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撿到貓的第八十一天

隨著新學期的伊始, 加藤一家的生活，漸漸恢復了以往的模樣。

年假之後繁重的工作暫且告一段落的加藤湊，終於不用再頻頻早出晚歸，有了充足的時間為三個孩子仔細準備精緻可口的便當以及色香味俱全的晚飯, 不至於像先前那段時間——當他晨起外出時, 孩子們尚在睡夢中，當他晚歸時, 又早已過了他們上床的時間。

明明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 交集卻好似平行線一般完全錯開。

彼時的加藤湊下班回家後, 在深夜裡拖著疲憊的身軀，為幾個孩子準備第二天的便當, 至於早餐，只能勉強以吐司果醬替代，即便有時幾乎快要睏倦到站在灶臺前閉上雙眼，他心中也仍在牽掛幾個正值生長期的稚子, 能不能吃飽, 會不會捱餓。

甚至為自己只能做些最簡單方便的菜色而感到一絲愧疚。

要照顧好三個孩楠漨子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一點, 加藤湊自下定決心那天起就已經有了足夠多的心理準備。

也正是因此, 當一閒暇下來之後，加藤湊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大展身手, 為柯南與伏黑惠姐弟，乃至已經身為高中生的五條悟, 精心準備了造型可愛且不失美味的熊貓便當, 甚至每個人的‘熊貓’都有些許不同, 譬如津美紀那份的粉紅臉頰, 五條悟那份的酷酷墨鏡。

同樣安閒下來的, 還有前段時間忙於任務，整整消失了近一個星期的五條悟。

大概是為了將當初缺席的時間悉數補回來，原本大多隻在週五上門拜訪留宿的高中生，現在幾乎每天晚飯時間都會在加藤家的餐桌上準時報到，並毫不客氣地同三個孩子——尤其是柯南與伏黑惠，搶奪加藤湊親手烹飪的一道道菜餚。

他抿了抿唇，先是朝著五條悟慣例飛去一記眼刀，這才重新看向伏黑惠，嚴肅鄭重道，“好，我不攔你，但調伏式神的時候，我要在旁邊陪著，”說著，柯南頓了頓，補充道，“並且你一旦有力不能及的危險情況，必須第一時間讓五條老師出手，終止調伏。”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眼見柯南蹙起眉梢，那雙墨藍色狠狠瞪著他，剛想要說些什麼，五條悟一個挑眉將其打住，不慌不忙地撇清關係道，“事先申明，這可不是我逼著惠這麼做的，是惠他自己的意願。”

“單純的字面意思嘍。”五條悟聳了聳肩，關於伏黑惠要調伏新式神的事，他從未想過能瞞住柯南，先不提這小子敏銳到幾近變態的觀察力，難免透過蛛絲馬跡察覺出什麼。

當然，據五條悟本人親口陳述，其頻頻上門拜訪的目的，絕不止是蹭飯這麼簡單。

“嘖，你們這兩個小鬼，虧我還抽空給你們輔導功課，你們就這麼看我？”

在滿意地看到兩個小孩一齊捂著額頭倒吸涼氣之後，這才順勢從內側衣兜中掏出一本看上去相當普通的紙質筆記本，隨手丟了過去。

“哥哥。”卻見伏黑惠一聲淡淡的呼喊，打斷了柯南未盡的話語，他稚嫩的眉眼中透著不可動搖的堅毅，那雙翠綠的眼眸也好似寶石般閃爍著火彩，“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惠？”果不其然，在聽見五條悟的話後，柯南明顯一怔，轉而將目光投向了捏著筆記本，期間一直保持沉默的伏黑惠，慌亂中帶著擔憂，焦急道，“你怎麼你才剛滿五歲沒多久，我——”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惠要調伏新的式神，禪院？”站在伏黑惠身旁，突然接受了如此繁多的訊息，以至於一時間都不知該從哪點問起的柯南立時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壓抑著即將爆發的聲音質問道，“這都什麼跟什麼？！”

