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對我的愛,我不願多做贅述,相信每一位孩子都能感受到母愛的偉大,而主角的人格很高尚,說明他的父母越是高尚,凡是高尚的人物,都應該是世界的主角之一。
我忍不住嚎啕大哭,“媽,我不能失去你,媽,你一定要挺住啊,這次我回家,就是把您接走的,您聽見了嗎?”
當年我為您發奮圖強,考985,這次您可以為我堅強意志,醒一醒嗎?
您在家鄉,一直炫耀您的兒子有多厲害,兒媳婦有多麼幸福,這一切我都明白,您是望兒成龍,兒子的難在您那邊,難上十倍,兒子的痛,在您那邊,也是痛上十倍。
我狠狠地扇自已耳光,大力地不停地扇著自已耳光,媽,是我不孝,是我不孝,我該早就把您接走的,我就差這一步,差了一步而已。
我非常清楚顱內損傷是什麼,這是一種實質性的惡性病變,縣醫院不敢做的手術,意味著它的死亡率極高。
我好害怕,我感到我自已已經沒有機會去挽回去彌補了,我沒有機會後悔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沒有後悔藥吃。
我真的很害怕,媽,您別嚇我好不好?您醒一醒啊,您死了,我怎麼辦呢?
市醫院,也叫協和醫院,有最好的醫療裝置,最好的醫生,一定有機會的。
蘇富,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這事一定跟你有關,母親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摔下來。
你要我的命也就算了,還要我母親的命。
媽,再挺一會兒就到了,堅持住啊。等您挺過這一關,我就把您接到市中心來照顧,一輩子讓您衣食無憂,一生幸福,安享晚年。
救護車和手術室早就準備好了,母親一下車,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我站在手術室的門口,無助地等待,心慌地等待,坐立不安,心中忐忑。
手術中的紅燈一直亮著,我心中那盞燈卻開始暗淡,母親可能真的挺不過這一關了,我很想告訴自已,母親一定行的,一定行的。
我默默地祈禱,哀求,乞求上蒼,我願意放棄一切,只要母親平安。
我一直沒有動,我閉著眼,努力保持虔誠地乞求,只因為俗話說,心誠則靈。
我知道這樣做可能沒用,可是我還是這樣做了。
這是我一生最痛苦的煎熬了,一切都寄希望於求神拜佛上。
手術室的門被開啟了好幾次,每次我都驚喜不已,可是每次醫生的面色更加凝重,步伐更加匆匆不安,我連問句話的空隙都沒有,只是告訴我,耐心等待。
我內心充滿了焦慮和恐慌,我很無助,我生不如死,我只能繼續,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虔誠地祈禱.......
已經很長時間過去了,還在搶救進行中,這麼長的手術,意味著,意味著……我不敢想,媽,您不要嚇我,您要挺住啊........
手機一直在響,我不願停下祈禱,最後還是被它騷擾到了,我停下乞求,一看手機,原來倩倩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
“喂,倩倩。”
“張凡,為什麼你這麼遲才給我回電話,發生了什麼事嗎?”她的聲色充滿了擔憂。
我很想不讓她擔心,但是我忍不住想跟她傾訴,何況我也不該隱瞞她。
“是啊。”我傷心地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了,蘇富殺了週三嗎?”
我痛苦道:“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不是,我打電話給週三,他沒有接電話,我就想著你們出事了,你的電話也真是的,一直打不通,週三死了,你內疚,但是躲是躲不過去的。”
我抱歉地解釋道:“對不起呀倩倩,我的手機進水了,可能是功能出了問題。”
“別跟我說對不起,我是你未婚妻,情況究竟是怎樣的,趕快告訴我。”
我內疚道:“週三可能確實死了,是為保護我而死的,當時我跳進河水中,才沒有被蘇富殺死,然後我去了派出所,在派出所我向工作人員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說到這裡,我眼淚來了,說不出口,突然泣不成聲了。
“然後什麼?”她更加擔憂道。
我痛苦地落淚。
“然後什麼,哎呀,你急死我了,張凡,然後什麼呀?”
