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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救我!

底下眾人看著這兩人悶聲不響就轉到了樹後,怕出岔子想高聲提醒,又擔心驚擾了這樹上隱藏的未知東西,只能派出幾個人也在樹底下繞到後邊去。

大師兄將目光轉到最小的那個師弟身上,他正在伸手去夠紮在樹裡頭的鋼刀,身後是另一個師弟,正在牢牢地拉扯住他的衣裳后角,生怕小師弟毛手毛腳一頭栽下去。

刀尖沒入樹幹不過寸許,斜劈著直直釘入,師兄弟們都清楚自已師父的刀法,如果是近身搏殺不會是這樣弱的力道,所以這把刀應該是師父在打鬥之前就已經被甩進了樹幹裡,那麼師父失去了最趁手的武器,又是怎麼艱難地肉搏?他們師兄弟倆不約而同在心裡泛起了不好的預感“師父還能活著嗎?”,相互對視了一眼,但誰也沒能說出話來,哪怕安慰下對方都覺得無從說起。

還是底下的大師兄低低咳嗽了一聲,才將樹上倆師兄弟思緒拉了回來,眼下想些有的沒的並沒有什麼用,還是盡力去搜尋才是對的,師父的刀在這裡,那應該也不會離開太遠,找回一樣是一樣吧!

師兄弟振作了精神開始準備拔刀,小師弟人瘦小靈活些,他由自已師兄扯著衣服後襬,上半身往前探去,將手探向那釘在兩個樹杈子之間的刀柄位置,一寸寸靠近,他的指尖終於觸碰到了繫著師孃親手編織的手柄穗子上,用力往外一拉,刀紋絲不動!

小師弟又嘗試著拉了幾次,刀還是不動,別看只沒入樹身不過半寸,怎滴釘得如此牢固?小師弟示意師兄將他扯回樹杈子上,輪換著個高力氣大些的師兄去拔刀,他則是用了吃奶的力氣整個人都下蹲掛在樹杈上,才險險拉住師兄,保證他能湊過去接觸到刀柄。

說來也是奇怪,就算換了一個徒弟,還是沒能將刀拔出分毫,這個拔刀的師兄急得咬牙使上了蠻力,但還是無法拉出分毫,反而將刀穗抓斷了些許,身子慣性往後一仰差點連帶著自已師弟一起摔下樹去。

“小心!”大師兄在樹下看得提心吊膽,忙低聲疾呼。他話音還沒落下,旁邊的就響起了一陣驚呼:“快!快看!樹上有臉!”

剛開始大夥還不以為意,有臉不是大夥兒老遠就看到了,就是因為看到這張臉大夥才緊趕慢趕來到這裡,眼下都精疲力盡又神情緊張,還用得著你這個才長了眼睛的傢伙大呼小叫的?!有幾個脾氣急躁些的師兄直接就開始想罵人了,嚇得那出聲的師弟忙指著樹幹的一側對大夥叫:“看!那兒呢!”

眾人沒好氣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也跟著變了臉色,只見那刀沒入的地方,樹幹慢慢地浮現出了一個類似人臉輪廓,眾人驚愕的功夫,那眉眼都漸漸清晰了起來......

樹杈上那兩個倒黴的師兄弟正在相互拖拽著從倒掛盪鞦韆姿勢翻身回到樹杈上,兩人都精疲力盡氣喘吁吁,正要衝自已師兄報個平安,衝樹下一看,怎麼自已的師兄弟都鴉雀無聲,臉色發白用一種讓人看了心裡跟著發毛的眼神看著自已?

正想開口詢問,大師兄衝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兩個人忙趴在樹幹上緊緊閉上了半張的嘴,可是接下來自已師兄的指令就令人費解了,直接是一個往下跳的手勢。他們趴附的樹杈離地好歹也有5、6丈,這直接往下跳,可不得摔斷手腳,運氣差點的,師父還沒找到,自已先去閻王殿報到了。

看著兩個師弟一臉猶猶豫豫,死活不肯挪動的樣子,大師兄那叫一個心急如焚,這兩個呆瓜,平時猴兒似的機靈,眼下怎麼跟個犟驢一樣不聽話?!唉!可惜他們看不到自已身後那駭人的場景,臉倒是慢慢清晰浮現了,可是,那還算是張人的臉嗎?!