雖然在柯南與伏黑惠看來，這話無異於睜眼瞎說，就算退一萬步講，蹭飯並非五條悟最近日日上門的唯一目的，也絕對是佔據了其中一大部分最主要的原因。

這天飯後，藉口教導柯南與伏黑惠的課業，領著兩個男孩一起躲到房間中的五條悟，屈起手指朝著他倆的腦門一人來了一下腦瓜崩，不算用力的那種。

“不錯，想得很周到嘛，”五條悟拍了拍手，全然不顧此刻的氣氛，輕快地哼笑了兩聲，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看樣子你們已經商量妥當了，那現在不如先研究一下筆記本上面的內容，這可費了我不少功夫哦？”

眼見伏黑惠愣愣地接過筆記本，青翠的眸子裡露出不明所以的情緒，五條悟用腳勾過一旁的靠椅，懶懶坐下，悠悠解釋道，“這上面有關於[十影法]可以查錄到所有書面記載，也包括禪院家的古籍，你可以看看。”

聞言，伏黑惠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看著柯南認真的眉眼，他知曉對方不可能再有任何退讓的餘地，只得抿唇點了點頭。

“先前你不是說，等新年的年假結束之後，就想要嘗試調伏第二種式神嗎？”

更何況伏黑惠成功調伏新式神之後，也不可能一直藏著掖著，與其到時候吵架鬧矛盾，不如提前點開，順便還能在伏黑惠調伏式神時帶上柯南，以其術式的特殊能力從旁協助一二。

一陣靜默。

“嘖，偏偏在這種時候管我叫哥哥叫得最乾脆”柯南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電光火石之下想好的數套說辭，也悉數敗在了伏黑惠望向他的目光和那聲‘哥哥’中，最終化作了一聲帶著無奈和縱容意味的嘆息。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本筆記為什麼會扯上禪院家的古籍？”受到五條悟的提醒，柯南立時想起了方才遺漏的困惑，尚未完全放鬆的眉眼再次蹙緊，看向高中生質疑道。

“我不是都說了嗎，字面意思。”

五條悟兩手一攤，仿若在表明自己真的並無任何藏私，挑眉道，“[十影法]是出自禪院家的祖傳術式，想要了解得更加詳盡，當然會需要用到禪院家的古籍。”

“要不是擔心古籍上的國字太難，惠看不明白，再加上禪院家的人太小氣，不過一本破破爛爛的古籍都不肯外借，我才懶得謄下來。”五條悟擺了擺手，撇著嘴角誇張地抱怨道，“我可是連寫任務報告的時候都沒這麼上心過。”

柯南聽後，同伏黑惠一起將眼前這本其貌不揚的筆記本翻開，想要探究一二，只是，在看到上面工整中帶著一絲蒼勁意味，卻又盡數是五、六歲的小孩也能輕鬆看懂的平假名，且幾乎就沒幾個難認的國字時，兩個男孩再次一齊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無言。

只是不同於先前沉默時的凝滯氣氛，此刻，柯南與伏黑惠的眼中只有滿滿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你的意思.這些都是你寫的？”許久，柯南才從飄散的思緒中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看向五條悟的視線中，多了一抹難以言喻的糾結和隱隱的觸動。

“不然呢，”向來不知謙虛為何物的五條悟，當即揚起眉梢勾起唇角，底氣十足地嬉笑著自信反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

柯南、伏黑惠：“.”

原本的確生出那麼幾絲感動的兩個男孩，尚未來得及醞釀心中的那點兒情緒，就被五條悟這副‘醜惡’的嘴臉瞬間擊潰得連渣都不剩。

“所以，你是怎麼徵求得禪院家的同意，讓他們把珍貴的古籍，還是有關[十影法]的古籍借給你的？”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的柯南從手裡那本內容繁多的筆記中抬起頭，疑慮地看了五條悟一眼，皺眉道，“我記得你以前向我們提過一句，咒術界御三家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很和睦，況且，有關於惠的那十億.”

