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辦法在不‘殺’掉他的前提下逃生,這傢伙比小強還頑強,雷都劈不死他,就算能劈死他我也不會術法啊......等等,剛才黑衣人引雷不就是為了殺他嗎?他殺得,我卻殺不得?合著到頭來我只有挨欺負的份兒?還是說術法殺得,物理攻擊殺不得?
黑衣人一直警告我不能再殺他第三次,卻沒交代清楚具體情況和後果。男人真是不靠譜,變成‘死鬼’了也一樣,一見面就顧著打架,多少想著交代下游戲規則啊......葉瑤腦子飛速運轉著仍不明就裡。
埠一落地,葉瑤才看清,這是又回到鐘樓了,便嘆了口氣,垂頭喪氣靠進了挾持她的餘鍾洺懷裡道,“就算要我死,可不可以不讓我做個糊塗鬼,把來龍去脈告訴我,如果命該如此,我認命便是。”
“又想拖時間?那‘死鬼’沒本事來救你,別指望他了。他本身就是陰魂,竟然用破地召雷的術法,試圖破除陰氣,放出陽氣,引驚雷殺我。能想出這招,不是瘋子就是傻子,瞅瞅你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額......什麼鬼......”餘鍾洺還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比你好多了,他想救我,你卻想殺我。”葉瑤不服氣道。
“救你?你不想想憑什麼?我早就說過,你身上有些東西很是讓我們這些‘東西’惦記。”餘鍾洺在葉瑤耳邊輕聲細語道,“你以為他把你從我手裡搶走後,你會有什麼好下場?”
“到底是啥東西,能給你還不用死的話,我給你便是。”
“在你腦袋裡,取出來你大機率活不成,甚至,最終連一絲神識都不會留在這世間......”餘鍾洺情緒似莫名有些低落,“所以,我取了個折中的法子,敲完第三次鍾,完成儀式,你來替我做這口鐘的‘生樁’,我只要自由,不要你腦子裡的東西,也不要這‘樓塌城陷,一方盡毀’的復仇......好不好......”他輕輕咬了咬葉瑤的耳朵,舌頭又化作一條溼冷陰仄的長蛇,在葉瑤耳朵上逡巡,像是仍覬覦著她腦子裡的“東西”。
“怕不是你不想要,而是你要不起吧!”鐘樓一角,一道黑影負手而立,在烈烈風中衣袂翻飛,來人正是司徒玄。
“嘁,難怪人說‘陰魂不散’,還真讓你等來了。”餘鍾洺緊了緊手臂,葉瑤的身體和他貼的更緊些,“強弩之末,看你還有什麼花招。”說著左手攜著葉瑤,右手舉起鎮魂鐧瞬間彈起,直奔司徒玄的方向劈去。
司徒玄赤手空拳,側身閃過,避開了這一擊,回身就勢化拳為掌直劈餘鍾洺脖頸,卻見他拿葉瑤來擋,趕緊強收了勁道,改攻餘鍾洺持鐧的右腕,起腳踢他持鐧手腕,餘鍾洺側身滑過,又將葉瑤送到司徒玄眼前。
餘鍾洺仗著有葉瑤這塊好盾牌,來來往往佔盡先機;司徒玄物理攻擊怕打傷葉瑤,魔法攻擊又反噬自身,這架打得束手束腳,卻仍盡力周旋,尋找機會偷襲,竟也沒落下乘;唯獨葉瑤像個物件一樣在兩人之間上下翻飛,剛躲過一腳又差點挨一棍子,驚恐萬分不說,還被折騰得頭暈目眩......
