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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狂風驟雨

“這繼任大典可怎麼弄?還辦不辦?”

德普洛一聽到訊息立馬把卡路加尼喚來自己辦公室,矮胖的身子迴旋陀螺一般在屋裡來回踱步。

“先辦葬禮還是繼任大典?”

卡盧加尼提醒了一聲。他剛從十二殿下山,釋羅狄迦昏厥過去好幾次,醫官廳的幾個醫生輪流徹夜守著。

“還是得去問一下萊傑斯大人,昨晚莫倫特大人被第三殿派往占星山了。”

卡路加尼心裡明鏡似地,他知道德普洛可沒這個膽子自己去問擎晃。

“記住,是主君!”

德普洛狠狠瞪了卡路加尼一眼,三根手指在脖子上橫著比劃了幾下,他在提醒屬下的同時何嘗不是在提醒他自己,這稱呼變了,聖域也易主了。

“大人差瓦萊洛去十二殿守著唄,說不定能聽到些訊息。他還有個相好的在那裡當差不是?”

“也好,你叫他進來。”

中樞裡這夥老油條們的恐懼顯而易見,擎晃是繼任主君,是始遨出事之前就定下來的,之前這幾年也一直是攝政主君,除了尚未接受神諭羽,在神性和合法性上的疑慮尚未有定論。神諭羽代表光照紀元神授襄授的神性,當然是最重要的。

莫倫特星夜奔赴占星山,除了要確認始遨生死,還有更要緊的就是確認他是否已將自己的名字從穹頂星圖上劃去,是否已經向呈上了擎晃為繼任者的告書?沒有神諭羽的情況下,有了始遨的告書勉強也能符合繼任的合法性。

瓦萊洛站在十二殿門口的白色巨型石柱前出神,天色陰沉沉的,大下午的石柱的豎條陰影竟然也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似的,瓦萊洛踱出一道陰影又是另一道陰影,正殿的金色銅門緊閉著,等了半晌也沒人出入,半小時巡邏的侍衛們倒是已經走過了兩撥人。

他無召不敢擅自進去,何況今時不同往日,本來指望著有個醫官廳的人出入好給尤麗蒂斯傳個訊息。

“擎……主君大人!”

瓦萊洛差點說瓢了嘴,感到自己背上一陣刺骨冷汗,連忙單膝跪地。

“誰傳你來的?”

擎晃語氣比這天色更陰沉些。

“屬下無召,只是記掛釋羅狄迦大人,並未敢擅入。”

“她的身子你也知道,你下去告訴他們,每天送藥過來即可,她需要靜養,不見任何人。”

“屬下明白。”

“叫中樞和秘書殿管事的人來見我。”

擎晃說完轉身走出十二殿,從甬道往聖殿去了。

德普洛和手下五個助理祭司長官被擎晃召來的時候心裡忐忑不安,在長廊上等候時不時互相交換眼色,這是自昨天占星山出事之後第一次召見,個個都懸著一顆心到了嗓子眼。

“聖殿裡的人都撤了,打掃整理挑我不在的時候來。聖殿侍衛團補充的人員先歸萊傑斯的兵團管轄。”

擎晃吩咐道。

德普洛一個勁的點頭,卡路加尼連忙捧著本子記下了。因為害怕擎晃,這二人的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顯得頗為可憐。

“此刻開始,聖域戒嚴,8點以後執行宵禁,擅自出門者格殺勿論。立刻知曉駐外所有人員,原地待命,非召不得回聖域。”

擎晃坐在寬大的鎏金紅木書桌後,連頭都懶得抬起來。

莫倫特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深夜,萊傑斯直奔港口,透過模糊朝陽的帷幕走下船時,他弟弟神色凝重,一夜之間突然變老了好幾歲。兄弟倆交換了個眼色,不敢耽擱,一路往十二宮山而上,一邊交換資訊。

“那股血腥味飄了好幾海里都能聞見,侍衛團沒有跟主君上山,全軍覆沒,我的船運不回來這麼多屍首,再派幾艘往回運吧。應該是在山頂離宮外偷襲的,看得出仔細清理過了,但招式的痕跡不會有錯,冥暗紀元應該派了不少人一起上的,哪裡都沒有找到屍身。”

莫倫特聲音沙啞無比,喉嚨乾渴之極。

“穹頂星圖呢?”

