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14章 捅破窗戶紙

豐水縣那邊威遠侯早就有了交待,包括龍王廟外發生的事情,也都已經壓了下去,這些話他自然不會說,概應對長子有著很大的保留。

死的死,殘的殘,最終得利者只有一人。

但心中有數是一回事,如何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不用費心思多說,也不急於解釋,只需將昭兒拉扯到私自採銅鑄幣之事上,辰兒用的這招不可謂不高明。

只隔著一張薄薄的窗戶紙,可眼下威遠侯卻不好率先捅破,暫時壓下腦海中紛亂的思緒,緩和了口氣,開口道:“豐水縣那邊的問題交由為父來解決,若是聖上命你繼續追查此案,你可知該如何做?”

江景辰順勢道:“還請父親指點一二。”

無論事實真相如何,長子這般恭敬的態度讓威遠侯內心多了一個安慰自己的藉口,當即拿出作為父親的威嚴,交待道:“能查就查,只不過但凡涉及到你四弟的事情,你需盡數掩蓋下來。”

江景辰點頭回應道:“父親放心,道理我都明白,絕對不會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威遠侯蹙眉道:“你這都是從哪裡學來的粗鄙之語?”

江景辰嬉笑著回答道:“錢塘縣乃是鄉野之地,外祖父不過商賈之家,請不到多好的先生來教導,我在錢塘縣十年所學說是高不成低不就也不為過,父親就不要計較這些小事了。”

京城之內先有眾多大儒清流家設族學為稚子啟蒙,後有天下第一學府國子監授課,這些本就是每一個勳爵子弟官宦之家能夠享受到的待遇。

威遠侯不免生出別樣的心思:在鄉野之地都能學成這樣,若是當年沒有將其送走,而是留在京城悉心教導,今日又會有何種成就?

感慨之際,他忽然想起長子早前提過的事情,轉而問道:“你身上的......你的病可是痊癒了?”

江景辰坦然道:“藥還在路上,估摸著月底或是下月初就能送來,到時候我身上的餘毒便能祛除,少說也得活個六七十歲吧。”

人生七十古來稀,能活到這樣的歲數亦是大善。

威遠侯關切道:“此事關乎你的性命,當小心為上,送藥之人走的哪一路?為父到時安排些人前去護送。”

目光灼灼,滿是擔憂,話語更顯拳拳父愛之心。

聽在江景辰耳中,當真是覺得一拳狠擊在心口,讓他險些緩不過氣來。

“藥在誰手中,就等於是掌握著我的命,的確不容有失,父親能想到這一點,實在是讓兒子感動的很啊!”

“你外祖父乃是一介商賈,花費心思找藥想必已是費盡心力,為父身為刑部尚書,指派些地方官兵沿途護送之權還是有的,到時是打算走陸路,還是走水路?”

威遠侯此刻便是滿心關愛兒子的父親,任誰都看不出有半點異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景辰雖未曾從父親的臉上看出異樣的神情,沉默片刻,直言道:“在服藥之前,我只剩下一年多的命,若是那藥落在父親手中的話,是會立即給我服用?還是等一年之後?又或者......乾脆直接毀了?”

威遠侯神色微變,大袖一揮,呵斥道:“荒唐,真是荒唐,你怎會生出這樣荒唐的想法來?”

江景辰理所當然道:“小鄭氏是我逼著父親將她毒殺的,堂伯父也是因我大義滅親才會死,自我回京以來就未曾聽過父親的話,若是有機會能夠拿捏住我的軟肋......換作我是父親,必定不會錯過。”

威遠侯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眼神平靜的看向長子,緩緩開口道:“這些話你不該說出口。”

江景辰直言道:“皆是心知肚明之事,說與不說沒有太大的區別。”

威遠侯淡淡詢問道:“你還想說什麼?”

江景辰回答道:“我之所以對父親如此坦誠,就是想要讓父親明白一件事,小鄭氏也好,堂伯父也罷,她們都是罪有應得,我身為江家的子孫,父親的兒子,從未做過有損江家、有害父親之事,我們是父子,不是仇敵。”

威遠侯沉默不言,視線緊盯著長子,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江景辰坦然與之對視,沒有半分心虛的模樣。

片刻後,威遠侯忽然笑了,笑聲中透露出幾分欣慰。

“辰兒,你此刻,是在向為父示弱嗎?”

“父親本就比兒子強,又何來示弱之說?”

在毀掉整座威遠侯府之前,江景辰不想擔上弒父之名,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父親又不是個傻子,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夠猜中七八分。

單從派人刺殺萬金和青玉的舉動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父親不是個沒有脾氣的人,之所以沒動他,只不過是因一份愧疚,以及一份血脈親情罷了,這也是他能夠如此輕鬆解決掉小鄭氏的原因之一。

但愧疚會被抹除,親情會被消耗,因此他必須得捅破那層窗戶紙,以此來建立一個全新的相處模式,只有這樣才不會再受到來自父親的阻力,甚至還有機會能夠從中得到助力。

朝堂對於江景辰來說始終是一個較為陌生的“世界”,在他還只是一棵小小樹苗時,需要有人在前面遮風擋雨,位居刑部尚書,有著“半相”之稱的父親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威遠侯雙眸閃過一道精光,他從未見過如長子這般的少年,哪怕天資聰穎的聖上在他這個年紀,都不及其十分之一。

放眼京城,不對,該是放眼整個天下,能及辰兒者無有第二。

有子如此,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

“說說吧,你還瞞著為父做了哪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那就得先說說,父親,你都知道了哪不為人知的事情?”

江景辰笑容淡淡,雙眸更是平靜如水。

威遠侯呼吸為之一滯,猶豫片刻,開口道:“你在暗中培養了多少人手?那些人從何而來?”

江景辰回答道:“一共二十餘人,有江湖客,也有市井徒,皆是花錢僱傭而來。”

威遠侯想到了百樂門,當即追問道:“聽說百樂門日進斗金,那些錢你都用在什麼地方?”

江景辰搖頭道:“傳言不可信,百樂門才開業不久,前期便投入了幾十萬貫,少說也得半年才能回本。”

威遠侯蹙眉道:“用的是你母親的嫁妝?”

江景辰點頭回答道:“正是。”

威遠侯默默估算了下,倘若所言非虛,百樂門一月該是能賺十萬貫左右,一年便是一百二十萬貫,這筆錢若是納入中饋,許多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

“你是侯府裡的少爺,一人在外獨居終究不妥,也是時候搬回府裡來了,為父已經命人重新修繕過啟祥閣,你明日便搬進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