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將視線投入到鄭菲絮家中。
與宋文瑩設想之中不同的是,直到午飯結束,鄭總,也就是鄭菲絮她爹,沒有在飯桌上提起任何有關商業的事情。
這讓她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
但看著鄭菲絮制止了家中請的阿姨來收拾碗筷,並且委婉的讓阿姨迴避之後,她再次打起了精神。
她知道,正戲要來了。
“怎麼樣?好吃吧?”鄭菲絮從宋文瑩手中接過桌子上最後一個碟子放進洗碗機之後問道。
“嗯,很好吃。謝謝。”宋文瑩點了點頭。
“好吃的話下次我還給你做!我跟你說,每次我爹都不讓我做飯都快把我給憋瘋了,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
“行啦,菲絮。”鄭總一臉無奈的打斷了鄭菲絮,“說完正事再嘮叨吧。你就沒看宋文瑩她精神都緊繃多久了。”
“emm....我的錯我的錯...”鄭菲絮擺了擺手,“做飯做的太興奮都忘了...”
宋文瑩倒是愣了一下。
鄭總切入的這麼直白?
一般來說,不都是應該旁敲側擊切入的嗎?
這不是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啊?
似乎是看出了宋文瑩心中所想,鄭總擺了擺手,“嗨,今天本來就是想請你來吃個飯,拉進一下你和鄭菲絮的感情。但我轉念一想,如果不談點什麼你回去肯定又要想什麼有的沒的了,索性乾脆和你把話說開了。再說了,這裡又沒外人。”
宋文瑩不自覺的將腰挺直了,她的大腦開啟了高速運轉模式,“您說。”
“你搞得這麼正式幹什麼。”鄭總擺了擺手,“其實就一句話。你公司發展缺人或者缺錢的話你直接跟鄭菲絮說或者直接跟我說就行,只是最好提前跟我說一聲,因為有些關鍵崗位的人才如果我把他調離的話需要讓他交接好工作。最好你能列一個初步規劃...嗯,考慮到你是第一次掌管這麼大的公司,沒有什麼經驗,你有什麼問題直接來問我就行。或者我把公司的副總派給你?你放心,他是自己人,跟了我二十多年了,經驗很豐富的。”
宋文瑩:“....啊?”
這特麼什麼玩意兒啊??
有這麼談判的嗎???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這就像是在打牌的時候,你出了一對三,然後你上家直接就是一個王炸,然後反手再給你丟了一對三。
這都啥玩意兒啊???
這要麼上家有什麼大病,要麼就是上家在搞什麼驚天陰謀。
“菲絮也在這裡,我也就不瞞著你了。”鄭總看向宋文瑩,“我是衝著陸離去的。這樣說,你能放心了嗎??”
宋文瑩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恍然,她點了點頭,“明白。”
這樣說她就放心了。
所以...
即使陸離不在她身邊,但他已經為她構建起了一片能夠遮風擋雨的樹林...
甚至鄭總還怕她擔心,將話全部掰開了揉碎了跟她解釋...
這可是鄭總啊...
她之前完全接觸不到的層面...
“事兒就這麼個事兒。我說完了。”鄭總點了點頭,“我只是希望,以後你和鄭菲絮的關係能好一點,就像我今天這麼坦白對你一樣。這就當我一點小小的私心吧。可以嗎?”
“您言重了。”宋文瑩對著鄭總說道,“我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既然您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我也直白一點。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不損害陸離相關利益的基礎上。否則,請恕我...”
“我懂。”鄭總擺了擺手,苦笑了一聲,“我可不想明天我公司的總市值也變成一百塊,然後被特別調查處請進去喝茶。”
“...啊?”宋文瑩看向鄭總。
“【暢享公司】的市值,現在已經只有原來的一半了,而且還在持續下跌。”鄭總嘆了口氣,“而這一切,就是因為朱廣智他那個衝動。甚至就連他自己人也被搭進去了。雖說他罪有應得,但是...”
