用沾溼了的手絹給他擦了擦手,平常有些微涼的手此刻卻是手心滾燙。她已經給他吃過了恢復的丹藥,可他的氣息卻始終沒有穩定下來,這讓青川有些著急,可她除了能感知氣息外,在醫術治癒方面完全是個門外漢,此刻頗為後悔當初沒多和青玉多學習一些了。
宋子修帶著方傑去了郡守府,玄策監在那邊已經等著了。早在第一次和陸英見面時,陸英就已經通知了白虎城玄策監。
玄策監,是華胥國設立在王城和四大城的專司異能之人和妖獸魔族案子的官方機構。
宋子修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一個揹著藥箱的中年男子。
宋子修走到床邊看了一眼胥陽,問青川道:“怎麼樣?”
青川搖了搖頭,“氣息還是亂的,也沒有醒過。”她看著那個跟宋子修一起進來的男子,“這位是?”
宋子修側身讓男子透過,“是玄策監專職的醫修,玄策監負責此事的人知曉我們有人受傷,讓他過來看看。”
聽及此處,青川才從床邊起身,讓開位置給中年男子,“大人,有勞您了。”
中年男子回了禮便開始專心探查胥陽的情況,青川立在旁邊一邊眼睛不離胥陽,一邊趁機和宋子修溝通著府衙的情況。
青川:“怎麼樣?方傑交代奎宿門在哪了嗎?”
宋子修:“方傑雖然修為盡喪,苟延殘喘,嘴還是挺硬的,玄策監又怕弄死他什麼也得不到,只得找人給他上了點吐真的小手段,他才張口。”
青川:“那現在……”
宋子修:“你放心,奎宿門剩下的人玄策監已經派人去剿了。”
青川抬頭看宋子修:“那豢馭閣呢?玄策監怎麼說?”
宋子修搖了搖頭:“玄策監說一來此次行此逆天之事只涉及到奎宿門,因此當誅首惡。二來,他們此前對豢馭閣知之甚少,證據不足,再者按照方傑的說法豢馭閣應是遍佈華胥國和人間界四海七洲,若想徹底清除,此中還需要一番計議,只得先回白虎城稟報城主再行定奪。”
青川無奈嘆了口氣,眼神又回到了胥陽身上:“原本也沒想著能一勞永逸,這次要不是這個方傑狂妄自大,倒行逆施,也沒那麼容易能拿到證據。”
宋子修贊同地點了點頭。看中年男子終於探查完畢,青川連忙問道:“大人,如何?”
中年男子似乎很是糾結,停頓了一會才道:“很奇怪,我探他靈脈內丹,純淨無比。可現在他體內居然流轉著兩股力量,這傷居然是體內兩股力量相撞導致的……你們和豢馭閣的人打鬥時可有非人族給他灌注過靈力?”
青川和宋子修皆是一愣,青川便艱難回憶邊道:“應是沒有的,當時我們這群人被那個方傑逼到絕境,都自顧不暇……”
醫師又問:“那黑氣可曾入他體內?”
青川求助地看向宋子修,宋子修卻有些猶豫:”這個不能保準,當時我們兩個離那人最近,可若是真的黑氣入體,他怎麼可能堅持那麼久?“
青川也想起胥陽在打鬥中的異常,忙不迭告訴了醫師。
醫師聽著青川的敘述,嘆了口氣:“所以說這個小夥子毅力和忍耐力還真是異於常人,以他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撐到你說的結束,合該早早倒下才是。他卻又強撐了那麼久。”
一時間,房間裡只剩靜默。宋子修和青川都各自消化著情緒。青川紅著眼睛看著床上的胥陽,內心頗為觸動,他為了他們,原來付出了這麼多。
過了一會,宋子修才問:“大人,那他如何能醒轉?”
醫師低頭拿了銀針在手,運起靈力,隔空送入胥陽體內,抽空道:“我以銀針引導其中一股力量出體,至於體內兩股力量相撞所受的傷,就要靠修養了,近段時間讓他少調動靈力。“
隨著銀針的深入,胥陽的眉頭也越皺越緊,身體也開始疼的顫抖,逐漸蜷縮在一起,甚至連散開的黑髮都被汗水打溼了。良久,隨著銀針出體,他才漸漸平靜下。醫師收回銀針,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背起了箱子,“好了,估計一會便能醒轉,好好照顧他吧。”
“多謝大人。”兩人謝過醫師,照舊是宋子修將醫師送出,青川坐在床邊拿起毛巾,給胥陽擦了擦額頭,又去桌邊倒了一杯茶放在旁邊,而後就靜靜地守在床邊,等他醒轉。
胥陽感覺自己回到了五歲那年的冬天,漫無邊際的黑暗、殘破不堪的軀體和刺骨的疼痛,他掙扎著在深淵中獨行,無人可訴。可這次不一樣的是,朦朧中他感覺到有雙溫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有個聲音在低聲私語般響在他身旁,他死水一般的心生出了無盡的好奇,他想看看是誰在他要沉入深淵時又把他拉回人間,於是就在這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忍著疼睜開了眼睛。
胥陽睜開眼看到的,便是跪坐在床邊安靜睡著的青川,她的手搭在他手上,似是怕他醒來她不能察覺。他仔細地看過她的臉,醒著時飛揚的眉眼顯出原本的清冷感,若是陌生人見了,定會覺得這姑娘是淡漠遊離的,只有熟悉的人知道,她是多麼陽光溫暖的一個人。
宋子修再次推門而進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剛醒的年輕男子散著發,溫柔如水的眸光裡映照著那個安靜入睡的姑娘。他似乎不太習慣這種場面,輕叩了一下屏風的木框。
青川本就沒睡沉,聽到聲音立馬驚醒了過來,一抬頭,就看見胥陽柔和的目光,又看見了兩人交疊的手,鬧了個大紅臉,鬆了手磕磕絆絆解釋:“啊!胥大哥你醒了!你…你…你別誤會,我不是要佔便宜,就是剛剛給你擦手,有點累了,怕你醒了我發現不了……”
胥陽溫潤開口:“我知道。青川,謝謝你。”
青川忙擺手道:“是我們該謝謝你才對,玄策監的醫師已經和我們說過了,為了不讓方傑看出我們的頹勢,居然強忍了那麼久。”
還沒等胥陽回話,宋子修卻突然插嘴:“我覺得,我們仨得談談。”
青川不滿地看了眼宋子修,“宋大哥,胥大哥剛醒,我們還是讓他休息一下吧,午後再談吧。”
胥陽看著宋子修嚴肅的神情,邊起身邊道:“無妨,我估計睡了很久,現下覺得好多了。正好我也有些想法想和你們溝通。”
青川見胥陽自己要求,便不再堅持,幫著他靠在床柱上,又把剛剛晾好的茶放在他手中。
宋子修搬了個木凳放在床邊,剛一坐下便開門見山:“我總覺得,豢馭閣這件事,背後另有人引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