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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兄殺妖嘍!

火摺子的亮光不足以讓人將洞中所有細節都看得面面俱到,三師兄只能憑著那稀爛的官差服裝的配置標準以及身形推斷出地上躺著的無頭屍體可能是自已師父,說不害怕那是不太可能的,他們這一支隊伍進山救援以來看到的遇到的,都有些詭譎,旁人不知道,但自已一個死摳細節的人,職業習慣讓他沒有輕易靠近牆角那具屍體,因為他也沒有十分的把握自已的師父最後就是這樣默默無聞橫死在這逼仄樹洞裡,所以當看到那屍體僵硬伸著的手裡好像握著東西,他沒有立刻上前去探個究竟。

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照著三師兄溫雅清秀的臉,他在原地沉默一會,最終還是往屍首邊靠近,無論是與不是,今天自已應該有所發現才能回去。洞角落的屍首保持著一個半靠半躺的姿勢,說不上舒服的姿勢,就像力竭後隨意找了個地方就躺下了,他的身下並沒有過多的血和掙扎的痕跡,看來最後時刻沒有太受罪。只是這具屍體讓人看了覺得心中隱隱有些不忍和同情,按照這屍體外形來看,死者身材高大,肌肉緊實,應該是個中氣足的仍處壯年的男子,但屍體面板泛著青白,肌肉凹陷灰敗,又不同於被黑蟲緩慢吸食乾淨的樹下老者,這人就像是瞬間被活生生吸走了精元,剩下個乾癟皮囊躺在這裡了,他小心翼翼繞到屍體後背,那裡更是駭人,幾根粗細不一的樹莖竟然長在了人的體內,幾乎和屍體融為一體!

屍體身上倒是有著幾處被抓開的傷口,暈出幾團血來,眼下已經黑紅成一片凝結在衣物上,屍體的左肩衣物裂開一個大口子,幾乎是將那已經浮現出屍斑的整個臂膀露了出來,是一處血肉模糊的重創,三師兄只是粗看一眼便知,手筋已經被挑斷,就算是人活著接上骨骼恢復好皮肉,這隻手也是廢了。那傷口切面很是利落,應該是被鋒利的東西所傷,但傷口又撕得長短不一,十之八九就是猛獸之類的,這些畜生天生就有堅硬鋒利的爪牙,武力值爆表但體型大腦仁小,幾乎上來就是憑著體型差和兇性蠻力來對付人類,就像這具屍體,很有可能就是爪下亡魂。

屍首的頭部不翼而飛,只剩下個頸項支稜著,這裡的傷口也是撕裂得血肉模糊,坑坑窪窪,還有些頸椎骨上有齒印,應該是被啃下的頭顱,三師兄還沒來得及看到那會變幻的第二張樹臉,眼下他也只能推定成猛獸之類的東西襲擊了這個死去的男人。

三師兄心裡劇痛,當他看見屍體肩頸的時候,幾乎就已經斷定,眼前躺著的就是自已的師父,那屍體肩窩裡有一處舊傷痕跡,那是師父早年在沙場上拼殺被兇殘的敵軍一記長槍刺穿了肩留下的,當時軍隊後方缺醫少藥的,救治缺胳膊斷腿的傷患將士還來不及,像師父這樣的更是數不勝數,只要沒死就成,胡亂給了些傷藥包紮轉頭就又上場跟人拼殺去了,這肩傷就留下了後遺症,每到變天或者冬季雨雪天氣,都會鑽心刺骨疼,師父一開始不讓人知道,疼得無法堅持時,才回家讓師孃燒一鍋熱水,用熱手巾敷著緩解一二。

三師兄常年跟在師父身邊,自然知道他的痛楚,每次他給師父敷肩膀時,就能看到這個猙獰癒合的傷疤,眼下,它們正靜靜窩在火光下,無言又殘忍地告訴來人自已的身份。在距離它們不遠處,就是那道豁開整隻肩膀的傷口皮開肉綻,一陣又一陣的眼淚酸澀地撞擊著三師兄的眼眶,他心中大恨,殺千刀的東西竟然傷他師父如此!