我啜泣地道:“然後我打電話給我母親,誰知道是縣人民醫院的醫生接了電話,她告訴我,我母親從二樓摔下來,頭砸在了石頭上,情況非常嚴重,可能有生命危險,縣醫院不敢接手,就送來了市醫院,如今仍然在搶救呢,我真擔心我媽,啊……”我嚎啕大哭了起來。
“張凡,張凡!”周倩倩無比擔憂地呼喊起來。
我抹了一把淚,安慰道:“倩倩,你早點睡吧,這半夜三更的,你明天還要開會呢。”
她怪責道:“哎,現在還開什麼會呀?你在哪個市人民醫院呀,我立刻過去。”
我氣息虛弱地阻止道:“你別過來了,現在太晚了,你過來需要不少的時間,何況明天你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要開呢,早就睡吧。”
“我怎麼睡得著?你真的不想我過去嗎?”
“我媽有好訊息了,我會通知你的,如果她是壞訊息,你來了也無濟於事呀,難道你還能給我帶來神醫嗎?她的顱內受了嚴重的器質性損傷,可能好不起來了。”
“別說喪氣話,這是蘇富乾的嗎?”
“我不知道啊,你還是先掛了吧,好好休息,你趕過來都多少點了,能起什麼作用呢?”
“我……好,那我掛了,媽有好訊息了,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嗯。”
周倩倩掛了以後,我繼續默默地看著重症監護室許久,神情極度沮喪,對於我來說,這次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一關,李若曦,周若若出了事,可能都不是太難,小洋不是我的,也不難,事業失敗,也不是很難,最難的是這一關,我才三十歲呀,就要承受這等痛苦了嗎?
喪母之痛,有幾人能夠承受的?再堅強的人,也承受不住吧?
媽,您要挺過來呀,別讓我這麼心如刀割了。
蘇富,我一定要殺了你,我與你誓不兩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見面前一條精緻華美的裙子,一陣香風撲鼻,我猛然抬頭,驚訝地看著她,她怎麼來了?
倩倩彎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隻飯盒。
她輕聲安慰道:“張凡,吉人自有天相,媽一輩子行善積德,不會有事的,你一整天沒吃飯了,吃點飯吧?”
我往她旁邊一看,她旁邊是一位白大褂醫生,大概六十幾歲,一臉嚴肅和藹。
倩倩介紹道:“哦,這位是張聖手,在國內有聖手的稱號,是頂尖的醫生,讓他進去給媽看看吧。”
旁邊紛紛來人,震驚地看著張聖手,兩眼放光地上下打量,驚呼道:“是張聖手來了,真的是張聖手。”
張聖手,似乎他很有名啊?
“張聖手。”
媽的急救室醫生聽到驚呼聲,走了出來。
一箇中年男人,他是媽的主治醫生,見到張聖手那一刻,兩顆眼珠子簡直要掉出來了。
“果然是鼎鼎大名的張聖手,您來此,是給這位張凡的母親救治的嗎?”
“是的,我可以進去看看吧。”
“好的,不過張老,雖然您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不過裡面那位老太太,怕是無力迴天了。”
聽到這句話,我差點暈倒,迴天無力?
“嗯,來都來了,還是讓我看看吧,”張聖手平心靜氣地說道。
主治醫生帶張聖手進去。
周倩倩走到我身邊,挽起我的手,非常懂事地站在我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她是風塵僕僕趕過來的,一口氣跑了過來,還帶來了一位醫學界聖手,我很感激,很感動,但是聽到主治醫師的話後,我的心像麻木一樣,沒有任何感覺,機械地抱著她,依舊虔誠地祈禱著。
我看著裡面,周圍那些人對張聖手的仰慕我全然聽不進去,我只是清楚地知道,周倩倩三更半夜把張聖手帶回來,肯定是非常困難地求他過來的。
我無暇多想,我的腦子就不像是自已的腦子一樣,虛幻地漂浮著。
也許,手術室的大門再次開啟的時候,我的腦子才能歸位吧,玻璃裡面,真讓我揪心。
時間是快是慢,我根本不知道,倩倩一路陪著我,憂心地沉默。
倩倩問道:“張凡,媽這事,你有告訴妹妹嗎?”
