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把測謊儀收起來吧,沒用了。”慕喆一邊推開門一邊對著李斯說道。
“這是準備換一臺嗎?”朱廣智坐在椅子上,囂張的神色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不,是用不上了。”慕喆看著朱廣智,“畢竟,這種東西,對於一個接受過心理暗示的人來說,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你什麼意思?”朱廣智臉上笑容一滯,“不是吧幕長官,你們還懷疑我受過心理暗示?我說這扣帽子也要有個限度吧...”
“你現在的口供已經無所謂了。”慕喆搖了搖頭,“證據全部確鑿。我只是來給你下通知的。”
“不是,我做什麼了我就證據確鑿??”朱廣智頓時急眼了,“我真的什麼都沒...”
“首先,這張照片,是當時你和黎志遠一起吃飯時,房間內一個服務員的照片,對吧?”慕喆拿出一張照片向著朱廣智展示著,“當然,你承不承認無所謂,那個飯店的許多人都已經證實了,確實是由她來服務你和黎志遠。”
“好像...是她,怎麼了?”
“給你介紹一下她。琪亞娜·阿波卡利斯,代號維羅妮卡,黎志遠養女.在華夏的化名為錢曉舞,2歲時被黎志遠收養,隨後被黎志遠視為繼承人,精通商業、空手道、各種槍械,以及心理催眠和心理暗示,尤其擅長在不知不覺之中對人施加心理暗示。”
“經過調查,今天上午,她不僅和你見過面,還和朱睿斌見過面。”
“所以,你們才會堅定的認為,這一切,你們都沒有發生過。”
“當然,更重要的是,除了資金上的證據之外...”慕喆頓了頓,“我們輾轉了許多關係,聯絡上了...黎志遠。”
“對方不僅承認了與你的交易,而且,為了表示以後絕不會再冒犯華夏的誠意,將你在國外的所有地下交易網一併交給了我們。”
“關於黎志遠提供的資訊,我們已經查證過了,全部都屬實。現在,你還有什麼想狡辯的嗎?哦,當然,你說你的,我不一定聽。”慕喆搖了搖頭,看向朱廣智,“朱廣智,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和你交流,純粹只是為了想和你宣佈一個事情。那就是,你完了。起步無期,而且是無法減刑的那種。”
朱廣智瞳孔驀然擴散,他就像是一個突然失去驅動力的人偶一樣,全身上下一動不動。
這麼過了五秒之後,他嘶聲力竭的喊著,“我是冤枉的!!他誣陷我!!!”
“哈?你算老幾?他黎志遠閒的吃撐了來誣陷你?”慕喆不屑的笑了一聲,隨後看向陳局,“陳局,麻煩你了,我這就...”
“是陸離!!!一定是陸離!!!黎志遠一定和陸離串通好了!!!陸離花錢買通了黎志遠!!一定是這樣!”朱廣智面容癲狂地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定是他!!”
“閉嘴!李斯,張兵,帶他走!”慕喆冷聲呵道。
“是!”
待兩人將朱廣智從審訊室拖出去之後,慕喆看向陳局,想了想,再次開口,“陳局,我覺得有些...不太對。抱歉,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你知道,特別行動處和你們警局是不同的,我們這邊的很多案子,都是從一件細小的線索挖出來的,所以,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起看似偶然的現象...”
“我明白。”陳局點了點頭,“我們是疑罪從無原則,而你們,是疑罪從有原則,對吧?”
“我知道這樣不對,我不該去懷疑陸離的...”慕喆搖了搖頭,“但是,你知道吧,太巧了。做我們這行的,絕不相信巧合,而且,這一切真的太巧了。他上午剛去做空,中午就發生了這麼一起事件...而且偏偏他的背景還這麼幹淨...”
“這樣,你之前不是說明天要去給陸離頒發見義勇為獎嗎,你明天走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跟你一起去見他一面。”慕喆看向陳局,“今天晚上我再去查一下資料。如果我錯了,我會給陸離道歉。如果...不,應該是我錯了,應該是我錯了...”
“好,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儘管給我打電話。”陳局看向慕喆,心裡嘆了口氣。
算了,要查也好。
如果能查出來陸離是清白的,也算是好事。不然,按照特別行動處的行事特點,跟這件案子有關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今晚估計又要通宵加班了...”慕喆嘆了口氣。
陳局看著慕喆有些落寞的背影,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吧。你不是說今晚要查陸離的資料嗎?有些手續如果我在場的話能方便一點。”
出於公心,他看著慕喆,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熬夜通宵查案子是家常便飯,彼時,他的領導也會在身體能夠允許的條件下陪他一起熬夜。
出於私心,他想盡快的協助慕喆查清楚陸離,幫陸離證明清白。何況,之前關於陸離消失的那段審訊室中的錄影,是他親手操作的。他還是跟著慕喆比較好。
“哎?陳局,不麻煩您了。”慕喆心頭一暖,隨後看向陳局準備拒絕,“再說了,您不久之前剛熬夜查明瞭【李三光】的案子,您這身體...”