始遨的屍身應該是被冥紀的人拿走了,這筆帳回頭再算,萊傑斯急著確認擎晃繼位的合法性。

“看見告書了,主君把有關自己的一切都抹去了。”

莫倫特喉頭一緊,有種急切地,想放聲大哭一場的衝動,他忍住了。

“主君應該是知道了十二字盲星的所在才被冥紀暗殺的,如果我預料的沒錯,擎晃應該也知道。”

“第一殿收到訊息了麼?”

“擎晃下命對所有駐外的人員封鎖訊息,阿慕還不知道。”

“憑什麼?我要告訴阿慕!這是塔米爾嘉的事!”

莫倫特暴跳如雷起來!

“閉嘴!

你糊塗,這不是塔米爾嘉的事,也不是聖域的事。”

萊傑斯喝止他弟弟。

“你不明白嗎?光照紀元生存還是滅亡的關鍵時刻……到了。

冥暗紀元,已經宣戰了。”

萊傑斯的手按住莫倫特還在顫抖的肩膀,望向高處白色的聖殿。

“我不想見到你,你是主君也好,聖域統領也好,對我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你永遠也代替不了我的主君。”

失魂落魄的釋羅狄迦轉過身看見擎晃從聖殿臺階向她走來,失控的吼叫著。

擎晃站在迴廊盡頭的八柱圓頂亭內,穿過長長的,建在山崖峭壁邊的長廊,釋羅狄迦轉身離去。釋羅狄迦的眼睛,在狂風暴雨之中顯現出那麼冷酷的恨意,琥珀色眼睛在這亭外悽風苦雨的映照下失去了那抹迷離的神色。

她決然地離去。

此時此刻,擎晃覺得恨極了她。

他獨自在風雨中佇立了半晌,暴雨淋溼了全身的衣裳,火時鐘敲響了10下,他回身往十二殿走去。

“你滾開,我不想看見你。”

釋羅狄迦那薄如蟬翼的睡裙,在熄了一半的寢宮燭火幽幽冉冉的燭光中顯得那麼單薄,純白透明的蟬翼薄紗上纏繞著的花瓣,紅底滾鑲著奉天祭司花色圖案幔簾前,釋羅狄迦的肌膚宛如千年封頂不化的雪。

擎晃站在寢宮門前的石柱前沒有移動腳步,他冷冷地望著釋羅狄迦,一抬手,

“出去!”

那四個伺候釋羅狄迦換衣服的侍女不敢不聽從新任主君的命令,一齊默默地離開寢宮,合上兩扇大門。

擎晃聽著那門關上的聲音,往前走了幾步,黑色絨緞長袍發出細瑣不安的噪音,白金腰帶上垂下的幾條金穗子晃動得令人心慌意亂。

“你滾開!”

釋羅狄迦再次叫喊起來,她沒有移動腳步,只是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燭火在晃動著,擎晃側身閃過釋羅狄迦射向他的玫瑰,他身後的羅馬石柱震開了一條縫隙,門邊的玉石盆栽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剩一地碎片和凌亂的花瓣。

擎晃避過釋羅狄迦的攻擊後轉身上前,釋羅狄迦的雙手瞬間被擎晃強大無比的念力給定住。

“你以為我會像始遨那麼溫柔地對待你?那你就錯了。”

擎晃像抓小動物似地一把扛起釋羅狄迦,重重地擲到床上,象牙大床似乎顫動了幾下,

“你不過是始遨養著玩的寵物。”

擎晃站在床邊,他解下自己的腰帶,扔在地上。

他並不著急,窗外的海,洶湧的波濤,是的,從此以後,這些都是屬於他的了。

能屬於他多久呢?

擎晃高大,冷峻,猶如岩石般稜角分明的身體,深藍色的長髮飄散肩頭,他只是站在那裡,過了好久轉過臉來,眼神冰冷地看著床上的釋羅狄迦,一步步向她靠近。

我瘋了嗎?

我瘋了的話或許更好,我瘋了的話你對我的仇恨我終究能夠釋懷;

然而這個地方,前所未有的真實,而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觸手可及,可我彷彿比過去更遠離了你。

我對你的愛,你根本不屑一顧,我所有的驕傲在你眼裡愚蠢又可笑。此刻你的殘酷讓我的心墜入萬丈深淵,儘管我早已經知道我的靈魂將萬劫不復,原本企及的,你一絲絲的悲憫,你也那麼吝嗇不屑給予我。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憎恨過你,我曾經有多麼想得到你,此刻我就有多麼憎恨你,憎恨你....