憤恨的情緒激得他幾乎想跳起來找到那怪物拼命,師父這幾年親力親為指導教育,已經將他的性格打磨得很好,身為一個仵作兼尋痕,最不可以將個人情緒放在第一位,因為一時的激憤和悲痛會讓他的眼睛忽略掉很多重要細節,就算這次受害倒下的是自已師父,他也應該跳出師徒關係,控制好情緒,一點一點分析出師父最後留給他的資訊,就像在洞口他敏銳捕捉到了師父指甲劃刻的“入內”標識。

三師兄定了定心神,重新將火摺子吹亮些,將視線往那突兀舉著的雙手看去,那是一雙佈滿血口子粗糲的大掌,此刻交握著,手背仍然青筋凸起,可見其生前力道。右手託窩著左手,在左手的掌心有一柄類似彎刀的東西,漆黑,在不甚明亮的火光映照下有絲絲縷縷的紋路,用手輕輕在露在外頭部分一滑,觸感粗糙堅硬,這會是什麼呢?三師兄在腦子裡來來回回搜尋,模糊有了定論。

他剛想用手攏著火摺子去看個真切,“奪”一聲樹幹發出一陣輕微的抖動,他們處在樹的空心地段,這一聲響又被放大了些,驚得洞門口戒備的師弟連連想回頭看個究竟,但從投射的影子來看也已經夠駭人了,自已師兄肯定是為了他好,縮了縮脖子催促了一聲。

師弟的話提醒了他,三師兄意識到眼下不是用感情的時候,剛才那一聲應該是自已師兄射出的箭矢,但位置應該是在小師弟腳踩的地方,外頭可是發生了變故?那自已這裡也不能再耽擱了,得趕緊撤出從長計議。

他站起身來準備離去,又不忍心就此扔下師父,於是折了回去,“噗通”一聲跪在那無頭屍體前磕了三個頭,心下告慰師父,情況有變,自已得先支援師兄弟,回頭再將他老人家接出。

“啪”一聲,驚得閉眼禱告的三師兄呼吸一滯,他忙睜開眼去看地上,他腳邊多了塊尖尖彎刀似的東西,再抬頭看師父遺體,那雙緊握的雙手已經鬆開,手心裡握著東西掉在了朝他跪拜的徒弟身邊。

冥冥之中,自已師父還在看著自已.....

三師兄心念急轉,撿起地上的物件,朝著師父再躬身一拜,就拽著自已師弟朝著樹洞口撤去,等他倆來到外頭枝丫上,就聽見樹底下嘈雜一片,似乎大家都在很著急布排著,焦急地衝著樹上喊話,看自已大師兄所對的位置,豈不正是小師弟拔刀的地方?豈不是那孩子遇到那猛獸?!

他急忙朝刀所在的位置轉去,等到小師弟出現在自已視野裡,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要命的他腦後的樹幹上是什麼妖物?!這噁心的東西正在伸長舌頭去舔小師弟的後腦勺,可是這熊小子還不明所以掙扎著要站起身來,這不正好插上那舌頭,正好給怪物投餵?!

他和跟隨師弟已經輕手輕腳靠了過去,正愁怎麼救下自已那兩個番薯似的徒弟,那熊小子好像捱了一個爆栗子,猛地向後看了一下,然後就慘叫著掉下樹去,嚇得他幾乎也要跟著尖叫起來了,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懷裡揣著的物件。

眼看著到手的鮮嫩腦漿掉下樹去,那妖臉開始發狂掙扎,但最後還是被自已師父那柄鋼刀剋制住了,不再往外肆意撕扯,但一張獠牙密佈的嘴還在兇殘張合嘶叫,裡頭那堅硬佈滿倒刺的舌頭管子也在肆意揮動捕殺。

好在這東西還沒將眼睛生成睜開,目前還是個半盲的狀態,只能胡亂揮動舌頭,捕捉到人的味道,但左伸右鉤,總是沒有嚐到一口鮮肉滋味,氣得那妖臉又開始新的狂躁。

如此來回兩個回合,那舌頭終於放棄了抓個人吸吸腦髓的無用之功,它將亂吐的舌頭收回,朝著自已所在的樹幹一紮,那妖臉開始了閉眼一臉享受的表情等待著,只見有綠色的樹漿隨著那樹的葉脈彙集到了妖臉的舌尖,那妖物吸食後越發面目可憎,並且眉眼部分開始越來越清晰,它吸食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那綠色是樹汁裡開始出現絲絲縷縷的血紅色!

三師兄心思機敏,聯想到自已師父遺體後面那些樹根以及屍身上不正常的蒼白萎縮,他即刻就明白了!這妖物怕不是以自已師父的肉身為養料,此刻正在瘋狂進食!真是個該千刀萬剮,被天雷劈死的妖邪!