我木然地搖搖頭,如果告訴妹妹,她大概會半夜三更坐飛機過來吧?
是意外還是人為呢?我透體冰涼,媽如果死了,我恐怕會瘋掉的。
我無力地問:“應該把妹妹叫過來嗎?”
“應該,說不定媽會……你最好讓妹妹見媽一面吧?”
“好,”我撥通了電話,妹妹離開沒多久,又要回家了。
妹妹很快接通了,是三天半夜,她仍然在工作?
“喂,妹妹,”
“哥,你打電話過來有事嗎?”她充滿了擔憂和疑慮。
的確,三更半夜給她打電話,她不緊張才怪。
“哦,你知道媽的事嗎?”
“媽的事,什麼事啊?”
我做了一番心理準備,說道:“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媽從二樓摔了下來,頭摔破了,如今正在搶救呢,所以……”
“在哪?我馬上過去。”妹妹驚慌失措地說道。
“現在三更半夜,你坐飛機過來?”
“對呀,現在還管什麼三更半夜呢,我立刻過去。”
掛了電話,我終於知道妹妹有多努力了,三更半夜都在努力,她是一個孝順的女兒,孝順的妹妹。
別人是擔心錢的問題,而我不是,我恐怕即使有錢也沒用了,媽摔得太厲害,我可能真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離開......
想到這裡,我淚流滿面,淒厲地喊道:“媽...........”
我內心崩潰了,精神極度抑鬱!倩倩也在一旁跟我流淚,她沒了父親,我沒了母親,呵……我心酸地苦笑,命運就是挑中了我這種人來虐待。
忽然想起小時候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的日子,歡聲笑語縈繞在心頭,我那個時候覺得生活其實很美好,雖然村裡的人有些壞,但是也就是佔佔便宜,不至於像城市人,不給別人留活路。
長大了以後的世界,真的很殘酷,到處在廝殺,在競爭,在鬥爭,這就是一個殘酷的世界,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蘇富真極端無情,不給我留活路。
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生終於走了出來,我急忙衝過去,他嘆息一聲,跟我說道:“你母親傷得很嚴重,又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腦部很多瘀血,儘管張聖手用針灸驅散了一部分淤血,但是也只能延緩您母親的死亡,如果三天之內你母親無法甦醒過來的話,可能........唉……”
我衝進去,張聖手正為我母親針灸,我跪下來,乞求道:“張聖手,求您不惜一切代價救救我媽吧。”我朝著張聖手就是深深三鞠躬。
張聖手面露難色,阻止說道:“好了,別拜我了,國內恐怕無人可以救治你母親,國外也許有可能,但是以我所知,目前並沒有那麼強大的醫術,目前我也只能延緩你母親的死亡,她現在並沒有死亡,只是陷入了植物人的昏迷狀態,而且這種昏迷三天內一旦惡化,可能會死亡。”
我就詢問道:“張聖手,以您的見識,國外有誰有機會治好我母親,或者有哪家機構可以救活我母親呢?”
我如果不拼盡全力去救活我的母親,我這輩子都將無法原諒自已,下半生一定是良心不安,鬱郁終身.........
誰知道張聖手告訴我:“也許沒有,你母親或許會成為終生的植物人,三天之內,一旦惡化,我也迴天無術,如果挺過三天,她也大機率是終生的植物人。”
我默默地跪過去,跪在母親的床頭,看著母親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