大師兄已經快接近而立之年了,從自已十五六歲跟著師父學藝,到如今已經過了自已歲數的一半左右,從師父的小尾巴到自已獨立查案,兇案也是經歷了百八十件,也就是說死得特別慘的人他見過也有這麼近百個了,可是他今天形容不出自已在看到樹幹上這張臉時,他心裡經歷的震撼和噁心,說那是一張七拼八湊的鬼臉也一點也不為過!

一雙眼珠暴突的眼,沒有眉毛,額頭窄而尖,就像被門夾過一樣。眼睛底下是個牛鼻子,裡頭鼻毛根根凸起,似乎還黏著些噁心的鼻涕,底下應該長嘴的地方,卻置著一個鳥喙,開開合合,露出裡頭一個尖刺怪舌頭,此刻正像蛇吐信子似的,正在貪婪朝著自已兩個傻師弟所在的地方“嘶~嘶”探去,濃痰似的唾液不斷掛在樹幹上,映照著火光投射出銀亮的色澤。

眾人都被這活過來的怪物臉嚇得大氣也不敢喘,樹上的師兄弟見大家臉色愈發古怪難看,不由得也有些慌了,別人靠不住,可是自已的大師兄平日裡是最穩重的,輕易不會這般,可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是見自已拔刀不利,有些苛責了?

兩人正在心裡揣測著,大師兄那往下跳的手勢愈發用力,同時本來還圍在一塊戒備的師兄弟們開始四散開,似乎是給自已掉下去讓開位置,這是怎麼回事?

大師兄見兩個木頭腦袋不聽指令,氣得低聲咒罵,眼看著那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立體,舌頭也越吐越長,被它撩到過的地方,樹幹直接破皮,被割出一道道白色的樹身,這鐮刀一樣的舌頭蹭那兩個師弟頭,豈不是直接就開瓢吃腦漿了?!

“誒呀呀!這倆木魚腦袋!”大師兄氣得兩手一攤,要是有根繩索就好了,他自已上手甩到這兩個人的脖子上套住,要麼拽下來,要麼直接勒死算了,怎麼會有這麼看不懂臉色,不聽指揮的番薯師弟?!

小師弟身子輕,手腳靈活,終於喘勻了氣,準備爬起來對著自已師兄比一個“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的手勢告訴自已那鬥雞似的大師兄,沒成想就看到自已二師兄已經架好了弓弩對準了自已!

“嗖!”一聲尖利的破空聲在自已耳邊炸起,緊接著就是臉頰一陣刀割似的疼痛,還沒想明白自已師兄是不是要殺自已圖個痛快,還是好痛,自已這張臉要毀了的小師弟一個重心不穩大頭朝下栽下樹來,腳下一滑還帶走了自已那倒黴師兄......

“師父!徒兒來找您啦!”慘叫還沒喊出口,他的背就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好在樹下都是經年累月積攢的鬆軟枯葉腐土,兩人倒沒摔出好歹來,不過沖擊力撞得兩人半晌說不出話來,不過更讓他們想尖叫的事出現了,自已師父的刀動了.......

那樹幹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掙扎鼓出,自已師兄的箭擦過自已也釘在樹幹上,不過下一刻它就掉下砸在了自已腿上,扎得他又清醒了幾分,定睛一看,剛才自已拔刀的地方,樹幹上冒出個醜陋的怪臉,此刻正在拼命掙扎想要跑出來,可是自已師父那柄鋼刀牢牢紮在它的眉心處,任憑怪臉如何努力,刀只是起伏顫抖,刀柄上的花穗上下翻飛,眾人都以為這刀撐不住時,它又幾次三番將那鬼臉又逼退了回去!

樹下觀戰的眾徒弟看著看著,眼眶不由發酸,他們彷彿看到了自已師父不屈戰鬥的身影,雖然幾次面臨著生死考驗,但最後還是憑著一腔勇毅拼殺到底,刀已如此,更何況自已師父?!

