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王府的書房之內，兩人相對而坐。
“在回答小友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問小友一個問題。”晨陽王親自將倒好了茶水的杯盞遞到楚凡面前。
“知無不言。”
似乎是醞釀一陣，晨陽王才緩緩開口：“關於張莊村一案，小友如何看待？”
面對晨陽王的問題，楚凡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仍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的看法很簡單，就如我先前同王爺所說，
欺人者，人恆欺之；殺人者，亦會被人所殺。”
聽見熟悉的回答，晨陽王微微一笑：“好了，我沒有問題了。”
楚凡仍舊是搞不明白這位心思深沉的王爺究竟在想什麼，索性便不去理會，轉頭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關於王爺口中的上宗，是什麼意思。”
晨陽王似乎早有預料，他端起茶盞將已經放到溫熱的茶水一口飲下，之後才輕輕開口。
“上宗，來自天上。”他抬頭向著屋頂看去，眸光卻似乎已經穿透出去凝視著天穹。
“如你所見，我們所處的這片天地靈氣斷絕，也同樣是那些上宗之人的手筆。”
楚凡的面色變得有些凝重，斷絕一片天地的靈氣，這需要多麼強悍的實力？
“其實我對他們的瞭解也並不多，只是，每隔十年，他們就會出現一次。”
“而每次的來人，都不相同，實力，卻同樣的強大。”
楚凡忍不住問道：“都是什麼修為？”
晨陽王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看不穿。”
“以王爺御靈境的修為都看不穿嗎？”
“哦？原來這個境界的名字叫做御靈境嗎。”晨陽王露出恍然的神色。
楚凡實在想象不到晨陽王這一身法力從何處修來：“對於境界的劃分，王爺不知？”
晨陽王坦言：“在這之前，我都是以階段來命名，以我現在的境界，我稱之為三階。
而那些上宗來的人，我推測應該是四階，甚至五階。”
楚凡心中瞭然，他喃喃道：“通玄，甚至化晶境嗎？”
在突破至御靈境後，楚凡對後續境界的劃分實在好奇，忍痛花了100點巔峰值對修行知識大全進行了一次升級，瞭解到了後續的境界劃分。
晨陽王聽見了楚凡的喃喃聲，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好奇，他繼續道：“距離下一個十年，就在幾天以後了。”
他的聲音帶著濃厚的愁緒。
楚凡心中一驚：“這麼快？難不成是新歲那一天？”
晨陽王點了點頭，語氣悵然：“是啊。過年那一天。
十年，好像也挺快的。”
楚凡繼續追問道：“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
晨陽王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似乎是勾起了仇恨的回憶，他咬牙道：“竊取國運！”
“竊取國運？”楚凡不明白。
晨陽王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心中的怒火，他冷哼道：“不應該叫做竊取，那簡直就是搶奪！
國運關乎於國家無數人的命運氣數，與興衰繁榮息息相關。
若是國運強盛，哪怕是正常，國家也會得到正常的發展，免受天災，降低人禍。
而國運一旦衰敗，便會如同百尺危樓，搖搖欲墜。稍有不慎，便會分崩離析，天災，人禍，接踵而至。”
他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緊緊握住的拳頭裡攥著的，是無盡的怒火。
楚凡繼續問道：“他們竊取國運的目的是什麼？”
晨陽王搖頭：“不知。每一次，他們都會突然降臨帝國國都，從國璽之中抽離出一部分國運，而每次抽離出的國運分量都相同。
不僅僅是鳳棲，此方天地中的每一個國家都逃不掉。”
楚凡有些不解：“那他們為何不直接將國運一次性全部拿走？”
“若是國運徹底消散，那麼國家便會在頃刻之間轟然倒塌，數之不盡的災難會如同海嘯一般席捲而來！
而想要重新凝聚起國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重新建立起新的制度，是需要踩在廢墟之上的，他們，等不起。”
聽著晨陽王的話語，楚凡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字：“養蠱”又或者是“放牧”。
“這樣的經歷，光是我，已經有四次了。”
“鳳棲建國一百餘年，這樣的經歷每隔十年就要重演一遍。”
楚凡沉默了下來，因為六年前，他的父親便死於一場天災。
在大雪崩塌之下，無情的不知掩埋了多少人。
“為了改變這種現狀，為了改變國家的衰敗，從掌權那一日起，我只能不斷南征北戰，只能不斷除弊革新，以期能夠力挽狂瀾，恢復國運。
讓我鳳棲子民，可以安居樂業，可以在這世上…活下去！”
楚凡看著眼前的晨陽王，他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好在，我成功了。”
楚凡明白，那是希望的光芒，是一個英雄的驕傲。
也難怪，即便鳳棲已經如此強盛，卻仍舊沒有開疆拓土，因為那會使得那些已經衰敗的國運融入鳳棲。
他想到了北武國的慘狀，一時間更加心緒複雜：“所以，王爺…屠城了。”
面對楚凡的話語，晨陽王顯的很平靜，他灑然一笑：“你去看過了？石關城的那場火，是你放的，對吧。”
隨即他並不理會楚凡會如何回應，因為他已經篤定，那場將這個石關城所有逝者掩埋的大火，就是眼前這個少年所為。
他起身走至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小雪，冷冽的北風裹挾著雪花吹進了房間。
面對著如刀割般的風雪，那個為了國家嘔心瀝血的王爺巍然不動，他的目光似乎已經放到了無限遠的地方。
“或許我錯了，不過，我問心無愧。”
楚凡沉默了下來，他知道，既然這方天地中所有的國家都被竊取了國運，那麼晨陽王的行為無異於加速了那些國家的衰敗。
就比如北武國的整個南方，已經如同一片死境。
可卻反哺了鳳棲，國運得到恢復的鳳棲國猶如鳳凰涅槃般崛起，一舉登上了強國之巔，這十年是鳳棲過的最安穩，最安逸的十年。
這件事情已經無關對錯，而是立場的不同。
如果生在別的國家他也會憤怒，也會對這個男人懷有滔天的恨意，但可惜他是鳳棲人，所以他站在了晨陽王這邊。
他看向靠在窗前的男人，他想象不到要如何才能將一個註定衰敗的國家扭轉乾坤，肩膀上揹負起萬斤重擔的男人，要憑藉什麼樣的意志，才能直起腰來。
最終他笑了笑，朝著晨陽王豎起了大拇指：“王爺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