陳局豪氣的大手一揮,“都是警察系統為了保證華夏安全的,分內之事。別說了,先去吃個夜宵。吃完飯回來再查。我知道有一家小飯館,苗條做的特好吃。清淡又不脹胃,走。”
......
“不是啊莫驚春,這就是你說的那家特別好吃的麵條?”陸橋山看著面前那外賣盒子中幾乎漲成一坨的麵條,皺了皺眉毛看向莫驚春,“就算讓你請客你也不用這麼摳吧?”
“我都跟你說了不能訂外賣不能訂外賣你非要訂,現在你又怪我咯?誰家吃麵條還訂外賣啊?送收手之後別說湯都涼了,麵條肯定都漲了好吧。”莫驚春嘗試了許久也沒用筷子捲起麵條,他索性將筷子放到一旁拿起勺子挖起一坨麵條塞進嘴裡。
“這特麼都晚上十二點了,你跟我說跑出去吃堂食?你不累我還累呢。是吧弘雪?”陸橋山說道。
莘弘雪搖了搖頭,臉上綻放出由衷的笑容:“不累的。而且,我只是在給陸離整理論文...”
“嘿,弘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你怎麼能幫著你老師一塊欺負我這個老人呢?你起碼附和我一下吧?”陸橋山笑著說道。
“你還知道弘雪是我學生啊?”莫驚春笑罵了一句,隨後看向莘弘雪,“莘弘雪,你要是累了的話就回去休息吧,沒必要在這陪我們。整理這種級別問題的論文對你來說也是挺費腦子的一件事情。”
“沒事的院長,我真不累。”莘弘雪搖了搖頭。
“嘖,年輕就是好啊。”李涯同樣拿起勺子挖了一坨麵條感慨了一句。
“對了老李,普林斯頓那邊給你回信了沒?”陸橋山放下勺子看向李涯。
“哪有這麼快。咱們晚上8點剛證明出來陸離的結果沒錯誤,9點德利涅才給我回訊息,哪有這麼快。”李涯同樣放下勺子,“算了,不吃了,都坨成面塊了,吃了容易胃脹。”
“照我說,你就不應該發給德利涅,你自己就是《數學期刊》的總編,你發在《數學期刊》上不好嗎?還省得咱們在這等回信了。”陸橋山看向李涯說道。
“《數學期刊》是月刊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眉毛挑了挑:“再說了,德利涅當時在電話裡那個反應可好玩了,我都覺得那老頭差點抽過去。”
莫驚春、陸橋山:......
李涯看著無語的兩人,眉毛再次挑了挑,“怎麼著?只准你們放火,不准我點個燈咯?你們兩個老東西當時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不就是誠心想看我笑話嗎?”
......
“老鄭啊,不是我說你,你下次就算想看我笑話也別開這種玩笑啊?整得跟真的一樣。”老李推開鄭總書房的門,“說說吧,用這麼個藉口把我們叫過來到底什麼事兒?”
“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吧。”老孫跟在老李身後走進了鄭總的書房,“不然不可能半夜用這麼蹩腳的理由把我們叫出來,而且還是來他書房,是吧老鄭?”
“我把見面地點定在我家的書房,是因為我能確定,這個書房裡,沒有任何竊聽設施,而且任何人也黑不進這個書房,因為書房之中壓根就沒有和外界相連的網路。老孫,關上門。”鄭總一臉嚴肅的對著老孫和老李說道。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老孫關上門,收起了臉上的嬉皮笑臉,同樣嚴肅的看向鄭總,“市場風向又發生了什麼變化?”
“你們覺得,我在電話裡跟你們說的事情,是假的是吧?”鄭總看向老孫和老李。
“你說朱廣智被警察帶走那個事兒?”老孫看向鄭總,“這個事兒我倒是承認,但你說的後果也太嚴重了吧?朱廣智他之前違法的勾當幹過不少,但每次他都是砸錢讓自己的手下去做,他甚至連明面上的口頭交代都沒有,全靠他手下揣測。所以每次出了事兒之後都抓不到他。這次估計也...”