“能麻煩您詳細說一下特別調查處的事情嗎?”宋文瑩看向鄭總,“我最近和菲絮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昨天我還被綁架了,所以沒有時間去找陸離了解...”
鄭總點了點頭,“事情要從朱廣智到你們公司那天開始說起...”
鄭菲絮給她爹倒了一杯茶,然後調侃道:“你咋不從盤古開天開始說呢?”
“哎不是你...”鄭總的話語突然被打斷,“聽不聽啦?”
“聽聽聽。”鄭菲絮點了點頭,“你之前就說讓我想辦法嫁給陸離,你也沒說陸離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啊。正好我瞭解瞭解。給,文瑩,你的。”
宋文瑩接過茶,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暗淡。
果然..只有這種人才能夠配得上嫁給陸離...
不過...
嘻嘻,她大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陸離的金絲雀了吧?
“...然後,第二天,在會議室中,朱廣智正在開會的時候,被特別調查處的人抓了...”
鄭總的聲音在屋子之中緩緩響起。
宋文瑩的腦海之中,逐漸天翻地覆。
她無法想象,陸離在背後,竟然為她做出了這麼多。
她...
她除了在商業上更好的回饋陸離之外,似乎...還應該在別的地方多回饋一下。
比如...
一隻合格的金絲雀,就應該習慣在鳥籠的那一小根鋼筋上,翩翩起舞。
再比如,一隻合格的金絲雀,除了會婉轉鶯啼之外,還應該...
鄭菲絮的眼神隨著她爹講述的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故事不斷髮生著變化。
她試著將那個看起來很帥的、時而猶如鄰家男孩、時而猶如商界精英的男人,帶入到她爹所猜測的那個幕後黑手之中去。
她似乎想象,陸離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是如何的風輕雲淡。
她終於開始明白,自己之前所想到的那些商戰,和這個一比,簡直就是過家家。
只是...
“爹?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啊?”鄭菲絮待她爹講完之後問道。
她們家之前可是從來沒有踐踏過任何一次法律的底線。
“我之前說過了,第一,這些都是我的猜想。而且很多都只是靠著隻言片語的碎片拼湊起來的。”鄭總認真的解釋道,“第二,朱廣智,他本身就做過許多違法的事情。然後,第三,這件事情...呵,我可沒說是陸離做的。”
“菲絮,你記住。我們要時刻遵守法律的底線,但不代表,我們可以任人踐踏。這也是我最欣賞陸離的一點。而且,你別忘了,陸離可是剛被朝陽分割槽頒發了見義勇為好市民。”鄭總認真的對著鄭菲絮解釋道,“而且,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人眼紅了,有個人,能夠保護你。”
“噫,老爹你突然說這麼肉麻的話幹什麼。”鄭菲絮說道。
“還有...”鄭總遲疑了片刻,緩緩開口,“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我是說最好,如果你願意的話,跟陸離在華夏領一個結婚證。”
宋文瑩驀然抬起頭看向鄭總,隨後與鄭總的眼神直接對視了。
她心裡一驚。
鄭總這種人...
他剛才那話的意思,明顯是知道了陸離身邊那幾條觀賞魚...
哪怕是這樣,他依舊...
嘶....
“哎呀這八字還沒一撇呢。”鄭菲絮說道,“你再這樣我和文瑩走了啊。”
“好了好了,不說了。”鄭總語氣恢復了調笑,“對了,你等會兒給你李叔打個電話吧,讓他幫著你去規劃一下公司..”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相信你女兒。”鄭菲絮擺了擺手,“是吧文瑩?咱倆絕對沒問題的。”
“嗯。”宋文瑩點了點頭,“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們...”
宋文瑩的電話突然響起。
她拿出手機下意識的想關掉,但是在看清來電人之後,停了下來。
是陳局的電話。
她看向鄭總,“鄭總..”