眾人看得心頭髮熱,剛才那鬼臉帶來的恐懼也在漸漸消散,刀在,師父就在,定能為眾人保平安。眾人一邊仰頭觀戰,一邊在想著各種剋制妖物的辦法。

誰也沒注意到剛才去了樹後面的那兩人的蹤跡,善於尋跡的三師弟順著樹的紋理分析打鬥的落腳點,兩個人轉到樹後面,才發現原來後邊別有洞天。

樹的後邊有一個樹洞,不知被什麼東西刨的,看周邊樹皮長勢,已經有些年頭了,僅容一人縮著身子透過,裡頭黑黢黢並不透光,看來並沒有洞穿整個樹身。

兩人吹亮了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往裡頭探去,洞裡頭似乎有氣流回旋,火摺子的光明滅滅,洞中景象看得並不十分真切。三師兄蹲下身在樹洞旁邊尋找,不一會兒面色略有些凝重地站起身,旁邊的師弟湊過去詢問,只見三師兄搖搖頭,然後就示意師弟在洞口等候,自已縮身往洞裡頭鑽去。

師弟忙一把拉住他,大師兄在出發前囑咐過他,三師兄是個心細的,定能有所發現,但他容易較真,探尋起來會將自已置身於危險之中,排自已跟著他,就是為了防止他以身犯險。

眼下可不就在大師兄的意料之中?啥也不說一股腦去鑽洞,要是那裡頭有個啥毒蛇之類的,不是湊上去送死?自已沒有三師兄那般專注,剛才可是聽到了樹下的騷動,怕是有了變故。

“三師兄,不能進去啊,前面怕是出事了!咱們得轉回去!”師弟在耳邊低聲勸著,還生怕他跑了似的,牢牢地扯住了他的臂膀。三師兄回過頭來看著自已一臉緊張和擔憂的師弟,溫言寬慰道:“莫擔心,打鬥到了洞口就停了,只有拖拽的痕跡,而且,師父在洞口留了信,他老人家說這洞可以進'....”喘了一口氣,三師兄穩住自已開始有些顫抖的聲音,“師父,怕是就在裡面......”

話音剛落,手臂上的抓著他的力道驀然一鬆,自已師弟正一臉震驚看著自已,以為他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自已還得解釋一番,但耳邊只聽到自已師弟有些壓抑不住興奮的催促:“三師兄!那咱們快些進去,好找到師父,方才,那樹葉子上濺了血,師父怕是受傷了!咱們快些接他出來啊!”

三師兄感覺一口氣被堵在了胸口,看著自已師弟這急切的模樣,他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一個字,率先低頭縮身鑽進了洞中。

等兩個人都順利進來後,才發現這樹洞裡頭還是夠兩三個成年男子站立的,只不過平時應該沒有人會扎堆擠在這裡,洞裡的空氣有些讓人覺得呼吸不暢,沉悶又夾著木質腐朽味道,還有些腥,三師兄知道,那是血液沉積下來的氣味。

三師兄尋了個戒備的理由,打發師弟面朝著樹洞口站立,自已隻身打著火摺子開始去照洞的深處,那裡還有自已師父等著他......

三師兄是個心思細膩,性情溫柔的人,讀過幾年書,後來尋了個謄抄的活計來到了衙門裡,本來以為要在千篇一律如小山般的案牘裡渡過餘生,還是捕快頭的師父每每來借閱封存的卷宗,他都能迅速給他揀出,師父拿過就走,一老一少就這般默契配合著,但文書三師兄發現,這老兵甲要借的卷宗越來越偏門,有時候還要追溯到十幾年前,好在自已給庫房裡頭的卷宗都歸了類,不然恐怕就要讓他失望而歸嘍!

直到有一次,師父來歸還案卷時,將那捲牛皮紙遞給他,他恭恭敬敬接過,這時師父對他說:“案卷整理得再好,也是紙寫的,在這裡會埋沒你,要不要跟我去真正經歷案子?”於是三師兄就走出了那檔案室,跟著師父學習追蹤,循跡,鑑定,師父將一身的本領傾囊相授,他也沒有辜負師父的心血,往後這城裡每一個案件中都有他的書面簽押,是師父將他帶出沉悶枯燥的檔案室,帶著他經歷了一場場活靈活現的人世間情感糾葛買賣官司苦辣酸甜。

三師兄的火摺子終於照亮了洞的角落,那裡半靠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的管差服只剩下稀爛的裡衣,他的頭顱不翼而飛,一雙手在半空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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