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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湯都喝不上一口

姚顯策的棺槨是在傍晚時抬出朱府,勇毅侯夫人離開時只留下一句:“我兒今夜,定會來尋你們。”

朱府女眷面面相覷,後背莫名一陣發寒。

楊士鈺將曾在席間伺候的下人帶到了刑部,拿著審問後取得的口供找到江景辰。

“江侍郎,這份口供足以證明姚顯策離席後自行去到池邊,當時四周並無旁人,因此可得出姚顯策乃是醉酒失足落水。”

頓了頓,楊士鈺緊跟著說道:“此外,下官要求對姚顯策進行驗屍。”

口供真假暫且不論,依大周刑律,若案件存疑,必要時可由仵作對死者進行屍體檢驗。

雖不能與後世屍檢相比較,但驗屍乃是目前能夠驗證死者死因的唯一途徑。

姚顯策究竟是死於風寒,亦或者是另有原因,只能透過仵作驗屍來進行驗證。

江景辰心裡清楚知道,姚顯策是被萬金給弄下水,而姚顯策之死則是疑似大長公主府的人動的手腳。

他不可能查案查到自個頭上,那麼眼下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將大長公主府給牽扯進來?

如果選擇不牽扯的話,少不得要幫其遮掩一二。

這樣一來就得面對一個問題:鬼麵人具體是用什麼樣的手段將姚顯策弄死了?

若是下毒,是否會在驗屍時被查出來?

倘若真的查出姚顯策乃是中毒,而非死於風寒,是否會因為這個原因,從而導致朱府的嫌疑被消除?

聖上顯然是有要動朱府的意思,肯定不能夠讓朱府從案件中抽身出去。

簡單來說:案子要查,但又不能真查,並且還得把罪名推到朱府上。

這可真是比賊喊捉賊還要刺激許多!

眼下需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具體該怎麼做?江景辰思考之餘,隨口問道:“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楊士鈺回答道:“下官方才已經向尚書大人銷了假,身為刑部員外郎,下官有權過問此案。”

答非若問,顧左右而言他,不愧是幕僚出身,語言藝術可見一斑。

那麼,身為刑部尚書的潘彌業又在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江景辰若有所思,轉問道:“勇毅侯府那邊可願同意進行驗屍?”

楊士鈺回應道:“他們既要一個公道,豈有不答應之理。”

要公道,那就要答應驗屍。

不答應驗屍,則說明勇毅侯府另有目的。

是想透過這一點來驗證什麼嗎?

江景辰忽然覺得眼前被一團迷霧所籠罩,且這團迷霧只籠罩他一人。

朱全章、楊士鈺、勇毅侯及其夫人,似乎都有著各自明確的目的。

“那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與勇毅侯府交涉,若他們同意,今夜就對姚顯策展開驗屍。”

“是,下官這就前往勇毅侯府。”

楊士鈺當即領命而去。

仵作驗屍不能夠開膛破肚,也沒有科技手段可依靠,唯一的依仗,便是前人流傳下來的典籍,以及自身的經驗來判定死因。

如此,已經是古代所能掌握最為先進的驗屍之法。

大周沒有《洗冤集錄》,可供參考的典籍乃是《封診式》、《疑獄集》、《折獄龜鑑》等等。

也正是因此原因,即便是同一具屍體,若由不同的仵作驗屍,完全有可能得出不一樣的結論。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身份就變得至關重要。

通常,以刑部、大理寺、御史臺裡的仵作最為權威。

待到楊士鈺離開之後,江景辰立刻喊來仵作,詢問道:“在此之前,可有其他人找過你?”

仵作恭聲回答道:“回稟大人,衙門內事多,除平日時常接觸之人外,再無旁人來尋老朽。”

江景辰緊跟著追問道:“勇毅侯世子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若交由你來驗屍,當用何法?”

說起驗屍,仵作頓時來了精神,引用典籍洋洋灑灑說了一長串,而後又以親身經驗分析以往案情。

如:男子死於某室南首,正偃,某頭左角刃痏一所,背二所,皆從頭至背,袤各四寸,相耎,廣各一寸,皆中類斧,腦角出,皆血出......

又言:柀汙頭背及地,皆不可為廣袤,衣布禪、襦各一,其襦背直痏者,以刃二所,襦背及中衽汙血......

說到激動時,手足並用唾沫橫飛。

江景辰聽了好一會,愣是沒能理解講的到底是什麼意思,眼見仵作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只得強行打斷道:“本官只問你,如何辨別死於病患?”

仵作稍作平復,如實回答道:“觀其症,可辨之。”

江景辰再問:“如何辨別中毒而亡?”

仵作回道:“採其血,混以藥物,可辨之。”

只一句話,江景辰瞬間便明白了,在這缺少高科技手段的古代,只能透過極為簡單的方式來判定死因。

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後,江景辰緊跟著又叮囑了幾句,方才命仵作退下。

青玉低聲道:“公子,有些毒,僅靠那老頭的手段是驗不出來的。還有,能吃死人的不僅是毒藥,補藥也同樣可以。”

虛不受補?江景辰目光閃動,開口道:“也就是說,即便是讓仵作驗屍,結果最終只會有一個。”

青玉點頭道:“大長公主府的底蘊可厚著呢,她們既然敢下手,指定不會用尋常藥物,所以無論怎麼驗,得出來的結論只會是死於風寒。”

江景辰自認為是外來者,對於沒接觸過的仵作驗屍方式不瞭解也屬正常。

可楊士鈺身為“土著”,又當了那麼多年幕僚,想來是見慣了陰暗之事,難道也不瞭解嗎?

既然已知驗屍只會有一種結果,為何還要冒著得罪勇毅侯府的風險,主動提出要驗屍呢?

合理的解釋似乎只有一個......

迷霧逐漸散開,江景辰展顏一笑,篤定道:“這裡頭還有純王和安王的事。”

青玉本就對此類事情無感,隨口問道:“有他們倆什麼事?”

從淮南道事件可以看出朱全章已然站隊純王,而勇毅侯府不知何因站到了安王的隊伍當中。

姚顯策之死已成定局,想來是安王說服了勇毅侯,想要借用姚顯策之死將利益最大化。

當然,這樣的想法無疑十分冷血,但卻是最符合眼下的形勢。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可活著的人還得活。

都說天家無父子,侯門又何嘗不是?

江景辰不禁想起了江彥鈞,嗤笑道:“只要能夠達到目的,親子又如何?還不是說舍,也就舍了。”

青玉似懂非懂,介面道:“的確,又不是不能生,相比於權勢而言,實在是不值一提。”

純王與安王暗中相互較勁,就好比鷸蚌相爭,最終只有漁人得利。

江景辰輕嘆道:“只可惜漁人不是我,而是聖上。”

青玉詢問道:“公子不是常說肉吃不上,喝口湯也是好的......眼下,是連湯也喝不上了嗎?”

這話,實在是有些刺耳。

江景辰額頭青筋微跳,回過頭來,瞪了青玉一眼,悶聲道:“本公子喝不上一口湯,你很高興?”

青玉眨巴著大眼睛,十分認真的回答道:“公子,這麼深奧的問題,我可回答不了。”

哪裡深奧了?

看著青玉雙眸中流露出的狡黠之色,江景辰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詢問道:“你有辦法能查驗出姚顯策的真正死因嗎?”

青玉想了想,回答道:“單靠驗血可不行,得挖出五臟。”

她的臉上不見任何情緒,好像是在說一件極為簡單且正常的事情。

只不過在講究死要全屍的朝代,開膛破肚這樣的事情是不被允許的。

至少,明面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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