“叫我鄭叔就行。”
“鄭叔,我接個電話。”
“需要回避嗎?”鄭總問道。
“不用。”宋文瑩搖了搖頭,隨後接通電話,“喂?陳局?您身體怎麼...什麼?好,我知道了。麻煩您了陳局。”
當她放下電話的時候,臉色有些白。
“怎麼了?”鄭菲絮問道。
“我回趟公司。很急的事兒。”宋文瑩一邊站起身一邊說道。
“好。菲絮,你開車送文瑩回去。記住,有啥需要幫忙的和我說。”
“嗯。”宋文瑩點了點頭。
......
陳局結束通話電話不久,大門便被推開了。
是陸離。
當陸離走進朝陽分局之後,便在大廳之中看到了上午那個女人,以及在那個女人旁邊一同等待自己的陳局。
好像是叫慕喆吧?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陳局。”陸離無視了那個女人,走向了陳局。
“你來了。”陳局站了起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慕喆警官,暫時算是借調到我們這裡的。我跟你打個預防針,事情挺嚴重的,你儘量好好配合她。先證明你沒問題了再說。”
陸離心中閃過一絲溫暖。
陳局這是怕他沒聽出來之前在電話之中說的那些話,又再次強調了一遍。
和那個女人上午的行為一比較,簡直高下立判。
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慕喆面無表情的站起身,“走吧,去...”
“你們去會議室吧。”陳局突然說道,“我已經安排人把會議室空出來了。而且,協助調查也沒有理由把人請進審訊間。”
慕喆愣了一下,隨後說道:“好。”
她無所謂。
只要陸離進了警局,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姑且不論這裡的守衛,就憑她自己一個人的武力,也足夠了。
不久之後,兩人面對面坐在了會議室的桌子旁。
“第一個問題。”慕喆開門見山,“你為什麼要去挑這個時間去做空朱廣智公司的股票?而且還是在明知【暢享】公司近三個季度業績報表良好的情況下重金入場去做空?你得到了什麼訊息?”
陸離看向慕喆,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這女人的問話,在誘導他。
說的不好聽點,這叫誘供。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種方式得到的口供,並不能夠作為證據。而且,警方也在嚴令禁止這種誘供行為。
那麼說...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特別調查處的了是吧。
嘖,怪不得。
陸離輕輕晃去腦海之中的想法,看向慕喆,“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什麼叫我想聽到什麼答案??”慕喆聲音不自覺的提高。
“你自己明白。”陸離看向慕喆,語氣平淡,“你整句話的目的,不就是在往某個你早已設定好的方向誘導嗎?”
陸離那平淡的語氣就像是火苗一樣,“蹭”的一下點燃了慕喆心中的怒氣。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去平復自己的心情,在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她看向陸離,眼神陰冷,“你果然知道的很多。”
“哦,這就是知道的很多了?”陸離看向慕喆,“那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慕喆感覺自己這火氣無論如何就壓不住了,“你少給我油嘴滑舌的!如實回答問題!”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陸離依舊雲淡風輕,“再問一遍幹什麼?”
“讓你說你就說!”慕喆手掌“啪”的拍在桌子上。
桌子上擺放著的杯子隨著聲音左右搖擺著。
“呵。”陸離搖了搖頭,“算了,就當尊重你借來的這身衣服吧。”
“理由很簡單。朱廣智他去宋文瑩的公司想要趁機惡意收購宋文瑩公司的股價。宋文瑩拿不定主意給我打了電話,然後我去了之後想要用一百塊錢收購朱廣智公司的股份。他不肯,就這樣。”陸離看向慕喆。
“我要聽的是實話!不是這個你早已編造好的謊話!”慕喆看向陸離,“這些東西我早就查到了!但是誰能給你證明...”
“我能證明。”伴隨著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宋文瑩伴隨著這個聲音走了進來。
她將一個隨身碟放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那裡,是她剛從公司擷取出來的錄影資料。
她看向慕喆,一字一句,“物證全部都在這裡,我就是人證。請問,慕警官,這些證據,能證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