我對你的恨可以剎那間將你撕裂,讓你的鮮血濺灑在我的臉上,當作你為我流的眼淚。

他一把抓起釋羅狄迦的頭髮,她疼得哀嚎了一聲,用力地握著她的脖子,指甲深深地掐進了她的肌膚,滲出一絲血跡。

他看著釋羅狄迦的臉,她驚恐的雙目刺痛著擎晃的心,他的心越是疼痛,手上的動作就越是粗暴。

擎晃用盡了力氣,一邊看著她絕望的神情。

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為了一個女人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他背離了一切光明的指引情願萬劫不復,就是為了這種原始的宣洩嗎?

終於,他爆發了出來,然而心中卻無法尋覓到一點點快樂。

他似乎有些失望,發瘋般地蹂躪著她的每一處肌膚,手指劃出的血痕,釋羅狄迦發出的,低低的哀嚎。

整整折騰了一夜,直到天色漸明,擎晃才壓著釋羅狄迦,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一晚之後的一整個月,釋羅狄迦沒有再見到擎晃。

重新建立新秩序的聖域,無法平靜。

擎昂少見的獨自前來覲見擎晃,就在倉促的主君繼位儀式後不久。

“我不覺得這顏色適合你,你現在是名正言順的聖域之主了,何必還穿一身黑色?”

擎昂往身後一抖貂絨的斗篷,坐在大書房窗邊的一把椅子上,眼光卻望向窗外的波光粼粼。

他的哥哥此時正站在書房一側的落地鏡前,鏡子裡有他自己的身影,和身後窗邊的擎昂。

“這裡好麼?”

擎昂眺望著窗外的恆海,

“這地方無聊的很!”

占星山偷襲始遨的那天,擎昂扮作擎晃留在主君殿,而擎晃在占星山暗殺了始遨。

"怎麼不把屍體拿過來?一隻手算什麼?”

擎晃實在不想看見鏡子裡的這麼多個自己,轉過頭坐在書桌前。

“你放心吧,冥紀的人怕被人看出來屍體上中的招數,本來想弄個稀爛再拿來,我想始遨這麼多年對我不錯,就砍了只斷手。屍體在我那兒呢,冥紀也不想要似的。娜迪亞問你什麼時候讓她派人來找東西?”

擎昂當然指的是冥紀要的十二字盲星,既然現在擎晃已經繼位了,按照協商的條約,聖域就要交出十二字盲星。

“三個封印都已經在我手裡了,她還痴心妄想呢。”

這段日子以來,擎晃還是第一次真心笑了起來,他突然間意識到他已經是這個世界,不,這無窮宇宙和所有平行時空中最高權力的擁有者了。三叉戟控制著海嘯紀元的諸神,聖劍封印著光照紀元眾神,而釋羅狄迦的心臟是阻止冥暗紀元主神復活的十二字盲星。

“是啊,我說來跟你要回話,你怎麼打算?要殺的話,在哪裡殺比較好呢?總得搞個大動靜才能驚動那些神明吧。”

擎昂知道擎晃要設下陷阱將冥紀軍一網打盡,占星山一戰他沒能親眼目睹耿耿於懷了許久,這一場大熱鬧他是說什麼都不會錯過的。

擎晃想都沒想,

“必須在聖域血祭了他們!”

“行吧,我去回話。”

擎昂瞭解擎晃的心思,也不用多問什麼,他們兄弟倆還是第一次這麼親近的說了半天話而沒有吵架。

“血祭了魔星們你覺得她會高興麼?”

擎昂想起他哥哥喜歡的女人,問了句,

“你還真是不會哄女人,她怎麼看你那麼不順眼?”

那天擎昂扮作擎晃的一整天他已經看出來了,心裡有點幸災樂禍,也有點為擎晃難過,釋羅狄迦這麼討厭擎晃是他沒有想到的。

擎晃沉默良久,他想起他強姦釋羅狄迦那個雷電交加的暴雨之夜,她心裡該有多麼害怕。他能夠算計一切,卻讓他最愛的人離他越來越遠,他一時間都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她不需要知道,她在這裡就好。”

一想起釋羅狄迦他還是顯露出了一瞬間的柔軟。

擎晃第一次主動留下擎昂吃晚飯,可能是需要唯一懂他所有心思的人陪他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