他再也忍不住,握起放在胸口的黑色彎刀狀物品,就朝著那妖臉所在的地方爬去,等在他身後的師弟反應過來,自已的三師兄已經離妖邪只有一尺遠了!自已的三師兄何時這般衝動過?他只是個文職,這硬懟上去不是送死?師弟急得是在樹枝上抓耳撓腮,一時不知道自已是該緊緊跟上護住三師兄,還是趕緊溜下樹去搬救兵?

樹下的眾人剛從小師弟那裡送了一口氣,這會他們抬頭一看,大師兄差點就要跌坐在地,我滴個天爺!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妖臉會攝心奪魄,竟讓自已的師弟們接二連三撞上去送人頭?!這小師弟也就罷了,人本來就是毛毛躁躁,可是自已速來沉穩的三師弟為什麼也這般莽撞?看他的架勢,這是要去同歸於盡啊!

大師兄一個頭兩個大,眼下恨不得能生出一雙翅膀來,一下撲騰到那妖臉跟前,給自已的師弟薅下來,自已可別師父沒找到,還得折幾個弟兄在這裡,到時候自已怎麼對得起師父?

他迅速點兵,讓幾個身手敏捷的師弟悄無聲息摸到樹上去接應,自已和二師弟趕緊讓小師弟撒尿,箭頭都沾好了童子尿破邪祟,一排排佈置好箭弩,一有不測就先發制妖,讓它嚐嚐被紮成刺蝟的滋味。

那邊的三師兄憑著一腔仇恨衝到了妖臉面前,那妖物正吸食得投入,連眼睛都捨不得睜開,看見那舌頭上沾著的絲絲縷縷鮮血,他更加怒不可遏,抽出自已的短匕首在掌心劃開一刀,鮮血湧出裹滿了那黑色的彎彎物體,妖臉嗅到了鮮血的味道,狠狠抽了抽那汙穢臭氣燻人的鼻孔,正要睜開眼睛看看送上門的美味,冷不丁眼睛就捱了一刀,成年男子的精血本就是至陽的,加上三師兄一直修身養性並未婚配,他的血抹在刀刃上,簡直就是給利器開刃拋光,一下子就穿透了那樹皮妖臉,扎進妖物的眼球裡。

妖臉吃痛,氣得它張嘴要咬,沒成想,口一開,一個血糊糊的東西就塞了進來,這甜絲絲的人血味真是令人慾罷不能,它想也沒想就一口吞下,一條舌頭倒還是貪婪地吸食著,這副蠢樣令人生厭,於是三師兄就索性送妖送到西,橫手給那長滿倒刺的舌頭用力一劈,這下更是利刃劃豆腐似的,一下子就割開了那舌頭的三分之一,三師兄本想再用力給它絞斷,奈何他本就是文職,並沒有在體力上下功夫,這一場下來連驚受怕的,業已力竭,再是沒能搬動那入肉的匕首半分。

妖物終於從美夢裡清醒過來,感情妖怪也不能吃天上掉下的便宜餡餅,這些個甘甜血肉不是來喂自已,是來取自已妖命的!它驀地睜開僅剩的一隻眼,打量著眼前這不自量力的年輕人,果然和那惹人厭的老頭是一夥的,連衣服都穿得一樣,呀呀個呸的,真是欺負妖,倒下一個老的做肥料,還來了一串年紀小的,罷了罷了,今天妖爺爺就讓你們開開眼界,什麼叫一妖打遍一群,統統給你們捲走當樹肥!

妖氣暴漲,那怪臉舌頭一卷一彈,就將那入肉的匕首狠狠丟了出去,一個迴旋就朝著三師兄的後背扎去,眼看著三師兄就要被紮成糖葫蘆,他的面前突然衝出一個身影,一把熊抱起他,然後非常蠢笨地腳下一滑栽下樹去.....

等師兄弟倆一頭栽倒在樹下的爛樹葉堆裡,頭上一支如人手臂粗細的樹枝應聲而斷,直直朝倆人身上砸去,好在樹底下的師兄弟早就圍在那兒,眾人手忙腳亂將倆人拖拽開去。

那舌頭瘋狂舞動,不斷有樹枝陪那鐵刺一般的舌刺截斷,紛紛掉落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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