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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養虎為患

江景辰沒想到父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雖然已將穆大管家收為己用,但滿府下人都是父親的眼線,一旦搬回侯府,便意味著會受到父親的監視,私下話語倒是不怕洩露,只不過進出侯府之人必然逃不開追蹤。

可若是父親堅持,無論是從哪個立場,他都尋不到正當理由來拒絕父親的要求。

他忽然想到,現如今江鳩已經“投靠”了父親,有著他和穆大管家可以用,反倒是不用太過擔心會有不便。

“回來住可以,但父親得把世子之位還給我。”

“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就是為了當世子?”

“父親說錯了,不是我為了要當世子,而是世子本就該是我,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難道不應該嗎?”

江景辰並不在意世子之位,但他要奪走江景昭的一切,眼下就是一個絕好的時機。

世上哪有什麼本就應該之事,就連皇位都沒有必須傳嫡長之說,更何況是侯爵世子?威遠侯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長子也會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

“你想當世子不是不行,只不過為父需要先考察一番,看看你有沒有當世子的資格。”

“父親難道認為四弟有當世子的資格?”

“......”

人都已經廢了,還談什麼資格?威遠侯不知該作何回答。

江景辰自顧自說道:“父親何時上奏請封我為世子,我便何時搬回侯府,否則,名不正言不順。”

最後一句話說的鏗鏘有力,像是在刻意強調什麼。

威遠侯聽著有些彆扭,轉言道:“龍王廟刺殺你的那兩夥人,可有查到什麼眉目?”

江景辰眼見父親如此生澀的轉移話題,便知父親的心軟不僅僅是隻對他一人,對於已經是廢人的江景昭,父親終究是還想著用世子之位,去為江景昭保留最後的一絲體面。

父愛不在於言詞,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父親的對兒子如山嶽般的愛。

只不過,接受到這份父愛的兒子,不是江景辰,而是江景昭。

“我沒有查到任何眉目,但聖上派出的禁衛軍有沒有查到什麼事、或者什麼人,那就不是我能夠知道的事情了。”

頓了頓,江景辰接著說道:“父親知道五毒當中的壁虎吧,它在遇到危險時會主動斷尾求生。父親,眼下的境況,當斷否?”

從始至終他就沒有向聖上呈遞奏摺,更沒有什麼禁衛軍調查,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目的就是為了讓“壁虎”以為陷入險境,不得不做出“斷尾求生”的決定。

威遠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在穆大管家回來之後,他曾派人再探龍王廟,所得到的訊息只有寥寥一行字:五十餘人皆無首,屍體用以築京觀。

他深知派去刺殺萬金與青玉的那批手下是如何實力,二十幾人死絕只逃回來一個穆大管家,本身就存在著不合理之處,但讓他覺得最為怪異的一點,是對方連自己人的屍體也不放過。

有此實力,又如此狠辣,他原以為會是江湖殺手所為,但隨著查到了昭兒與大皇子接觸之事後,腦海中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禁衛軍只不過是天子親軍,要論起查案破案,怕是連刑部的衙差都比不過。

若事實真如他所猜測那般,則完全不需要去考慮斷與不斷的事情,更不需要他刻意做些什麼,大皇子那邊自會把尾巴收拾乾淨。

威遠侯心中有了決斷,當即開口道:“你只需要應付好聖上,其餘諸事自有為父來幫,不必擔心。”

聽到“應付”二字,江景辰便知此行最為主要的目的已經達到,當下也不再追著江景昭的事情不放,轉言道:“今日乃是父親大喜,滿院賓客都在等著恭賀父親,如此大好日子不宜過多談論煩憂之事,當及時行樂才好。”

威遠侯不理滿是調侃之言,交待道:“今夜便留在府中,明日見禮時你當在場。”

江景辰沒有給繼母行禮的癖好,想也不想回答道:“怕是不行,明日我得進宮覆命,之後如何得依著聖上吩咐,我是做不得主的。”

長房香火本就不旺,若是長子不在,那明日見禮上豈不是連一位嫡出都沒有?威遠侯不悅道:“聖上總不可能留你一天,待出宮後便回府來。”

江景辰也不答應,只道:“明日再看吧,父親快去招待賓客,可別讓人以為咱們江家人不懂禮數。”

威遠侯瞬間拉長了臉,訓斥道:“你若是知何為禮數,出去後給你親家舅姥爺道個歉,他雖不姓吳,但卻是你繼母的嫡親舅舅,聽懂了嗎?”

江景辰含笑道:“繼母我都不認,更何況是繼母的舅舅?這事可做不得,父親願意喊就喊,可別拉上我。”

說完也不等回應,轉身便開門離去,繞了個路,領著萬金與青玉朝濯纓閣的方向走去。

威遠侯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輕聲嘟囔道:“虎父無犬子,既非犬子,是否有一天……會養虎為患?”

濯纓閣。

滿院下人戰戰兢兢迎接三少爺的到來,隨著一句:“退下”,眾人立刻作鳥獸散。

他們都知道,四少爺廢了,三少爺勢如破竹,再難有人可與之較量。

推門進屋,江景辰見到了一個意外之人。

江景旭亦是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之後趕忙行了一禮,恭聲道:“見過三哥。”

江景辰先是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江景昭,見他四肢雖已上了藥包紮好,卻仍是有些扭曲,想著齊鴻運那小子也是個心狠的,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粉碎性骨折”,暗自道了聲:孺子可教。回過頭來看向江景旭,疑惑道:“你不去前院飲宴,跑來這裡做什麼?”

江景旭面露無奈,苦笑回答道:“我乃庶出,前院正宴哪有我坐之位,閒來無事便想著來照料四哥。”

因著子嗣不多的緣故,父親可沒把江景旭當作是庶子看待,這事府里人盡皆知之事,可江景旭偏偏要把庶出掛在嘴邊,這可真是有意思......

江景辰笑了笑,開口道:“長房本就沒幾個男丁,如今四弟重傷,就只剩你我二人,雖是庶出,卻也與嫡出無異。”

江景旭臉上喜色一閃而過,謙卑道:“長房就只有三哥和四哥才是嫡子,弟弟不敢與兩位哥哥同論。”

江景辰越聽越沒意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吩咐道:“這裡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像是對待一個無足輕重的下人,態度輕蔑至極。

江景旭垂首遮掩住雙眸中的怨恨,應了聲“是”之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萬金緊隨其後,跨出門檻,關上房門,靜靜守在門口。

江景旭緩緩回頭,正與萬金四目相對,片刻呆滯之後,含笑點了點頭,方才轉身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