“不是,我是你倆Play的一環嗎?餘鍾洺,你個慫包,打架還得帶外掛,找個小娘們兒替你擋拳腳,600年你就學會了這個?!”葉瑤氣得發瘋,滿嘴的尖酸刻薄,一邊罵一邊試圖撕咬困住她的手臂,手腳甚至屁股和後腦勺....所有能動的地方都最大幅度的折騰,攻擊著身後的餘鍾洺,這樣子,從司徒玄的角度看來,頗為搞笑。
餘鍾洺600年也沒見過這麼潑皮的女人,被她折騰得心煩,更別提還得抽出精神頭兒對壘司徒玄了,索性掐決唸咒將她束縛住,往身側一丟,掛在了遠處的鐘杵上,想著先滅掉‘死鬼’司徒玄,再脅迫徹底無助的葉瑤和他一起完成撞鐘儀式,完成“生樁”的新老交接。
沒了葉瑤這個累贅,餘鍾洺索性放棄物理攻擊改用術法和司徒玄幹仗,本來也是,他和司徒玄兩個‘死鬼’之前都投鼠忌器,怕誤傷了身為人類的葉瑤,迫不得已拼武器拳腳,這下終於有機會碾壓司徒玄了。
餘鍾洺這樣想倒也並非自大,從剛才司徒玄的招數步伐以及先前他用的破地召雷術法分析,司徒玄生前應該是個熟悉道教術法的術士,然而活著的時候或許術法造詣極深,是個中翹楚,無奈現在他司徒玄自己就是個“死鬼”,想用道教術法滅了餘鍾洺,恐怕自己也得魂飛魄散。
餘鍾洺知道這個道理,司徒玄自然也發現了,他用破地召雷對付餘鍾洺不果和金屬怕不怕雷劈毫無干係,餘鍾洺並非“鍾”本身,只是一縷被困在“鍾”裡的亡魂,他迎雷而不滅只是因為,司徒玄不是活人,他目前的形態與術法相沖,無法發揮術法最大的威力,現在這種態勢更加明確了。
只見餘鍾洺幽幽抬起雙臂,手中聚滿黑色的怨靈之氣,隨著他的動作起伏氣焰集聚壯大,猛地朝著司徒玄的方向疾馳而去。
司徒玄身形一閃試圖避開,不想那怨靈之氣竟像長了眼睛般緊跟其後。司徒玄從懷中摸出道符紙,掐訣唸咒,把幻化成了圓球的符紙朝黑氣丟了出去,圓球在碰到黑氣的瞬間炸出道道紅色火焰,伴隨著陣陣哀嚎之聲消散。未等回神,片刻之間,身後又一團更大的黑氣攜風而來。
“我鎮守600年的陵安城,最不缺的就是怨靈之氣。那些術士600年前以我鎮魂時,沒想到有一天所鎮之魂也會為我所用吧,哈哈哈哈哈......”餘鍾洺氣焰更勝,手上源源不斷聚集著黑氣,盡數向司徒玄襲去,司徒玄左支右絀應接不暇。隨著時間的推移,司徒玄身影又淡了幾分,像是法力消耗良多,餘鍾洺卻戰意正酣。
不能酣戰,我剛從羅盤中脫身,氣力尚未完全恢復,持久戰必輸無疑,看來只能兵行險著......司徒玄思及此處,口中捻訣,不顧周身上下盤布著的怨氣攻擊,集中全身之氣,將自己幻做一柄上清寶劍,直指餘鍾洺眉心,以雷霆之勢破空而去。
餘鍾洺見狀,不敢怠慢,全力揮出鎮魂鐧......劍鋒所指,距離眉心兩寸之處,司徒玄所化的上清劍止步於鎮魂鐧。餘鍾洺暴喝一聲,原本格擋著上清劍的鎮魂鐧周身爆發出一股黑色旋風纏住上清劍,響起一片撞擊聲。
“斷!”突然餘鍾洺口中大喝,一陣清脆的金屬斷裂之聲響起,上清劍寸寸斷裂,碎片紛紛彈向了懸鐘,重新聚整合型的司徒玄重重摔在了鍾杵下方,身影淺淡得幾乎透明。
“大俠,你沒事吧?”掛在鍾杵上的葉瑤急切的喚道,“要不你趕緊走吧。”隨著她扭動蛄蛹著捆成粽子的身體,“啪嗒”掉下來個物件,正是那個司徒玄寄身的羅盤,她之前一直以為它是能對付餘鍾洺的法寶,危急之時都不曾遺落,一直緊緊握在手裡。
“我聽餘鍾洺管你叫‘羅盤大哥’,想必這東西對你而言很重要,你趕緊帶著它走吧,咱倆能跑一個算一個,犯不上搭一個送一個。”葉瑤試圖掩飾眼底的絕望,儘量把生死說得灑脫,畢竟萍水相逢,人家做到這個程度,仁至義盡,換做自己可未必這麼體面。
“我叫司徒玄,不叫‘大俠’,也不叫‘羅盤大哥’。”
不是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吹毛求疵了吧,葉瑤心想。“好的,司徒玄,還來不及瞭解你的過去,但是希望你的未來可以天地遨遊,不再囿於在一方,替我去看看世界吧。”葉瑤笑得沒心沒肺。
“那麼麻煩的事兒自己去做!”司徒玄調整了身體,席地盤膝,“聽著,我現在要上你身,借用你的身體對付‘大悶鍾’,你的意識不要對抗,我氣力不足,無法分心既對付你又對付他。”
“啥?我啥也不懂啊....”
“閉嘴,不用你懂。”
說著,葉瑤看到本來已經幾近透明的司徒玄幻做一團白霧,從自己眉心鑽入身體,隨即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一點點從四肢百骸抽離,聚整合一團和司徒玄一樣的白霧,脫離身體,高懸於頭頂三尺處,而自己那副身軀的額頭上,此刻多了一顆明豔的紅色寶石,和羅盤中鑲嵌那顆一模一樣。