“這些事兒，就輪不到你們這樣的小鬼來操心了，”五條悟伸出手點了點柯南的額頭，明明臉上依舊還是方才的笑容，並沒有太多改變，卻伴隨著他放低的嗓音，多了幾許意味深長，“你們現在只需要好好研究手裡的這本筆記就行，然後.”

“然後？”柯南下意識追問道，連帶著一旁的伏黑惠也不禁跟著眨了眨眼。

“然後跟我一起去禪院老宅逛逛！”卻見五條悟話鋒一轉，湛藍的眸子裡透著惡意滿滿的壞笑，眉飛色舞地興奮道，“到時候惠你就當著那些老頭子的面，把所有能召喚出來的式神都召喚出來好好秀一下，氣死他們哈哈哈！”

柯南、伏黑惠：“.”他們就不該對這傢伙的正經抱有什麼特別的期待。

“說這麼多，要讓惠接下來調伏什麼樣的式神，你有具體的打算嗎？”柯南白了五條悟一眼，決定對高中生那堪稱胡來的提議置之不理，將話題重新轉回了眼下真正要緊的大事，“還是說，[十影法]新式神的調伏，有一定次序要求？”

“這倒是沒有，”並不在意自己的提議被學生強行忽視，五條悟還算負責地接過了身為老師應盡的義務，向二人解釋道，“每個繼承了[十影法]的術師，除了初始的兩條玉犬，其餘的式神都可以隨時召喚調伏，也並沒有所謂的先後之分。”

“調伏儀式只會有兩種結果，要麼術師擊敗需要調伏的式神，要麼式神將術師殺死。”

稱得上相當嚴重乃至可怕的結果，被五條悟用這番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口，差點兒讓柯南一口氣沒喘得上來，卻見五條悟像是故意逗樂子一般，豎起手指接著補充道，“當然，式神的調伏可以由召喚術師本人以外的多人參與進行。”

“不過——”還未等柯南鬆口氣，卻見五條悟又故意壞心眼地提高了嗓音，添了一句，“多人參與擊敗式神完成的調伏儀式並沒有任何作用，就只是單純的擊敗，僅此而已。”

“.你繞這麼大的圈子說這一堆是為了什麼？”柯南半垂著眼看著五條悟，默默無語了良久，扯著嘴角問道，“一早直接告訴我們不就好了？”

只見一旁的伏黑惠乾脆不再理會一堆話裡提煉不出半句營養的五條悟，垂下小腦袋認真地研究起筆記本身。

“當然是為了讓我這個老師顯得更認真負責一些，”五條悟毫不心虛地打了個響指，挑眉道，“原本照我的想法，惠可以不用這麼著急，等玉犬的實力足夠以後年紀稍微大一些，譬如六、七歲的樣子，再慢慢去調伏其他式神。”

“不過，既然是學生的請求，我身為你們的老師，自然不忍心拒絕，”五條悟哼笑道，“那我們就從最簡單的式神開始調伏，雖然相對來說‘價效比’可能沒這麼高，不過，如果是當做簡單的訓練和加深對自身術式的瞭解的話，也不是不行。”

“最簡單？”柯南有些好奇地問道，就連正認真看著筆記的伏黑惠也抬起了眼。

“我想想，唔”五條悟摩挲著下巴思索道，“我記得是叫脫兔來著，筆記裡應該也有相關的記載，你們慢慢看就行。”

“至於接下來嘛，”只見五條悟一面說著，一面從靠椅上站起身，越過柯南與伏黑惠來到臥室門前，衝兩人揮了揮手，透過墨鏡眨眼道，“我去找大叔玩了，你們繼續加油。”

或多或少知曉自己如今在加藤湊眼中尚且只是個高中生的五條悟，打定注意執行之前在高專時，夏油傑曾對他說過的建議——讓加藤湊徹底習慣他的陪伴，最好是到一天不陪著就會覺得不自在的那種程度。

屆時，他再找個良辰吉日，向大叔告白！五條悟勾著嘴角如是幻想著。

隨後，他乾脆地離開了臥室，將門帶上，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獨留下柯南與伏黑惠兩人在臥室裡，靜默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