“不一樣。這一次,他是被特別行動處的人帶走的。”鄭總緩緩開口。
“別鬧了,這事你都在電話裡說過一次了。誰不知道特別行動處又不負責一般的刑事案件,他們只管那些威脅華夏國家安全的...”老李看向鄭總,說著說著,他的話語停下了。
他嚥了一口吐沫,“你說的...是真的?”
鄭總深呼吸一口氣,隨後點了點頭。
“不可能!”老孫矢口否認,“除非他朱廣智被豬油蒙了心,不然他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華夏的市場份額他可是佔了大頭,他怎麼著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也沒理由做出這種事情!”
鄭總沒有急著反駁,他看向兩人,“今天下午,宋文瑩,哦,就是【離瑩】公司董事長被綁架了,隨後,綁架她的車輛在公路上發生了連環追尾,隨後,那輛車撞上了朱睿斌的車,於是,宋文瑩得救了。”
老孫和老李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你們也發現問題了對吧?”老鄭看向兩人,“太巧了。”
“然後,我閨女,也就是鄭菲絮,今天下午接受了調查。據她說,來找她談話的人,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警察。因為,詢問她話的人,警服上的警銜,是一級警員。然而,給他們帶路的警察,卻是一級警司。調查的內容,是朱廣智,以及他們公司的一名員工。”
老孫和老李面面相覷。
這個情況十分不對。
這就相當於在上課的時候,負責擦黑板、答疑的助教,是這所學校的校長,而講課的,卻是一名剛進學校的教師。
只有一種情況能夠解釋,那就是,這名教師,是來自於一所名牌學校的王牌教師。
而如果在警務系統之中的話,那就只能是...特別行動處了。
“還有別的證據嗎?”老孫看向鄭總,“不是我不相信,是在這件事情過於離譜...”
“鄭菲絮接了宋文瑩之後,宋文瑩要求拉著她繼續回公司,理由是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她去做。然後,大約一個小時之前,也就是十一點半左右,她們下班了。”
“我在去接鄭菲絮的時候,她們兩個剛好在吃夜宵。然後...我在那家夜宵攤上,看到了陳局,和一個穿著西服的女人一起吃飯。兩人吃飯速度極快,而且幾乎沒有交談。但從一些細微的動作之中,能夠看出,陳局,和那個年輕的女人,是平級的。”
“而朱廣智公司總部,就是在朝陽區警局管轄範圍內的。”鄭總說完之後,看向兩人。
“朱廣智,他真被特別行動處給抓了???”老孫語氣不可置信。
“這不是我今天叫你們來的目的。”鄭總止住了老孫。
“如果說宋文瑩那件事情是第一個巧合的話,那麼,第二個巧合,就是,陸離,今天早晨,剛剛簽署了做空【暢享】公司的合同。”
“然而,我問了那家交易所。只是,無論我怎麼旁敲側擊,都無法得到更多的資訊了。”鄭總看向兩人,“但...在我看來,得不到更多的資訊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證明什麼東西了。”
“我們在商業上,絕不相信巧合。所有的巧合,所有的偶然,都是被精心設計的必然。我一直秉持這個原則,所以,才能將公司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鄭總說完之後,不再言語。
書房之中再次沉默了。
“你是說....”老李和老孫不約而同的嚥了一口吐沫,“朱廣智他...是被陸離...給...”
“我沒有證據。這一次,我真的沒有任何證據。一絲一毫的聯絡我都找不到。”鄭總緩緩搖了搖頭。
“但,如果真的是巧合,那麼,陸離他的運氣和眼光太好了,好到足夠提升我們在他身上的投資,好到足夠提升我們對他地位的定義。”
“如果這一切不是巧合...”鄭總看向兩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正,我個人的想法,是絕不相信,這是個巧合。所以,我覺得我的認知出現了錯誤。不是陸離需要我們的幫助,而是...我們,需要陸離的幫助。”
房間之中,再次沉默了。
只剩下屋頂那座吊燈,在孤獨的驅逐著黑暗。
......
鄭菲絮看著頭頂上那座吊燈,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他父親對她說的那些話,此時,仍舊在她耳邊環繞著:“如果你對陸離不討厭的話,如果你自己願意的話...我希望,你不惜一切代價,去和陸離綁在一起。不要去管別人怎麼看,不要去管別人怎麼說。當然,我不會逼你,一切都看你自己。但就算你不願意的話,也一定、一定不要惹怒陸離,一定要試著和他打好關係。甚至...是超越友誼的關係。”
她看著頭頂上的吊燈,喃喃自語:“陸離...你...到底做了什麼呢?你又...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唔...想這麼多幹什麼,要不...明天去見他一面吧?帶著宋文瑩一起...”
“嗯...正好去看一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